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动摇
灵格量约等于防御力和血量，如今的反乌托邦魔王固然并非全盛状态，但恢复灵格的速度却快到离谱，以封闭世界的信仰作为自身的补给源，常规的消耗对他而言，也就是九牛的那么一根毛。这点钟清也清楚，借用了箱庭的机制和主办者权限，他将速度和力量提升到能勉强和对方一战的程度，但也仅仅是有资格，初次出手，他一朝得势，但这优势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反乌托邦魔王随时都有可能重整旗鼓。
还好，这里是仞利天。
——天门的所在。
当占据主动的瞬间，钟清不偏不倚，将反乌托邦魔王径直向天门打去。
天门能够通向下界任何一处外门，是横在四位数与三位数领域之间的神灵转换器，如果说境界壁是横亘在箱庭中心，划分箱庭东南西北的装置，那天门就是划分了三位数的神话领域与三位数以下物质领域的装置，是因为三位数不可以直接干涉下界而出现的，集合了箱庭所有神灵星灵龙种之力而研制出的最高等级恩惠。
箱庭之中，除了通过仞利天的天门，三位数有很多方法下界，但均为违规。
原著之中天门曾经毁坏过，按照原著的历史进程，阿兹达哈卡从天界来到月影之都，在过程中毁坏了天门，被金丝雀封印了二百年——直到他再度被解除封印，足足二百年的时间，诸神才勉强将天门修复完好。
原著之中，阿兹达哈卡破除封印时，白夜叉本打算牺牲自己来封印阿兹达哈卡，被孙悟空阻止时，孙悟空谈到天门已经被修复，白夜叉还一度放下心来，觉得既然天门已经修复了，自然有天军可以下界应对魔王。
——当然，当时的诸神已经决定将魔王交由人类处理，不主动干涉人类史。
集合了众神之力，足足两百年的时间也只是勉强修复天门，甚至也只是修复，诸神根本没有制作一处天门的力量，这足以说明天门的等级。
固然比起境界壁，天门并非坚不可摧，但这不代表天门弱。
境界壁是墙壁，能力的本质便是划分和阻挡，天门是门，能力的本质是让人通行，相对而言，天门自然要脆弱些许，如阿兹达哈卡这般顶级的魔王，能够损坏天门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是全盛灵格的反乌托邦魔王，自然也做得到毁灭天门，但他如今灵格稍弱，且处于战斗之中，根本没有空闲的灵格拿来针对箱庭——这便是他的弱点。
反乌托邦魔王的身体通过了天门，钟清紧随其后。
这一瞬间，两人速度为止一滞，通过天门的阻隔，从上界进入下界，按照天门的机制要进行降天为人的约束。
但反乌托邦魔王却是例外，最终试炼这一灵格是箱庭钦定的世界之敌，天门是箱庭的机制之一，自然不会强行约束最终试炼。
但最终试炼却也在箱庭的规则范围之内。
通过天门，就好比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原本将速度加速到第六宇宙速度的二人，瞬间回归了正常状态。
不仅如此，施加在身上的一切buff都宣告抹除，两人回归了没做任何战斗，没有任何防御的时期。
天门的传送，会为被传送者提供防护，使被传送者在安定下来之前，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但这种防护并非针对个人。
轮回空间传送时的防护，还是一批人公用一处防护，天门同样如此。
时空变化，状态变化，几乎同时进入天门的二人，陷入了微不足道的僵直状态——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轮回者。
三位数经历过多少次传送？传送过程中，又有多少次是被传送？
三位数掌握空间的力量，作为魔王又不需要降天为人，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传送——反乌托邦魔王被强行传送的经历几乎没有。
被强行传送这块，轮回者算是抗性拉满，尽管每一次进入任务世界，轮回者都会因为传送而陷入昏迷，但传送的过程和经历是实打实的。
钟清解放主办者权限，再度将速度攀升至第六宇宙速度，迅速上前，挡在了因为惯性而冲出天门的反乌托邦面前，数拳再度砸出，不留一点情面。
如果说轮回者占据了抗性以及自我掌控力的优势，那魔王占据的就是实力优势，借用轮回空间的传送来算也是同理，传送过后，实力越强昏迷的时间越短。
