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逐光 完
“……一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二少爷，您还是赶紧回家一趟吧，太太的父亲已经过来了。↙八↙八↙读↙书，.※.o◇”
“哥呢？”
“珩少爷去了机场，现在还没回来。”
蔺奕珩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季楠，讷讷：“行叔，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行叔这才想起了蔺奕珩去找了季楠，他沉默，半响才道：“季小姐那边，您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吧。”
“嗯。”
挂了电话，他又在原地逗留了片刻，这才深吸了口气，转身道：“小楠……”
“有没有可能，小景在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没有登上飞机？”季楠忽而打断了他的话。
蔺奕珩怔了下，“嗯，名单还没出来，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
季楠想了想，觉得不妥，“可小景如果没有上飞机，看到这起新闻肯定会联系我们，怕我们担心着急。”
“可能手机没电了吧，等等可能就打来了。”
“嗯……”季楠点点头。
她安静了会儿，复又站了起来，脑子里嗡嗡响着，心里也被一种焦虑的心态占据，让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坐着。
她来回疾走了几步，“不对不对，就算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联系我们！”
蔺奕珩看了眼腕表，“小楠，才过去1分钟而已。”
“是吗？”季楠喃喃，终于坐了下来，可没多久又站了起来，“我要去趟机场。”
蔺奕珩看她这什么都没拿穿着拖鞋就要冲出门，连忙拉住她，“现在机场那边肯定很乱，我哥已经赶过去了，我们就坐在家里等消息好不好？”
他没说的是，机场那边一定被遇难者的家属给围住了，季楠这么直接冲过去，保不定被影响的也心情糟糕。
季楠摇头，挣开他，“我等不下去，我要现在过去，我要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
蔺奕珩劝阻：“我哥人脉很广，有消息一定是第一时间通知到他那。”
季楠当机立断：“那去你家。”
“啊……”蔺奕珩为难，现在叶景的父亲正在家里等着呢，要是季楠也过去，那场面可就乱了，“现在……有点不太合适，哥的客人正在家里等着，所以……”
季楠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小景现在生死未卜，蔺子珩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见客人？”
“那个客人很重要，是……”蔺奕珩试图解释，可季楠已经暴怒的打断了他，“够了！”
她声音尖利，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变调的厉害，“不用再说了，我现在就去机场等消息，不劳你家的人大驾！”
“小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蔺奕珩拉住了她，谁知这次却被狠狠的甩开，“不要碰我！”
“小楠……”他惊愕。
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季楠声音颤抖，却带着浓浓的怨怼，“要不是你瞒着我，我也不至于连小景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蔺奕珩张了张嘴“我……”
季楠别过头，不再理他，蔺奕珩再度拉住她，这回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我向你道歉。”
季楠竭斯底里的嘶吼，泪簌簌滚落：“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小景，你把小景还给我！”
“……”蔺奕珩看着情绪彻底崩溃的季楠，喉间也觉得酸涩异常，“小楠，我相信嫂子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开心？现在这样你让我如何开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去新西兰吗？”说到这，季楠心中不禁涌起了深深的愤恨，“都是因为这场该死的比赛！”
蔺奕珩讶然，“这跟比赛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忙着准备比赛，也不会忽略小景，更不会有这场意外发生了。”
“嫂子执意要去英国，连我哥都劝不住，何况是你？”
这话落在季楠耳里，简直分外刺耳，她紧紧皱着眉头，“我跟小景认识十几年了，可你哥和小景结婚，才不到一年。”
“可他们是夫妻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这种关系，朋友又如何能比得上？
“可小景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进修的事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提了。”
蔺奕珩本来还想细问她说叶景不喜欢蔺子珩是怎么回事，可她接下来的那句话语气十分不对，让他心里莫名一凝，“什么意思？你要放弃进修吗？”
“是。”
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随意，就像是这场进修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蔺奕珩隐隐有种心意被辜负的窝火，语气也开始变得冲了起来，“你这是迁怒！对你来说，一直追求的梦想就是可以这么容易放弃的吗？”
季楠本就心情不佳，被他这一说，不由更是气愤：“我没有迁怒，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早就该觉察出小景的不对劲，可我满心扑在比赛上，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现在她出事了，我……这是我唯一能够弥补她的事了……”
“现在航空公司都没有公布死亡名单，你不是也说过，嫂子不一定登机了吗？说不定路上就有什么事耽搁了。”
“这种话你信吗？”
蔺奕珩被问倒了。
可他心里压抑的那把火却腾地升了起来，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脱口道：“我费了那么多精力才让比赛举办起来，你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季楠愣在当场。
