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5)品质纯正(OfSterlingQuality)
书房低调得克制——但精致考究到每一寸细节:柔媚的嵌入式顶灯、深色胡桃木地板、一整面从地板延伸至天花的书墙、线条简练的黑檀木书桌,台面光洁如镜,唯有正中间一个黑色皮质文件夹,桌缘一只montblanc墨水笔架,一本意大利全粒面深色皮革笔记本以及下面压着的定制信笺,一台bamp;o的黑色电话机,一盏复古风的banker’slamp,灯体古铜,灯罩则是手工打磨的深绿色琉璃,泛着低调克制的柔和光晕。沙发旁的酒柜里藏的是几乎不外售的lalique版macallan(注:法国莱俪牌瓶子装的麦卡伦威士忌),醒酒器是riedel的vinum系列,连同套的水晶杯都刻着订制的徽纹。茶几上静静立着一瓶1961年的chateaupétrus,一旁整齐摆放一只简洁的钢银色葡萄酒开瓶器。房间里的每一处都井然有序、毫无多余,唯一不合逻辑之处是窗前的alcove(注:可以坐人、躺人的凹室、壁龛)。窗占了一整面墙,白纱窗帘半掩,alcove的台面原本是刚硬的深灰大理石,却被主人刻意换成了淡灰色羊绒软榻,靠窗处丢着一只暖白的羊绒圆枕,同色的羊绒毯被随手折了两折,散落在枕旁,另一边还摞着两本书。上面那本的暗红色软皮外翻着,是企鹅经典版《德伯家的苔丝》。这个柔软的角落的一切似乎太过随性、随和、温存——乃至温柔——带着不合时宜的松弛感,被周围克制考究的格调一衬,显得格格不入、毫无逻辑。
柰指尖颤抖,接过那张携着水印与fairchildfoundation信头的厚纸,见书:
dearms.nelleli,
weextendtoyouwithenthusiasmtheopportunitytojointhefairchildfoundationasspecialassistanttotheexecutivedirector…
(我们怀着极大的诚意邀请您加入fairchild基金会,担任执行董事特别助理一职……)
柰抬头看了一眼fairchild。她没有申请过这个基本上是高级私人秘书的职位,不曾知晓其存在,未经过公开招聘,甚至没有想过要供职fairchild家族基金会。男人斜倚在书桌旁,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笑望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读。
她飞快地逐行扫过。信的措辞一如其人,精准、克制,每一句话却别有深意。行文的话术巧妙规避了招聘流程上的问题,并且似乎因早料到她想做分析师而不想做行政,故而一再强调这是个“直接协助执行董事处理核心事务的关键职位”——听起来是抬高她的身价,其实却意味着日常事务里跟他更深的绑定。最绝的是第叁段,“鉴于您在goldsteinsomerset任职期间所展现的卓越能力,此次转任将……”——就好像调她去基金会是理所当然的正式延聘,以既成事实的语气将一切框定,让她的去留不再是一个需要她决定的问题,而是已经被系统安排好的下一步。
最下面的签名飒沓隽秀,i上不忘点,f上不忘横。
s.c.fairchild
executivedirector,fairchildfoundation(fairchild家族基金会执行董事)
vicepresident,mergersamp;acquisitions,goldsteinsomerset(gs并购部副总裁)
柰抬眼望向fairchild,捏着纸张的指尖颤抖。她轻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听上去镇定而得体。
“sir,itrulyappreciatetheoffer,buti…iwasn’texpecting…imean—”(先生,我真的很感激这份聘函,但我……我并没想过……)她斟酌着措辞,“i’dhavelikedtoreturntogs,tocontinueasananaly—”(我是说——我想回gs,继续做分析——)
“thatwasneveranoption.”(那绝无可能。)
打断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道精准落下的锋刃,斩断了一切可能性。
空气一瞬间静止。柰的呼吸顿住,指尖微微收紧了纸张的边缘。
sterling静静看着她,偏着头,“youknowwhatreturningtogsmeans,don’tyou?”(而且你该知道回gs意味着什么。)语调软了几分,水般平滑,“continuerunningmodels?preparingdecks?spendingnightsinthebullpen?waitingyearsforapromotionthatmaynever e?”(夜夜跑模型?夜夜写报告?在办公室熬夜加班?浪费年华,盼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晋升?)
