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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喜出望外,在山神的神像前不停拜谢。亲眼目睹如此神灵,周围的人都又惊又喜,纷纷跪下求神:“山神山神,山神保佑……”
“山神,求您帮帮我……”
山神的神像后面,山神美滋滋地啃着一个大包子,高兴地对沧宁道:“上仙,你到底哪路神仙啊这么热心提携小神。山神这么灵验这里的百姓这么信奉山神要是被天帝知道了,小神我肯定要升官咯,升个大大的官儿,说不定就到天上去当大仙了,哈哈哈。”
“哈哈哈。”沧宁悠然坐在山神的神像前,手中不停施法满足这个满足那个,“您想的真多,我觉得能在地上混饭吃就好了,天上有什么好玩的。”
“上仙你不知道啊,我一个上不去天的地仙,最想去的就是天上,天上可好了……”
“嘘……”沧宁对山神比了个让他安静的手势,轻声道,“听听这个人怎么说。”
“山神。”一个又高又瘦身影在山神的神像面前跪下,正是那日把沧宁抱到山神庙的白衣公子,他虔诚地合着双手,认真道,“听说您最近突然显灵了,虽然我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来找您试试看吧。”
还有这么奇怪的求神方式?沧宁往前趴了趴,用手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地听起他的话来。
“我是这山上一只鹭鸶,和云梦泽的的一条鱼相爱多年。我们本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三十八年七个月零五天前,云梦泽中来了个掌管此地的东海五太子神变。”白衣公子道,“他抢走了我的鱼妹妹,逼迫鱼妹妹和他在一起。鱼妹妹最后因为不从而选择了自尽……”
说到此处,那白衣公子的眼眶又红又湿:“山神,你既然是神仙,就应该不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人,那个东海五太子横行霸道丧尽天良,您如果真的有灵,就不应该坐视不理。山神,如果您愿意除暴安良,我一生感激不尽,如果您也怕那个东海五太子不敢动他,我从此对这个天地之间的公道也不抱什么幻想了,我宁愿和我的鱼妹妹一起死了吧。山神,我等着你给答复!”
“嘿!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山神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戳着那白衣公子骂道,“不是我没有正义感,我我……我很有正义感的。但是我……我一个小小的山神,我怎么打得过东海五太子啊?你干什么啊你,人家五太子官儿比我力比我高,你求我去杀五太子啊?你有病吧你!”
然而,山神只敢这么偷偷指着人家骂骂,并不敢让那白衣公子真正听到任何声音。
“爷爷。”沧宁回头对山神道,“我觉得他的愿望没有错。那个五太子的相|好抢你的庙宇,那个五太子本人又抢走他爱的人,可见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估计没有错,昨天那场出阵也许都是那个五太子干的,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
“五太子可是堂堂的东海龙王五太子,怎么可能是妖怪?”山神道,“上仙,我们千万不能管他这档子闲事,不然要出大事的。”
“做这种事的还不是妖怪?那神仙也没什么可敬重的。”沧宁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也有一个爱的人,谁要是敢抢,我也一定把他杀了!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看他那副身临其境要吃人的样子,山神听得脊背发凉,连忙闭上嘴。
“好一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哈哈哈哈!你也要有这个本事!哈哈哈哈!”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在山神庙中回荡不绝,吓得山神赶紧躲进了神案下的洞口不敢吱声。
山神庙中还有些凡人,他们还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显然根本听不见那声音。只有方才跪拜的白衣公子惊慌地站起,抬头向四周望了望。
沧宁从神台上跳下,抬头对那声音喊道:“你出来!”
“好啊。”那声音中带着戏谑回答沧宁,骄傲得不把任何人和事物放在眼里,“你可别后悔!”
“轰――”那话音刚落,一声震天的雷响,整个山神庙的地面都剧烈动摇起来。
庙中参拜的百姓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山摇地动慌了神,吓得四处乱跑。
那白衣公子见势头不妙,连忙一闪身消失在了山林中。
沧宁跑出庙门,只轻轻一跃,竟然飞身直上云端。
自己都有些惊讶,沧宁平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飞起的激动心情,把注意力凝聚在了控制方向和高度这件事上。
因为这是第一次,对飞行的控制还有些不够准确,好不容易才在一片云上站稳,沧宁往下界看看,一派山川秀丽,就连房屋都小得像蚂蚁,俯视人间的感觉不禁让沧宁心旷神怡。
怪不得当年金陵城里那个土地爷爷说“龙不见万物”,如果真有生灵能飞到如此高度,上天入地来去自由睥睨一切,眼中还能有什么东西?
“是你?”云端插手立着一位橙红的衣裳的男子,头顶戴着血红色的珊瑚冠,双眉上扬,神情高傲张扬得不可一世。
“呵。”沧宁冷笑一声,怎么满世界的妖怪都觉得认识自己?
“那些低贱的物种,本来就是随便践踏的。我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那些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神变轻蔑地一吭,指着沧宁道,“我讨厌弱小的东西,他们弱小他们就该死!你现在要是后悔了,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哗啦――”神变随意一挥手,云端顿时电闪雷鸣,下界一片黑暗之中,一条条闪电如银蛇般攒动,劈在山头草木皆焦,山中飞鸟走兽惊飞四窜,山上的洪流突然暴涨,如千军万马般向四面八方奔腾而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哈哈哈。”神变笑道,“看到了吗?那些低贱的物种,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你要是想和他们一样,我也可以成全你!”
