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初见仙市、事了脱困
第119章 初见仙市、事了脱困夜幕降临。
余缺从静室之中起身,目光炯炯,紧盯着窗外。
他在心间盘算了一番,不再多想,当即就取过黄归山交给他的一席杂役道袍,披在了身上,然后便低调的走出了客房。
考评院的客房区域,入夜后便十分安静,不过点着灯的房间不再少数,毕竟仙家们大多都是夜猫子,待在房中苦读经书、打坐修行种种的,不再少数。
此外,整个考评院中入夜后,还四处都有鬼神在巡夜。
余缺如果想要避开彼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正如黄归山同余缺所交代的,余缺此番上山,是来做客,不是来做贼。
鬼神们即便瞧见了他的动静,也只会将之存在脑海中,以供考评院事后翻看,而并不会出手阻拦余缺离去。
即便是有鬼神将余缺的去向,及时报了上去。
余缺此番下山,可是还有个内应“枯竹道长”在考评院中。此獠虽然不会亲自出手,但真要是余缺的动作暴露,此人也会帮忙遮掩一二。
就这样的,余缺无惊无险,便来到了考评院的伙房跟前。
他一来此地,便有恰好有一道人影推着木车,吱呀吱呀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对方呼喝道:“来了!那就过来,快走吧。”
“是。”余缺朝着对方一点头,然后便伸手推着木车,同对方一起将木车往山下推去。
这个同他一起慢慢走出考评院的人,正是黄归山。
对方此番上山,所打通的门路便是充任伙房当中的杂役,在此地挑水、运送杂货等等。
就这样的,一老一小以一辆木车作为掩人耳目的工具,弯弯绕绕,兜兜转转,就离开了考评院所在的山头。
一路上,他们瞧见了不少的行人,还撞见了不少的鬼神,但是彼辈的目光都只是从他们的身上略过,顶多辨认了一下两人的面目,发现并非闯山的歹人后,就都任由他们离去了。
等到踏出了考评院的山头,黄归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停住脚步,一把就扯掉了身上的杂役道袍,并且长舒一口气。
这举动让余缺疑惑:“师父,这都还没离开黄山呢,不怕被道宫中人看见吗?”
谁知黄归山哈哈大笑:
“无妨,穿着这身袍子下山,才会更加惹人注意。你且脱掉便是,一并的,为师帮你处理处理首尾。”
对方的言谈举止都十分的惬意,好似离开考评院后,两人便已经是脱困。
余缺心间虽然依旧有些嘀咕,但他如言的也将身上杂役道袍卸掉,然后又接过黄归山从袖子中掏出的一张符咒,并将那符咒烧出的灰飞吞入了腹中。
“黄天后土,魑魅魍魉,销声匿迹,不留痕迹!散!”
黄归山则是口中念念有词,提声一喝。
余缺瞬间感觉身上的气味陡然一清,宛若沐浴更衣了一番似的。
“此乃绝迹符,能消掉身上的一干气味,免得你我待会被一些鼻子灵的家伙给闻出来了。”
黄归山交代完一句话,也往自己身上烧了一张,并一口吞下腹中。
两人这般处理好了之后,一前一后,嗖嗖的就在山林当中穿行。
他们奔走了近一个时辰,脚步如飞。
很快,一幕奇景便出现在了余缺的跟前。
只见他们走入了一片山谷当中,此山谷庞大,中央堆积云雾,白茫茫一片,在夜空银月之下显得恍若轻纱一般,分外的唯美。
其云雾当中,还行驶飘荡着一艘艘的船只,有大有小,大的犹如一座山峰,高百丈不止,小的犹如一叶,宛若落叶般飘荡在云海内里。
而这些舟船堆积在山谷的中央,便形成了一座极其庞大的坊市,坊市当中的每一个人,都飘荡矗立在云海中,恍若仙宫仙人一般。
余缺瞧见如此景象,目中惊奇,顿时为之所惊艳,觉得此等景象丝毫不亚于光明顶之景!