“iwasthere,nelle,”(我就是那么过来的,柰儿)语气略微尖锐,“butiknowpeoplewhomyoudon’t.”(但我认识你不可能认识的人。)
“andlet’snotpretendthisisn’tagenerousoffer.”(咱们也别假装我开的条件不优越。)清润的嗓音又温和下来——几乎温厚——随手翻开那只黑色皮质文件夹,“thesalaryismorethan petitive.theaccess,theinfluence—youwon’tgetthisanywhereelse.notnow.notintenyears.”(薪资待遇远超行业水平。至于人脉、影响力——别说现在,十年之内,你也不可能在别处得到这样的机会。)
柰接过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正式合同,内容很standard(标准),薪酬待遇、保密条款、专属协议……当年华尔街投行的初级分析师年薪5-6万美金,外加1-2万奖金,而她手上的合同,第一页上的薪资足足有六位数,外加5万奖金,保险选项包括bcbs和aetna,另外提供住房、商务舱差旅、基金会的pd资源——这是她做分析师7-8年后才能有的待遇。
所以他才有底气说出那句,“notnow.notintenyears.”(别说现在,十年之内也不可能。)
第一页下方还有一条醒目的排他性条款——她的雇佣关系将完全且唯一地隶属于fairchildfoundation。
柰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男人,一边合上文件夹,一边道:“i’dratherearnitmys—”(我宁可通过我自己的本事——)
sterling终于厌倦了迂回曲折的哄诱,决定直截了当地终结谈判。
“imakeonephonecall,andyourgreencardisset.ifyou’dlike,citizenship,even.”(我打一通电话,你的绿卡就能办好。如果你想,甚至公民身份也可以。)
半开的文件夹在柰手中僵住。
fairchild凝视她,钢色的目光无丝毫戏谑。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对她冥顽的僵默终于失去了耐性,摘下眼镜,修长的指尖抵着眉心轻按了一瞬,仿佛在说——这是你逼我的。
“icanalsoensure…yourfuture…doesn’tunfoldinthiscountry.”(我也能确保……你的未来……与这个国家无关。)
他将眼镜放在桌上,踱到她面前不过几寸距离,侧偏头注视她,语调淡淡的,甚至带着一点温柔的耐心,“youknowme,nelle.idon’tmakeemptythreats.andidon’tgivesecondchances.”(柰儿,你了解我的。我从不做无谓的威胁。我也从不给第二次机会。)
他回眸,从笔架上拿起那支montblanc钢笔,轻轻搁在桌角。
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零叁。他缓缓踱至窗前,一手随性插入西裤口袋,下颌微仰,狭眸眺望灯火通明的天际线,落嗓多了孤冷的傲性。
“takeit,orleaveit.”(要么接受,要么就算了。)
柰想说点什么,想反驳,想抗拒,可喉咙干涩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书房的灯光在视野边缘扭曲成模糊的光痕,晕散开去,如同某个遥远夜晚,被火焰映得通红的天幕。呼吸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灼热。心跳沉闷而缓慢,仿佛脖颈胸腔被无形的重物压住,一下一下,似远方隆隆滚来的雷,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冷锐——
———泥沙翻滚,碎石翻飞,履带碾过大地,震动传入骨髓,潮水般剌剌卷过千疮百孔的路面……
指尖发麻,掌心渗出细汗,文件夹的纸张在她手中微微皱起,然而她的肌肉却像被冻住了一般,僵硬,迟滞。
———子弹撕裂空气的爆响,尖锐的啸声劈开沉沉夜色,血混着铁锈的气息……滩滩红黑的泥浆、条条抹开的血肉……
呼吸变得急促,每一口气都似带着细沙微砾,刮过干涩的喉,连吞咽都变得艰难。
———消失的大半张脸……很深很黑的大洞……殷红的血浆在路面聚成血溪……一整个成型的、鲜漓的、乳白色的……
她攥紧手中的文件夹,指节绷得发白。
房间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sterling立在窗前,背影修长沉稳,浅灰色西装马甲勾勒出宽肩窄腰,姿态闲适,带着运筹帷幄的松弛淡定。然而,冷锐的眼梢却仍藏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确定——她比他预想的更固执。她拒绝的概率,与她屈服的概率,几乎旗鼓相当。
“啪”的一声脆响。sterling转过身。少女正蹲跪在地上,颤抖的指尖要拾起被撞落在地的笔。他走到她身前,瞥见书桌上文件夹中纸页的下方——他的签名在一侧,她的在另一侧——心头微动,遂俯身架住少女的上臂,想把她扶起来。
女孩儿跪在地上,抬起头仰视他。他惊讶地发现她脸色惨白,几乎毫无血色的唇克制不住地颤抖,圆润的鹿眼汪汪,瘦削的小脸泪水涟涟,连白纱裙的领襟都已被浸透了。
“p-please…makethecall…”(求求你……打、打那通电话……)
