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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爹宝男赫尔岑

    第642章 爹宝男赫尔岑
    与赫尔岑聊天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虽然这家伙日后并不是以自然哲学上的成就而出名的。
    但亚瑟看得出来,这位莫斯科大学数理系毕业的大学生是个兴趣广泛的人,并且是一个真正喜欢读书的人。
    与这样的人交谈,你不用拘泥于话题,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因为不管是哪个领域的话题,赫尔岑总能或多或少的谈上两句。
    他们俩从居维叶的《地球表面灾变论》谈到德-康多尔的《植物形态学》,再到洪堡的30卷鸿篇巨著《新大陆热带地区旅行记》,海涅的《北海集》,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丁尼生的《抒情诗集》,甚至是埃尔德创作之余不可明说的小故事。
    赫尔岑对《英国佬》编辑部的故事以及他们与《布莱克伍德》的恩怨尤其感兴趣,不管亚瑟说到哪个作家,这个年轻人总会适时打断问东问西。
    虽然这家伙总说他上了半年班,已经变得很成熟了。
    但是在亚瑟看来,他依然很年轻,因为只有年轻人才会拥有如此广泛的兴趣和好奇心。
    鉴定一个人是否老去的标准并不在于他的容貌、皮肤抑或是年纪,而在于你能否从他的眼睛里发现光亮,看见希望、欲望和不切实际的梦想,而赫尔岑显然是这样的人,他的身上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更幸运的是,亚瑟的身边永远围绕着这么一群年轻人,纵然这帮家伙常常年轻过头了。
    与赫尔岑聊天的另一个有趣之处在于,这个年轻人是拥有自己想法的,他虽然表现的很客气,但是当你争论到问题的核心,他总会站出来和你辩论几句。
    尤其是当他发现亚瑟总是在批驳黑格尔和谢林的哲学思想时,他就忍不住站出来为这两位哲学家辩护,虽然他的方法和逻辑并不总是严谨,但却足够有趣。
    赫尔岑躺在安乐椅上开口道:“说实话,和您的谈话让我想起了拉格朗日对拿破仑的那句著名回答。拿破仑对他说:‘在天文学中,康德接受了关于上帝的假设。’拉格朗日当即反驳道:‘陛下,在我的研究中,我永远不需要这个假设。’”
    亚瑟不想与赫尔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而且作为一位魔鬼契约者,他觉得赫尔岑这样暗示他是个极端的唯物主义者更是完全没道理的。
    他之所以表达类似观点,更多的是单纯想骂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和谢林的神秘主义倾向罢了。
    在不列颠的长久生活使他沾染上了英国经验主义的习气,而过去这几年的工作经历又让他愈发倾向现实主义。
    实验物理学家的身份让亚瑟信奉科学实证,使得他对谢林浪漫化的自然观嗤之以鼻。
    至于黑格尔?
    他一直都讨厌黑格尔,尤其是在经历了伦敦暴乱和议会改革后,黑格尔关于国家和历史理性的论述就更让亚瑟感到身心不适了。
    要他相信黑格尔和谢林的哲学观,那还不如让他去相信艾萨克·牛顿爵士的哲学观呢!
    为了批驳这两个家伙,亚瑟甚至可以捏着鼻子承认牛顿关于上帝的论述是对的——上帝支配着一切,并且知道一切能被知道的事。而且上帝还是宇宙的第一推动者,地球就是上帝踢着转的。
    甚至于,亚瑟还可以借此论证就是上帝发明了足球,并且当选了宇宙足球先生。
    赫尔岑捧着茶杯,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哑然失笑道:“不过说起来有些滑稽,虽然我不支持这样的观点,但是我又得承认正是这样的观点使得我选择了进入数理系读书。”
    亚瑟也蓦地想起了赫尔岑的身份:“我记得你的毕业论文是写的天文学吧?”
    “没错,我那篇论文还得了银奖呢。”赫尔岑满意的点头道:“直到现在,我有时还会做梦,梦见我在学校读书,正要参加考试,心里直发慌,琢磨我忘了多少,想这次一定考不及格了……我心里一惊,醒来了,望着房间的墙壁,才意识到我已经毕业了。我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因为谁也不敢再来折磨我,给我打那讨厌的‘一分’了。”
    亚瑟对于赫尔岑的痛苦与喜悦感同身受,他们都算是好学生,也都害怕教授给他不及格,只不过二人在应对这种可怕后果时使用的手段不同。
    亚瑟没有赫尔岑那样的好家世,他上大学的时候不认识尤苏波夫公爵这样如日中天的大人物,不过万幸的是,他认识一个被地狱流放的公爵,不成器的阿加雷斯先生。
    亚瑟望着赫尔岑冷清的宅子,除了打着哈欠抽着烟的两个男仆,就是正在后厨一言不发忙碌着的厨娘。
    这样的情形虽然显得安静舒适,但是在谢肉节这样热热闹闹的节日里,未免又让人感到冷清。
    再联想到俄国人早婚的习惯,赫尔岑这样家世才学都很不错的小伙至今仍然单身就显得很奇怪了。
    “您的双亲都不住这儿?”