“此地,就是黄山仙城么?”他口中喃喃。
黄归山点头:“不错,此地便是黄山仙城,对外又唤作是‘黄山仙市’。
内里居住着黄山道宫自开山立宫以来,一干大小仙家们的子嗣亲友。
传承到现在,楼楼阁阁,便形成了如此景象。此外,亦有黄山周遭的其余零散仙家,以及其他仙城,甚至是异域的人士们,会远道而来,在此地做客做买卖。”
其人指着还云海上空的一艘艘舟船:
“瞧,那艘楼船的形制独特,非是海内气质,应当是自海外而来。”
余缺抬眼而看,瞧见了一艘庞大的蚌壳状的楼船,其基底部分是一面宽几百丈的蚌壳,上面则是从大到小,依次的又垒起了八层大小不一的蚌壳。
有一道道绰约的身影,正在大小蚌壳上摇曳行走,其最顶上的一层,似乎正在举行歌舞酒宴。
时不时便有仙家自仙城中,自青冥中飞出,落在那蚌壳楼船之顶。
和此等楼船比起来,余缺在第七县河中的蚌壳水府,当真是珍珠和沙粒的区别。
余缺啧啧称奇。
但紧接着,更加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黄归山领着余缺,直接就往那白茫茫的山谷云海纵去,一点儿也不怕摔在山崖间的样子。
等纵上了云海之后,余缺恍然大悟,连连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只见其脚下软绵绵的,云雾竟然凝结成了实质,变得好似一般,可以托住他。
余缺能够感觉到,自己若是脚下用力,身子还可以往下沉下去,但只要稍微动用法力,则是又可以踩在云雾之上。
此等情况,云如水,这片云海当真是变成了湖海一般,难怪可以载人、可以载船。
黄归山解释:“这片云海被道宫施展阵法,将之禁锢住了,所以能凭空搭建仙市。
云海之下是黄山之阴,传言暗藏诸多玄机,存有地脉,乃是黄山禁地,严禁探查。
我等步行赶往海中的仙城,然后搭乘一艘下山的客船便行了。”听见这个回答,余缺心间再次感到惊奇,为一方道宫的伟力所赞叹:
“化云海为真海,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感叹中,两人一路前行。
途中,余缺还瞧见云海当中有些许的活物正在游动,其中有大有小,大的犹如书上所写的鲸鱼一般,长百丈,小的则是犹如萤火虫般,粒粒散散的,朦朦胧胧,散发出幽光。
偶尔,还会有长有翅膀的小鱼、泥鳅种种,在云海中翻腾,其举止模样皆如在水中的活物,仅仅略有区别,腮更小,而鳍翅更大。
就这样的,余缺跟随着黄归山的脚步,靠近了仙城,但是仅仅止步在了仙城的外围,一方恍若渡口般的地界。
他有心想要进入仙城中走一遭,但是两人还得抓紧时间下山,且他站在渡口位置,发现进城的人得排队,又得被一干鬼神和道人查验一番。
“不急,迟早有一日,能正大光明的步入此城!”余缺熄了这个心思,耐心的等候着黄归山。
不多时,黄归山一脸喜色的走回余缺身旁,挥了挥袖袍:
“走,夜间下山的船不少,一刻钟后就有往西去的货船,会途径山下县城,你我现在就可下山了。”
余缺面上也是欣喜,他收回打量仙城的目光,当即朝着黄归山一拱手,就随着对方走去。
就这样的,一老一小的登上了下山的货船,慢悠悠就从庞大仙城中消失,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
等到夜幕褪去时,日光乍现,整个黄山都是披上了金甲。
他们则是已经是彻底离山,且行驶到了山外的县城上空。
不过走下货船之后,他们所抵达的位置并非是第七坊市,而是第一坊市,自己还得在山外绕上偌大的一圈,才能返回第七坊。
与此同时。
远在黄山考评院中。
当余缺消失后,早晨时分并没有引起注意。
直到中午时分,他依旧没有从房中走出,便引起了看管客房之人的注意。
但是对方又不敢随意的叨扰余缺。
虽然考评院已经交代过余缺和谢晴洁,这几日不要闭关,但保不准两人非要闭关几日,以参悟传承。