若放在平时,sterling一定觉得非常扫兴。首先,明着拿国籍说事,威胁的还是自己看中的女人——这本就已是极没风度、毫无格调、既不斯文也不体面的做法,是那些hillbilly(乡巴佬)whitetrash(白垃圾)才会有的想法。其次,即便要把女孩儿弄哭,那也得是在床笫间的风情里——通红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扒着他的肩臂,小嗓子抽泣呻吟着向他求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人在地板上生生吓哭,就跟他是个平白无故欺负人的流氓混蛋一样。
他破天荒地头一次觉得很无可奈何,在无可奈何里又生出许多挫败感,在挫败感中又觉出几分好笑——为了这么点小破事,何至于如此崩溃失态?——而在这份好笑里,心底某处又软软胀胀的,似乎是些微的恻隐与抱歉。
或许,他眼里抬抬手指就能解决的小破事,对她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呢。
sterling不禁叹了口气,手背拭了拭顺着小下巴滴落的泪,另一手抱着她的肩,把人扶到沙发上坐好,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柰瘫软在沙发上,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fairchild在低声讲电话,她本该细细地听,可她耳边却一片嗡鸣,他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断断续续地穿透混沌,只剩下零星几个词句——“fast-trackprocessing…yes,statedepartmentapproval,requestingimmediateclearance…no…right…no plicationsontherecord…thefoundationexpectsthistobefinalizedwithintheweek.”(加急处理……对,立刻审批……没…嗯…没有案底,不会有问题……基金会要求这件事在一周内解决。)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发白,掌心沁汗。脑海里越发浑沌,如同跌入深海,被无形的浪潮裹挟着旋转下沉,听不见也看不清,只有窒息的晕眩和紧绷的窒闷感。
sterling挂断电话,将听筒放回底座,指尖在话机上犹豫片刻。侧过身,观察她情绪崩溃后疲惫至极的神色。
“it’sdone.”(好了。)
柰微微抬头,呆呆看了看那只黑色的话机,呼吸仍旧残留着抽噎,又仰头愣愣望着男人。他坐回她身边,慢慢抬起右手,指腹轻轻拂过她仍挂满泪珠的小脸。
惯常清冷散漫的嗓音此刻低柔下来,略微沙哑,却因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耐心,而显得出乎意料的温柔认真。
“see.everything’salright,hm?”(瞧,一切都没事了,是不是?)
他的掌心温热,在她湿冷的皮肤上触感干燥,柰没有动,只是怔怔望着他,仍困在那场梦魇里,难以分清现实与虚幻。fairchild用拇指缓缓滑过她的颧骨,在微凉的肌肤上流连片刻,旋即轻轻扣住了她的下颌。
修长的深褐色眉梢微挑,他坐得更近,指腹在她下颌骨上若有若无地摩挲,落嗓哑涩,轧着她耳膜胸腔,低沉地滚动震荡,“stilltrembling?”(怎么还在发抖?)
柰的睫毛微微一颤,倏地偏过头,想要躲开。可他加了力,拇指不满地强扳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的视线与他对上。
“lookatme.”(看着我。)
少了镜片的折射,那双清透的灰眸更加明净钢锐——毫无杂质、未经修饰的冷冽,仿佛冬日极寒天幕下傲然屹立的雪峰,斧凿般峻峭,满覆严霜的锋芒,不带一丝余地,凌厉地沉沉压来。
他微微俯身,温热呼吸落在她唇边,再吐字,却是模糊不清的旖旎缠绵。
“nelle,i…(柰儿,我……)
“…ididn’tmeanto…”(我刚才不是有意……)
二人距离从未如此之近。他身上清冷的香气弥漫在鼻息,涌入肺腑。初调是苦柑与薄荷,冷静、克制的优雅矜贵。中调是香草,温和内敛,但因混着广藿的沉郁深邃,所以携着隐隐的侵略性。尾调是桦木、苏合、麝香,厚重而压迫、强势的笃定,像黑夜中缓缓落下的帷幕,悄无声息地吞噬最后一点退路。
气息层层迭加,如同他的一举一动,沉稳不疾,从容不迫,却步步紧逼,不容她逃脱。
柰紧蹙眉,屏住呼吸,胸口隐泛细微的战栗。他没有急于拉近距离。微微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等她推开,又或是在等她顺从地闭上眼睛。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交错。
他低下头,轻轻吻她的唇角。
动作并不急迫,也没有过多的侵略,只是浅浅相贴,带着克制的温和,以及某种温存的安抚。
柰的指尖微蜷,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抵抗什么。她的思绪本残留在方才可怕的混乱中,可当那缕温热覆上来的刹那,她的意识被牵引拉扯着,昏昏沉沉地堕入另一片混沌。
干燥温热的掌心从她的下颌缓缓滑至颈侧,薄唇稍稍一离。她迷惑地抬眼细看。清透冷淡的浅灰目光洇成了深沉的暝色——漆酽暗涩,如隐着燎燎火光的灰烬——喉结微滚,落嗓低哑克制。
“stillafraid?”(还在怕?)