    赫尔岑点燃烟斗,指着窗外道:“我父母亲住在街对面的房子,这栋房子是专门给我买的。我父亲是个老顽固,他觉得儿子现在是国土衙门的官员了,总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容易叫人嚼舌根,而且也不利于开展工作,所以就让我搬到了这里。平时也不让我到他那里去,如果碰见事了,他就会让我儿时的奶娘通知我过去一趟。”
    亚瑟琢磨着,委婉的问了一句:“我突然登门拜访,需要去拜见他一下吗?”
    “您?”赫尔岑回道:“老人家估计是很乐意和您见上一面的。因为在他的评判体系里,您属于最尊贵的那种客人,与我日常结交的那些朋友不一样。您如果想去的话,我让仆人给您领路,我自己的话……”
    亚瑟瞧出了赫尔岑的为难:“您和父亲在闹矛盾?”
    赫尔岑无奈的一摊手:“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是知道的。”
    亚瑟笑了一声:“家里给你安排相亲了?”
    一提起这个,赫尔岑就不免变得暴躁,他满脸怒容的沉默了半天,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
    “他今天给我排了三场。”
    亚瑟赞许道:“令尊的人脉还真是广。”
    “黑斯廷斯先生!”赫尔岑禁不住站起身强调道:“我不是在向您炫耀!”
    坐在旁边的布莱克威尔听到赫尔岑今天居然有三场相亲,心灵备受打击:“赫尔岑先生,您要是不满意,或许咱们俩应该互相交换一下工作。”
    亚瑟闻言,只感觉这真是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当然,他依然不打算给秘书放假。亚瑟问道:“您为什么对相亲这么排斥呢?”
    布莱克威尔显然对这方面更上心,秘书像是老妈子一样一点点的给赫尔岑历数结婚的好处。
    “赫尔岑先生,您看,结了婚之后,生活更安定了,不用再为家里冷清操心。再说了,有一位贤内助在身边,您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您的事业和书籍上,而不是被日常琐事牵绊。更别提婚姻能扩大您的人脉,巩固您的社会地位,这对于您的仕途大有裨益啊!”
    赫尔岑叹了口气,把烟斗狠狠按进烟灰缸里:“布莱克威尔先生,听您这一番话,我差点以为您是我父亲派来劝说我的。”
    说到这里,赫尔岑以退为进,将问题抛给了亚瑟:“既然结婚这么好,那您为什么不趁着这个大好的日子多赶几场呢?我记得奥托和我说过,您也是个单身汉吧?您呢,您又在担心什么呢?”
    “我?”
    亚瑟没想到赫尔岑会和他玩这一手,他随口搪塞道:“您这个问题确实使我惊讶。不过确实有人给我说过两三门亲事,对方都不坏,但我一想起我的房间中要出现一个女人来支配安排一切,比如,禁止我吸烟,要求我按时吃饭,把我的书桌整理得干干净净,把我的小秘密都挖掘出来,我就忍不住会发疯的。”
    布莱克威尔在一旁小声嘀咕抱怨道:“是啊!这些都由秘书代劳了,何必娶个妻子,把一个人的活交给两个人干呢?”
    亚瑟瞥了这家伙一眼,从某种角度上说,布莱克威尔是对的。
    但是,如果他发现不对头,随时都能申请换秘书,可一个表面正派的人是不能随意申请换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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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他可以选择做一个不正派的人。
    但是对于风气保守的英国社会来说,在日益重要的中等阶级眼中,道德瑕疵可是比镇压暴乱更严重的罪过。
    这一点从英国公众对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子爵的评价就能看出。
    帕麦斯顿明明是个公子,但是伦敦市民却只是给他起了个‘爱尔兰的丘比特’的调侃式昵称,这便是因为他是个至今未婚的50岁老光棍,甚至也没有公开承认的私生子。
    而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与他相比显然就要惨上很多了,亡妻与拜伦的感情惹得社会热议,后来又因为与诺顿夫人的联系再登伦敦热门话题。如果不是首相格雷伯爵硬撑着他,再加上墨尔本子爵确实没什么不端正的行为,而亚瑟又意外的在哈里森议员和诺顿法官的案子那里破局,那墨尔本子爵都有可能被逼得引咎辞职。
    在英国政坛,不结婚有十胜,而结婚则有十败。
    亚瑟的算数又没有问题。
    尤其是目前没有出现巨大危机的情况下,他犯不上提前给自己埋个雷。
    只要他没有看见被‘发配’去殖民地机构的调令,亚瑟暂时不考虑去做个金龟婿。
    赫尔岑抱怨着:“好吧,看来咱们俩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对于淑女们倒是不排斥,但我讨厌我父亲插手我的生活。您知道吗?七岁前,我得让人搀着手,才准上下室内的楼梯,因为那楼梯有些陡。十一岁前,我得由薇拉·阿尔达莫诺夫娜,也就是我的保姆,用木棚给我洗澡。我本以为上了大学就解放了,谁成想我这个大学生上下学居然得有仆人护送。您能想到吗?半俄里的路,走路就能到的地方,要派个人专门护送!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规定我不准在十点半以后回家!”