甚至反乌托邦魔王根本就未曾昏迷，比起轮回空间那谁传谁晕的传送，天门的传送并不会剥夺当事人的意识，只是会让当事人状态强行收束到未曾战斗之前，以至于被传送者僵直罢了。
但哪怕只是毫厘之差的僵直状态，在第六宇宙速度的近身战之中，也极为致命。
如果钟清趁此机会全力攻击，反乌托邦魔王不至于受伤太重，但挂彩是逃不过的，可挂彩毫无作用，魔王皮糙肉厚，一点伤决定不了胜负。
钟清数度变招，击碎反乌托邦魔王那刚取回身体控制权做出的薄弱抵抗，不追求伤害的最大化，只追求一点——将反乌托邦魔王再度打回天门之中。
如果任由反乌托邦魔王发挥力量，钟清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对手。
但这不是一场力量与力量的对决，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究竟谁能从非战斗状态调集出更多力量的对决，如果反乌托邦魔王赢了，他便能抵挡住攻势，完美发挥他的力量，那便是他赢了。
如果钟清赢了，在反乌托邦能调集更多力量之前，将他重新打回天门，那便会迎来新一轮的较量，从此无限循环。
任凭反乌托邦魔王力量如何强大，能力如何诡异，在这时都没有半点用处，使不出来的力量就等于不存在。
就算在反乌托邦魔王将万圣节女王成为二位数，他最虚弱时，钟清都没打算出手，因为那用处不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反乌托邦魔王灵格再怎么虚弱，不代表他本人的身体强度会下降，灵格虚弱的反乌托邦魔王，是三位数诸神眼中的最虚弱之时，而在轮回者的眼中，唯独站在天门之前的反乌托邦魔王，才是唯一有可能把握到的胜机。
在一秒之中，数百次的往返于箱庭各处，没有人操纵天门，天门不断将二人进行着随机传送，谁也不知道天门连接到了哪处外门，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每一次都能把反乌托邦魔王从传送过去的天门中再度扔回来。
看着眼前的战斗，毗沙门天傻了。
尽管这是在取巧，但确实是反乌托邦魔王被压制了，没有任何外在意志的干预，仅仅凭借人类的身份和对一切人都公平——甚至，反而更有利于最终试炼的天门这一机制，人类压制了反乌托邦魔王。
一切神灵和人类，进过天门后，主办者权限都会被关闭，但最终试炼不会，最终试炼的主办者权限是永久开启状态。
传送，取回身体控制权，开启主办者权限，加速到第六宇宙速度——人类完成这一系列的举动，竟然要比魔王单纯的取回身体控制权并施展力量要来的快？
毗沙门天沉默了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军神的位置是假的，她不是那种不了解人类的神灵，她作为上衫谦信时，对四位数人类能表现出的实力一清二楚，确实有人类比她更强，但那是依靠模拟创星图和高等级恩惠。
但眼前这……你说这是四位数能做到的？
她胸小，不想说话。
上杉小姐暗悄悄的看了一眼上司帝释天，心中稍和，虽然她觉得自己军神这称号是假的，就单纯的近身技巧反应力等甚至比不过人类，但想来，这里还轮不到她丢人。
还有帝释天在前头顶着呢。
最强军神？从今以后恐怕就是连人类都不如的最强军神（笑）了。
帝释天则没有心力考虑这些，他对钟清的出现一无所知——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在大约猜到反乌托邦魔王想做什么后，陆明接到了冥夜的暗示，也猜到了他打算做些什么，那一切虽然发生在金丝雀面前，但导致哪一切的前置信息金丝雀知晓的不全，金丝雀心中有所猜测，但不能确定猜测的准确度，也就没告知帝释天——没告知帝释天有人会来，结果真的来人了，帝释天也就稍微惊讶一些。
告知了帝释天会有人来接应他，他心心念念着却没人来，出的问题会严重的多。
但作为工具人，帝释天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工具人应该干什么。
帝释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想，这应该是反乌托邦魔王带来的变革。”
如今反乌托邦魔王的底裤都要被扒的干净了，给了帝释天瞎掰的机会。