若是被打搅,出了岔子,这些看管客房的道人可承担不起。
于是客房道人灵机一动,连忙将枯竹道人找来,将问题说给了对方,让对方去烦恼。
枯竹道人被请来后,他望着门窗紧闭的客房,眼珠子转悠了几圈,又询问了客房中人几句,然后面上便作出了惊慌之色,立刻让对方将客房区域值夜的鬼神给调过来。
等从鬼神的口中,得知余缺夜里出门后至今未归,枯竹道长连忙一拍大腿:
“坏了,这小子要么是被人劫走,要么是私自跑下山了。”
他口中嚷嚷着,即可就要去给考评院的上人通气。
但是跑出去几步后,枯竹道长又连忙的跑回来,将看管客房的道人给拽上了,口中并急声说:
“道友,你可要给我作证。并非是我看管不利,而是那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私自逃去了。”
客房的道人本来是一脸看稀奇的表情,但是听见这话,顿时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连忙推脱:
“这、这可不是咱客房伙计的事情。咱昨夜可是将值夜的鬼神都安排的妥妥,枯竹前辈你别想着推锅。”
两人嚷嚷着,一个想要联手去找上人,一个不想去,其吵吵间,吸引了考评院中不少人的注意。
但是最终,枯竹道长还是将那一脸倒霉模样的客房道人,给拽到了考评院上人的门前,非要让对方给自己作证。
等到上人抽空见了两人一面,对方只听了几句话,就先将客房的道人赶出,只留了枯竹道长在宫殿内。
枯竹道长站在宫殿中,脸上带着惴惴不安的表情,口中出声:
“回禀上人,那余家子肯定是不想为我师徒一脉所用,恐怕是被人给诱惑了,这才潜逃下山去。
晚辈已经令院中逐一排查,喝令鬼神,清点所有往来人数,定会将那贼人给找出来。”
此人急声言语一番后,又当即伏地一拜:
“但现在那余家子既然已经离山,去向和安危不知,还请上人亲自出手,将此子捉回来!”
熟料考评院的上人听见这话,其面色变化,眉头顿时拧成了麻:
“本道出马?”
上人直摇头,道:“不可不可。”
对方连身子都给背过去了,背对着枯竹道长,义正言辞说:“本道坐镇此峰,镇压地气,调理灵脉,怎可轻易动弹。些许小儿辈的事情,尔等去将之办妥便可。”
对方拒绝了如此提议,这倒是完全在枯竹道长的意料之中。
但是彼辈的态度,却是忽然让枯竹有些愕然,就好似让对方下山去捉余缺,乃是什么棘手麻烦的事情一般。
明明对于此等只差半步即成元神的老罡神仙家而言,只需要扔出几个念头,就足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山中任何潜逃的生灵都给捉住。
不过心间再有疑惑,枯竹道长都只敢在心间腹诽,其表面上依旧恭敬至极:
“是,晚辈这就下去安排。”
那上人点点头,但是皱着眉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话声中又带上了几丝冷意:
“哼!本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此子,其仅仅为了考举,居然就私自下山,连道宫的考评都不放在眼里了,当真是大不敬。
既然如此,也不用尔等再下山去办理了,本道传令山下,且让山下之人,将此子捆上来便是!
真以为跑下山,回到山下县学中,便能脱困么,可笑。”
其人话声一落,轻轻摇晃了一下手指,嘴唇默念,便有一道黄灿灿的香火气息聚集成法令,如蛇虫般游走而出,遁出了考评院。
枯竹道长见上人没有派遣自己再去办事,他心间微喜,顿时大松一口气:“呼、此事总算是完了。”
既然不用他插手,那么接下来,不管那余缺今后究竟是被彻底逼走,还是再度被逼上黄山来,可就都不干他枯竹的事情。
此等神仙、道种间的斗法,他一个宫中老喽啰,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