    赫尔岑的抱怨听得亚瑟和布莱克威尔都大开眼界。
    这是养了个儿子吗?
    就算是在英国这样保守的地方,也只有贵族小姐才会被这么严格约束。
    巴黎的贵族小姐们生活的则比赫尔岑宽松多了。
    亚瑟开玩笑道:“沙皇陛下知道他的国土官员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监视吗?或许我应该向沙皇推荐,由您父亲接替本肯多夫伯爵在第三局的工作。”
    赫尔岑没好气道:“是吗?依您这么说,莫斯科大学的学生家长里可有不止一个本肯多夫。”
    “您同学的父母也这样?”
    “或许没我父亲那么严重,但是有不少会私自拆开我们来往信件的。”
    赫尔岑开口道:“我们系有一个没有头脑的孩子,他母亲用皮鞭吓唬他,向他盘问马洛夫事件。他害怕了,所以就向他母亲讲了一些。结果呢,这位慈祥的妈妈,这位公爵夫人立马跑去求见校长,把儿子的密告作为他悔改的证明。她以为这样就保护了她儿子,但她没料想到这引起了公愤,同学们人人责备他是个叛徒,逼得他没读完这一学年就主动退学了。”
    “马洛夫事件?”
    赫尔岑开口道:“马洛夫是政治系一个愚蠢粗暴、不学无术的教授。学生们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对学生十分凶恶和苛刻。有一天,同学们无法忍受了,于是就决定联合起来驱逐他。政治系的学生们商量好以后,派了两个代表到我们数理系,要我带领后备部队支援他们。
    我当即在数理系发起动员,号召同学们向马洛夫开战。有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了,当我们到达政治系教室时,马洛夫正在讲课,他看到了我们。教室里的政治系学生脸上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生怕他今天偏偏不讲哪怕一句粗暴的话。但担心很快过去了。挤得满满的课堂很不安静,到处是压低了嗓音的嗡嗡声。
    马洛夫开始训话,因为教室里出现了用脚摩擦地板的声音:‘你们像一群马,是用脚表示自己的思想的。我以为,马是用大跑和小跑来思考的。’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学生们,于是教室中沸腾了,啸叫和嘘声响成一片,喊声不绝:‘叫他滚,滚!赶走他!’
    马洛夫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拼命想叫大家安静,可是他办不到。学生跳到了座位上。马洛夫只得狼狈的悄悄走下讲台,缩紧脑瓜,挤出了教室。全班学生跟在后面,穿过学校的院子,把他一直赶到街上,从后面把他的胶皮套鞋扔给了他。”
    拥有丰富与教授斗争经验的亚瑟评价道:“你们不该把他赶到街上的,在公共场合,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赫尔岑叹气道:“是呀,但学生们当时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事件一下成了公共事件,莫斯科市民都看在眼里,所以事情最终闹大了。校务委员会慌了手脚,只得说服学区总监把事件私下了结,找几个闹事的学生或其他人关几天禁闭算了。这算是一种明智的措施,否则,很可能皇上会派一个侍从武官来处理这事,侍从武官为了得十字勋章,势必把这事说成阴谋叛乱或暴动等等,建议把所有的人送去服苦役,然后由皇上恩赦,改为在兵营当兵。
    但是好在那一次皇上没有较真,他看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罪行已受到惩罚,德行已获得胜利,于是便顺水推舟的下旨批准了学生的要求,罢免了马洛夫的教授职位。我们把马洛夫赶到校门口,沙皇却把他赶到了校内外。在俄国,向来是败者倒霉,但这一次我们不能埋怨皇上。不过,我们也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当莫斯科市民觉得学生们被放过了以后,他们便开始慢慢清算起学生们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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