他先说道：“拉普拉斯，帮我通知神群……能通知到的都通知、”
拉普拉斯恶魔，在箱庭中是全知的一角，且有着分身的能力，大部分神群内都有拉普拉斯小恶魔的存在，在关键时刻，通过小恶魔沟通很方便。
——前提是大事，拉普拉斯恶魔本身不弱，后台直通二位数，一般的神灵想把拉普拉斯恶魔当成电话用，无疑是妄想。
帝释天通过拉普拉斯恶魔，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转交给诸多神群，而后郑重道：“我有一个猜测。”
“或许，四位数到三位数的限制在逐渐被打开。”
帝释天指着反乌托邦魔王被来来回回吊锤，说道：“如果反乌托邦魔王代表了人类能够成神的可能性，那……人类如何成为三位数？”
“我怀疑，反乌托邦魔王的存在，或许在四位数和三位数之间搭起了新的成长阶梯，将四位数到三位数的道路细分出来，而反乌托邦魔王已经占据了西区，甚至显露出了本质，或许这种变化已经悄悄发生了。”
“和魔王为敌的这位人类，或许便是受到影响者之一。”
通过拉普拉斯恶魔的转播，一部分神群见到了战斗画面——解放主办者权限后的力量对诸神来说也算得上惊艳，但并达不到三位数。
可解放主办者权限之前，那份解放力量的速度，那份自我素质，确实超出了四位数——s级轮回者的基础素质，本来就超过了四位数。
但在箱庭之中，这本就不可能。
赫拉克勒斯解放全部灵格，能够吊锤一些弱小的三位数，为此甚至需要五枚太阳主权才能解放全部灵格，单纯解放主办者权限他都发挥不出全力，但未曾发挥全力的状态，赫拉克勒斯也没办法超过箱庭对四位数上限的限制哪怕一点。
帝释天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将旗下的人类英杰保护下来，接下来想要对抗反乌托邦魔王，需要的是人类的力量。”
帝释天为自己开直播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诸神频频点头，原来如此，诸神的力量对于反乌托邦魔王无效，但随着反乌托邦魔王的变强，人类的力量也会变的更强，能逐渐威胁到魔王……
诸神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不然反乌托邦魔王不是无解了？
——实际上半点道理没有。
最根本的论点便是错的，四位数能表现出的实力上限没有提升一点，哪怕反乌托邦魔王真的成功了，四位数的实力上限也不会有提升，真正改变的，只是人类能够成为三位数罢了。
那种变化会在魔王占据了箱庭一半时发生，如今魔王占据了箱庭西区，他如果在占据箱庭一个大区，他将不会作为特例，箱庭核心会一定程度的认可人类能直接成为神灵的规则，会有极少数人类英杰趁机可以成为三位数，待他彻底占据箱庭四处大区，人类英杰成为三位数的难度才会降低为如今神灵成为三位数的难度，相反的是，那时的神灵成为三位数的难度会增加，再也不会存在神灵做出了一点功绩，通过‘最初’‘首次’等象征意义就能获得大批功绩的情况。
但摆在诸神面前的，是一位不解放主办者权限也要比四位数标准状态强的人类——盘旋在诸神心中无数年的‘事实’告诉他们，人类是不可能成为三位数的。
神灵们立刻接受了这一答案——没错，人类根本没能力成为三位数，对人类来说，这跨度太大了，想要人类能直接成为三位数，肯定是反乌托邦魔王为人类搭建起了成为三位数的道路。
眼前的这位比四位数强的人类，不就是证据？
随着反乌托邦魔王势力的扩张，这种可能性逐渐被箱庭接受……可能这位人类如今是3.9位数强者？或者3.8位数？待到魔王势力继续扩张，人类英杰慢慢可以变成3.2，3.1位数强者，最终成为了三位数？
箱庭之中，挡在四位数和三位数之间的，本就是包括人类神灵星灵等种族在内，近乎所有生命的偏见——神灵认为四位数是人类的极限，人类自己也这么认为，而这也就真的成为了人类的极限。
但此刻，在帝释天的助攻下，诸神勉强接受了，这一极限有被打开的可能性——虽然帝释天所说并非真实，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能些些许动摇诸神心中的偏见，动摇那阻止人类成为三位数的屏障。
尽管只是一点，但这便是成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