这话什么意思？
比赛不是博斯需要自己培养设计师才举办的吗？
怎么……
蔺奕珩吼完之后脑子就清醒了，他总是这样，被惹火了说话就不经大脑，这明明该是要瞒着季楠的事，却在这种情况下爆了出来。
“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脑中混乱，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被整个推翻，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整个项目……博斯举办的比赛，是因为你跟蔺总打了招呼，所以才举行的？”
“不是，小楠，你别误会，我……我刚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蔺奕珩百口莫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简明扼要的解释：“我只是提交了项目设想，博斯也是要内部审核，觉得可行才通过的，这次比赛你完全是实至名归，千万不要多想！”
“……”
季楠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这场比赛是在蔺奕珩的授意下办起来的，他真的没跟评委打过招呼吗？她想起了决赛时的并列冠军，专业分她明明与前三都差之甚远，却因为一个临时加起来的大众评审而拔得头筹……
这场比赛，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局。
蔺奕珩看她那神情不对，就知道她铁定是误会了，不由大急，“小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评委打招呼，而且……”越是解释，他就越觉得语言苍白无力，根本不能说服人，索性话锋瞬转，“……好，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你自己啊！你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季楠轻轻摇头，“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才觉得这场比赛含水量大……奕珩，我很感激你为我创造机会，可是，我更希望靠我自己的能力来实现梦想，而不是……而不是这种……”
蔺奕珩急的满头大汗，简直不知道怎么说服她。
也怪他太冲动，太藏不住话！
“我现在很乱，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小楠……”
季楠将他推出门，不想再谈。
嘭的一声，大门在蔺奕珩面前关上，他懊恼的锤了下墙，满心沮丧和失落。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对季楠有所隐瞒，可如果不瞒她，她又如何会愿意去参赛？说来说去，不过是她不相信自己的信任，认为自己只是在做慈善，对她施舍罢了……
想到这，蔺奕珩心中难免有些受伤。
“小楠，我是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新西兰，可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啊，我知道你一定能赢，因为你有这个实力。”
“我这么一个旁观者都能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为什么你自己却没有丝毫自信？”
“你现在情绪太偏激，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那我就不多说了。”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屋内悄无声息，蔺奕珩又等了会儿，确定季楠不会有回复后，这才叹着气离开了。
翌日，蔺奕珩依约来到了季家，可等他敲门之后，开门走出来的却是季母，告知他季楠去了邻市的亲戚家，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蔺奕珩愣在当场。
他本以为自己走时说的那番话会对她有点影响，可现在看来，影响是没有了，这人分明就开始钻牛角尖了。
早知道昨天就该守在门口，把话彻底说清楚！
蔺奕珩心中气恼，跟季母要了季家亲戚的地址，开着车就直奔邻市，等他找到了那家亲戚，人却说季楠早些时候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耽搁不来了，待他再要细问，就一问三不知。
听到这里，蔺奕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季楠分明就是在躲他。
航空公司的死亡名单早就爆出来了，叶景的名字赫然印在纸上，蔺奕珩找不到季楠的人，打她电话也不接，简直心急如焚，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什么啥事。
可人海茫茫，他手头又毫无线索，该去哪里找她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蔺奕珩每天天不亮就跑出门，找了很多可能知道季楠行踪的人询问，甚至于在季楠家门口蹲点到深夜，可还是一无所获。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一个人要躲着你，全世界都帮着她。
这天，依旧一无所获的蔺奕珩拖着颓然的步子回到家里，刚走进大厅，行叔就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回来了。”
“嗯。”
“二少爷，学校快开学了，这是明天的机票，您今晚准备一下吧。”
“嗯……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顿步，震惊的看着行叔，后者却将机票递给他，“行李已经替您收拾好了，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这是我哥的意思？”
“不仅是珩少爷，其实我也希望您赶紧回学校。”
“行叔？”
行叔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说话，“我知道您为了季小姐的事情很失落，可是有些话我想说一说，不知道二少爷要不要听？”
蔺奕珩知道行叔向来稳重，也知道自己最近思绪很乱，就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他迟疑着点了头。