“你住手!”沧宁的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此刻自己站在电闪雷鸣的云端,看着山上洪流肆虐生灵涂炭,一会儿是彼时自己站在电闪雷鸣的云端,到处枯木逢春下界生灵欢呼雀跃……彼时此时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沧宁几乎被脑海中一阵阵亦真亦假的景象逼得抓狂。
“我为何要住手?”神变哈哈大笑道,“你看看你有多没用,你看看他们有多没用!怪不得你会有今天,那都是因为你那无聊泛滥的同情心!弱小本来就应该任由杀戮得不到任何怜悯!”
沧宁怒喝一声,向下界四面八方崩腾汹涌的洪流一挥衣袖,那山上山下纵横肆虐的洪水在他身后冲天而起,形成八股千丈高的水柱,往神变身上狠狠击去!
神变手中幻化出一双火红的珊瑚鞭,只向那八道水柱一挥鞭,八条水柱被齐齐拦腰斩断,溅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化作滂沱大雨,余下的水一泄气,再次化作奔腾汹涌的洪水泄下人间。
洪水还未及扑至人间,瞬间凝成一张坚硬的冰网,沧宁一抬手将那冰网旋起,那张冰凝成的大网寒光凛冽,带着嗜血的冰冷,张开锋利的爪牙向神变扑去。
“呵,我御水十万年,你觉得这些水是听我的我还是听你的?”身边冷笑一声,手心狠狠拳头一攥,攥得骨头都“咯咯”作响。铺天盖地的冰裂之声如同骨头碎裂一般阴森恐怖,无数坚硬如铁的冰棱“噼啪――噼啪――”落下,如一柄柄寒光森森的利刃往地面上砸去。
这些冰棱若砸下去,将是无数草木摧折,人与畜头破血流,后果不堪设想。沧宁掌心一托,将那无数锋利的冰棱悬在半空中。
神变覆掌一拍,将冰棱往下界狠狠拍了几丈高。
有道是“水往低处流”,冰棱往下掉乃是水的本性,神变这一掌拍下实际用不了多少法力,而沧宁托着冰棱本就耗费功夫,被神变猛得一掌打得不禁又后退了一步,却依然托着冰棱不肯放手。
“今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龙吧!哈哈哈!”神变把掌一收,周遭无数寒光闪闪的冰棱齐齐变换了方向,指着被围在中心的沧宁。
神变又将这些冰棱接了过去,沧宁卸下方才尽力维持冰棱不落的法力,松了口气,看了看周遭对准自己的无数利刃。
“想怎么死?嗯?”神变玩弄般地伸出食指轻轻打转,周围锋利的冰棱便随着他的指头围绕着沧宁转动。随时都有可能让人粉身碎骨,却不知是什么时候。
如同被按在砧板上的羊,明知道必死无疑,却不知死亡何时来临,等待死亡的每一分一秒都得提心吊胆,的确是一种莫大的煎熬。这是强者惯用的玩弄手中猎物的方式,他们享受对方惴惴不安的恐惧,可惜神变却没能在沧宁身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忧或者惊恐。
沧宁望着四周围绕着自己飞旋的冰棱,突然微微一笑。
“天地轧,万物茁。三千水,风雷起。”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是在梦里,沧宁循着若有若无的记忆,念出了当时那个少年唇齿间轻启还宛在耳边的《御水咒》。
映着日光晶莹的冰棱围绕着白衣旋转,照耀得白衣少年粲然如玉,风华无双,无限神力在掌间凝聚,沧宁抬起手,一掌打向神变的心口!
霎时,一道比太阳还明亮的白虹贯穿了日光,无数冰棱被击成齑粉,少年衣袂逆风扬起,掌间一道银白的光华正击在对方的胸口!
“吼――”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啸声起,沧宁眼前弥漫开一片鲜红的血雾。
“砰!”一条橙红如霞的巨龙坠落云梦泽中,溅起水光粼粼一片。
东海,水晶宫。
“神变!”正在闭目调息专心运功的东海龙王正吞吐着云雾,突然大叫一声,从王座上惊起,“不好!我的五子神变!”
二位正在护法的神将穆令公、察令公都被龙王这般突然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连忙询问龙王何故如此。
“大事不好。”龙王一拂衣袖,急躁地缚手疾行了几步,“五子在云梦泽有难,你二位令公速速前往将其救回。还有,九子也在云梦泽附近,你等务必将他擒回,免得他在外多生事端。如遇阻碍,杀无赦!”
云梦泽的水几乎被血色染成一片绯红,水上余波阵阵,无数鱼鸟争相吞食湖水,湖上密密麻麻聚集满了水鸟和游鱼。
“我的天哪!”山神掩着面欲哭无泪道,“上仙啊,他可是东海的五太子啊!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我们杀了龙王的太子,他一定会来给儿子报仇的。”
“怕什么?”沧宁不以为然道,“这种妖怪出现一个就该杀一个,就算他父亲来了,如果也是这般作为,我也会杀了他。”
“上仙啊,你知道他爹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们这儿一个活口不留,把这地界夷为平地不?”山神道,“我们快去捞上来看看五太子还有没有救,兴许龙王爷他能大发慈悲饶恕我们一命。”
“我不会救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也不会祈求谁的饶恕。”沧宁骄傲地转过身,“想不到神仙也和人类妖类一样分三六九等,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神仙与人类与妖类有什么区别?告诉你,我虽然是妖怪,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也好过这些所谓的神仙。”
“上仙……你……”
“不要叫我上仙,我就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