柰怔怔望着他,嘴唇微微翕动颤抖,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fairchild轻叹声气,低下头,再次吻她。
温热的气息游弋在她耳侧颈间。他的身型比她高大健硕太多,像座小山一样,将她锁锢在沙发座与靠背间的逼仄空间里,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修长的指尖自下颌缓缓划抚,顺着优美颈线一路下移,描摹锁骨的起伏,最终停驻在柔秀的肩头,慢慢握紧。掌心温度透过薄纱,渗透肌肤,无声地侵占。
下一刻,纤腰间传来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并不猛烈,但带着沉稳而绝对的掌控,仿佛猎鹰精准地收拢利爪,既不急迫,也不给猎物留丝毫逃脱的机会。
柰瞬间失去平衡,跌躺在沙发上,被固定在男人腿间。压迫感铺天盖袭卷而来,低呼被深沉的吻堵在喉里。恐慌爆发后的理智彻底回归,她下意识抬手抵住他胸膛,手腕却被轻易攫住,反剪至头顶。但他并没有摁住她的手,而是一掌把持着她的后颈,逼迫她微微扭头,方便他唇舌更深入的进犯。
醇厚粗粝的温香霸道地侵入,在她口中卷挟碾舔,如上好的干邑白兰地,先带着温和的甘意,却渐渐显出杂夹草本的苦涩,最后落喉,竟是令人心悸的灼烈辛辣。
另一只大手轻而紧地揽抱住她腰的曲线,微微往下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隔着纱裙抵在了她大腿的内侧,并不是皮带扣的冰冷,而是滚热的——
她指掌紧紧抵住他胸口的西服马甲,短而齐的指甲陷入衣料里,颤抖地推拒,气声脆弱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p-please,sir,i…iwanttogo…l-letme——”(求您,先生……我……我想走……让、让我——)
fairchild动作一顿,抬起头,低睫谛视着她,眸色深暗得如同无声的寂夜,克制地潜藏着点点猩红色的侵略。
“nelle,youknowhowtheworldworks.”(柰儿,你知道这世界的运作方式。)
指腹轻柔抚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偏着头跟她讲理,语气尽量温和柔缓,是最后一点耐心。
“i’veheldupmyendofthedeal.it’stimeforyoutopayupyours.”(我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现在该你履行(直译:支付)你的了。)
柰的呼吸骤然一滞,眼神微颤。
指尖蜷紧抵抗,但仍无法撼动他分毫。她想挣扎,却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扣住手腕,摁回沙发上,双腿也被死死锢压着,那大坨滚热的硬物恶狠狠抵住柔嫩的腿心。心跳开始狂乱地撞击胸腔,理智被恐惧和屈辱撕扯,她猛地用力,偏头躲开他炙热的吻,另一只手在身侧胡乱摸索着什么。
冰凉的金属感擦过指尖。
她奋力勾住,指尖收紧,将那柄精钢握在掌心。
awineopener.(一只红酒瓶起子。)
在来及细想之前,已将螺旋锋利的尖端抵住他左上臂,但并未用实劲。
她继续央告:“please…sir…don’t…”(求您…先生……别…不要……)
sterling扭头看了看她抵着他上臂的瓶起子。精钢握把上刻着“premiumstandardstainlesssteel.sterlingquality.”【优质不锈钢品质卓越】两行小字。(注:sterling原本是925纹银的意思,也有超高标准、纯正优秀之意。)
他出乎意料地挑眉,竟然低声笑了起来。
“ididjusttellthemyouhaveno plicationsonyourrecord.”(我才刚刚告诉他们,你并没有案底。)
她手痉挛般一抖,握得更紧,精钢的冷硬陷入柔嫩掌心。呼吸越发急促,理智和恐惧在血液里翻滚,喉咙里卡着浓稠的苦涩。
“please…sir…i-idon’twantto——”(求您……先生……我、我不想——)
嗓音软糯,带着哭腔,语气近乎哀恳。明锐冷利的钢尖渐渐刺进洁白挺括的衬袖与高支棉料的底衫,嵌入他左臂绷硬的精炼肌理。
sterling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彻底磨尽了。
清隽冷锐的眸微狭,目光瞬时薄冷若寒钢。
不只因她的抗拒。
茶几上那瓶chateaupétrus,本是他适才特意选出,叫人从酒窖取来,准备跟她庆贺签约的。