行叔道：“季小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些，并且知道她现在对您有所误会。可是，该解释的您也解释了，想来是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您想，如果您继续留下劝她，那她肯定知道您会为此耽误回学校。”
“您现在所拥有的，她需要花费极大的努力去争取，甚至于争取了都不一定能得到，可您却不珍惜，甚至于不在乎，我知道这是因为在您心里季小姐更为重要，可问题是，季小姐会怎么想呢？”
“……”
“依我看，您不如直接回学校，如果季小姐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我想她一定能想通的，至于学校那边，您难道不该跟校方打个招呼，保留季小姐的入学名额吗？”
“……”
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靠蔺奕珩自己怎么想了，行叔站了起来，微微躬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翌日，行叔准备好早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时间了，可蔺奕珩却迟迟未出现，难道昨晚说的那番话没有效果吗？
他心中担忧，正想上楼，可那扇紧闭的房门却突然打开，面带疲色的蔺奕珩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行李箱。
行叔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想明白了，连忙上前接过他的东西，“二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打包到路上吃？还是在家里吃？”随即又委婉提醒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在家里吃，恐怕您得加快速度。”
——只字不提其他。
蔺奕珩摇摇头，他心情沉重，并没什么胃口，“去机场吧……哦，我哥那边就不通知他了，最近他也睡得不好，就让他多睡会，到时你跟他一下吧。”
行叔点头，拖着行李箱将蔺奕珩送上车。
因为是早机，机场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旅客，蔺奕珩无比轻松的上了飞机，明亮的光芒从小窗投射进来，他微微眯起了眼，看着外头a市湛蓝的天空，发下了起飞前的最后一条信息。
——小楠，我在新西兰等你，不要放弃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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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奕珩离开以后，季楠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偶尔去墓地看看叶景，偶尔喂喂小区里头的流浪猫流浪狗，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不过不知道从哪天起，每天都会有精致的鲜花送到她家，随花附赠的明信片上有漂亮唯美的自然风景，和摘抄的名人诗句。
诗句有英文，有中文，都是励志的，就像是时刻提醒着季楠不要忘记自己的梦想。
她也曾打过电话问花房，可对方却说是国外转寄，其他一概不知，可单单只是这个回答，就让她猜到了寄花人是谁。
其实后来她冷静下来后也细细想过了，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头，不该把一切责任都推脱到蔺奕珩身上，可叶景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的。很多时候她都会梦到自己梦想中的学校，以及叶景熟悉的笑脸。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她没有放弃学习设计，并且她还学起了英文。她想，就算现在不去，将来某一天，她也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进修。
带明信片的花束连续收了很长一段时间，某日，季楠忽然发现上面的诗句变成了自述。
——说着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一些趣事，以及课业的繁重。
收到的花她都会□□花瓶里，渐渐地，家里摆放的花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透着生机，季母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季楠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不过不可否认，每天看着满屋子的鲜花，她的心情也从烦闷变为开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季楠没有刻意计算，却早已习惯了开门收到鲜花，以及看看某人的近况。这天，她照常等在那儿，可快递员似乎是晚了，过了很久都没来。她有些奇怪，想着大概是路上耽搁，就没太在意，只是那一天过得魂不守舍，时不时就要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未接电话。
第二天、第三天，花束始终没有送来，她忍不住打电话到花房询问，得到的回复却是并没有她的外送订单。
季楠怅然若失的挂了电话，莫名就觉得有些不真实，或许这满屋子的鲜花，和许久未见的蔺奕珩，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所以就没有了……
可这些鲜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她伸指，轻轻抚摸着柔嫩的花瓣，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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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行叔在露台看到季楠站在大门口徘徊不定时，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奕珩送的那些花是你拦下来的吧？”蔺子珩端着杯茶就站在他身边，自然也看到了楼下的季楠。
行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少爷的速度，让我这个老年人看着都觉得急……珩少爷，那我先下去了。”
蔺子珩轻‘嗯’了声。
……