不知死活,忘恩负义,出尔反尔,既要又要,得寸进尺,贪心不足的小无赖。
他一手缓缓扣紧她的手,从手背到细腕牢牢裹攥,慢慢把湿冷的小手往他心口拽。钢尖儿拨开西服背心,抵着衬衣向下一压,向自己的心脏刺。
苔丝曾经刺死亚雷克的位置。圣乔治曾经刺死龙的位置。
棱角刚毅的下颌矜傲微仰,薄而利的唇峰紧绷,唇瓣紧紧压成一条线,几乎未动。嗓音低沉凝冷,透着危险的寒意。
doit,then,ifyouhaveitinyou.(来呀,你要是真有胆量的话。)
钢尖微微下陷。鲜漓的血瞬间溢出,染红了衣襟的洁白。
柰的呼吸一滞,瞳孔微缩。
鲜明的猩红色块,刺目得如那晚被火光烧燎的夜幕。
铁锈似乎又混合着尘土在鼻息弥漫,胃脏紧张地翻搅,视野边缘晕起浊光,耳膜深处,金属的尖锐嗡鸣又开始作响。
她手痉挛般一抖,钢条被冷汗浸湿,掌心硌得生疼,在他窒息般的死死攥箍下,指节开始发僵发虚,难以握稳……
他倏然施力,狠狠一扭。
剧痛猛刺腕骨。她疼得抽噎。精钢应声砸落,在地毯上“咚”的闷响。
殷红的血洇染洁白的前襟,男人连看都没看,不觉得疼一样。几缕铂金的发优雅随性地垂落眼前,语气平静,但隽秀的薄唇微微扭曲,落嗓带着叁分瘆人的凉薄。
“yeah.didn’tthinkso.”(看你也不敢。)
温粝的大掌顺着她大腿内侧上抚,炙热的唇齿在她颈侧吻舔啃噬,毫无急躁,每个动作都如沉甸甸的雨珠般,一滴滴砸入镜湖,沉着、不懈地一次次击碎任何残余的宁静,烙印般渐渐渗透皮肤,循序渐进,温缓有度,但不容抗拒,每一寸的侵略都带着精密算计后的极大耐心,沉缓却笃定,如同锁扣一点点拉合,将她困入牢笼,逐步剥夺最后的挣扎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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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注
抱歉卡肉。我的模型跑出来了……
我伴侣看了这章(机翻),然后说,你这编的太不真实了,sterling这个级别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力,他父辈那个级别的基金会主席也未必行。我只好反驳说,《盗梦空间》里小李子饰演的dom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事成后渡边谦饰演的日本商人sato一通电话,他就可以入境美国了,sato还不是美国人呢。然后我丈夫又挑刺儿,说你怎么把我们mit本科毕业的人写得这么不堪。我只好又跟他争辩:我大二的室友就是在mit的一个fratparty上被性侵的,titleix对非本校生(包括能crossregister的学生)的保护力度不够,所以此事最后不了了之,而且这是个titleix条款里的普遍问题,我还知道好几起周围其他学校(tufts、韦尔斯利女校、bu、bc)学生在哈佛或mit被性侵的事,最后大多不了了之,harvardcrimson(校报)2021年就有一篇文章说这个问题,叫titleix’sachillesheel。他听了,沉默好久,最后苦笑着说“you’rethesourceofallmytroublesonthispl.”(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所有苦恼的源头。)人类有时候会对自己投入了感情的人和事(比如自己的母校、母国)有一种非理性的情怀,一旦对该物不利的事实被硬摆在眼前,就会又气愤又难受;这种鸵鸟心理是相当不健康的,值得警惕。比如在titleix的问题上,如果我们不首先承认自己母校对性侵的处理力度不足,问题将永远得不到解决。
章节里的男士香水是creed的aventuscologne。我伴侣平常鲜少使用,仔细收在柜子里,昨天吵完架之后他非常不情愿地拿出来喷了一下,哈哈。
之前忘了鸣谢我的妯娌。她是法国人,去年我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参考了她的意见。wineopener是她的想法;她还说prunelle其实是个很奇怪的法语名字,在法国“noonewillcalltheirdaughterprunelle”(没人会叫自己的女儿prunelle),并且这个名字让她想到purell,美国一个卖消毒洗手液的牌子哈哈哈。她说如果叫“prunella”会好很多。但这样的话就和柰的中文名字不符,所以我最后决定叫她prunelle,但绝大多数时间用昵称n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