想也没想就冲到了蔺家门口，季楠现在只觉满心懊恼。
就在她鸵鸟心态的想要走时，身后紧闭的大门却打开了。
“季小姐？真是稀客，请问有什么事吗？”行叔走了出来，状似不经意的还堵住了她的去路，冲里伸出了手，一副引她进门小坐的姿态，倒是让季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话一出口，季楠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什么鬼借口，哪有人散步散到别人家来的？
行叔依旧在微笑，“既然来了，就进屋坐会儿吧，我也有许久不曾见到您了。”
盛情难却……季楠暗暗在心里想着，迟疑点头同意了。
上一次来蔺家，还是叶景在的时候，现在重游故地，季楠心里也只剩满满的沉闷了。行叔安排季楠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又是泡茶又是切水果，忙的不亦乐乎，季楠本想让他别这么麻烦，可行叔只是笑笑，“不麻烦，家里已经许久不曾来客人了，实在有些冷清。”
是啊，叶景走了，蔺奕珩也走了，家里只剩下行叔和一个冷冰冰的蔺子珩，不冷清才怪。
“来，季小姐，吃点水果吧。”行叔招呼。
“嗯……其实我是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奕珩这两天……又跟你们联系吗？”
行叔怔了下，复才道：“二少爷好像是有好几天没打电话过来了……以前都会每天打电话给回来汇报学习进度的……珩少爷最近也忙，都没时间检查……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走到电话边上，拨了串号码，奈何过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结果都是一样。
“二少爷没接电话……要不我晚点再打吧，如果到时还是没人接听，就得找人去新西兰看看了。”
“奕珩的电话……还是原来那个吗？”
“噢，二少爷在新西兰有另一个号码的，我抄给您。”
季楠用手机保存了蔺奕珩的号码，见蔺家这边也问不出什么，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自己家后，季楠又拨了好几次蔺奕珩的电话，统统是无人接听，她再也等不下去，翻出护照直接开始订新西兰的机票。
因为之前的比赛，公司已经为她办好了新西兰的签证，可她一直碍于心理因素过不去这个坎，现在她开始无比庆幸起蔺奕珩的安排了，若非是他……自己现在也只能在家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了。
根据行叔提供的地址，她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蔺奕珩所住的街区，根本来不及欣赏那些曾在明信片上出现过的美丽风景。
一路上，她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又一个个推翻，并不断的告诉自己蔺奕珩没事。可是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极为浓重，几乎压过她的理智，她怕蔺奕珩也跟叶景一样发生意外，上次有他陪在身边安慰她，劝抚她，可现在……她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miss,hereweare!”这种焦躁又迫切的心情仿佛持续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司机停下了车，并善意的提醒她位于左边的房子就是蔺奕珩的住处。
“thanks……”季楠付了钱，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下车，直奔那条细窄的小道。
因为时差的缘故，现在已是凌晨，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空无一人，可她无所畏惧，唯一的担心是敲门以后看不到蔺奕珩。
——如果……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怎么办？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季楠心跳如鼓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间沁凉的空气让她混乱不堪的大脑有了片刻的冷静，她伸出手，终于按在了门铃上。
叮咚——
门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传了很远很远，她顿了会，屋内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她又按了下去。
叮咚——叮咚叮咚——
焦急的，不死心的，她开始长时间的按着门铃，也不怕会被人投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终于，在她不停歇的执拗按门铃下，暖黄的灯光从二楼的窗户透了出来，就好像是漆黑无垠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抹象征希望的光芒，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了屋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who’sthat?”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季楠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声音很像蔺奕珩，却又不像蔺奕珩。
因为说着英文，她没办法立刻确定，只得焦急不安的等着对方开门。
&’idnight……”面容俊逸的年轻男人脸上有着抱怨，他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不是蔺奕珩又是谁？
季楠突然就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蔺奕珩毫不设防，被她的冲力一撞，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背脊重重撞上大门，只听得‘咔’一声轻响，门被锁上了。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长久的担心害怕瞬间爆发，她一时间没能控制住，竟簌簌的落起泪来。
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滚出，滑过她白净的小脸，落在蔺奕珩的胸口，很快就浸湿了那一小片布料。
“小、小楠？”蔺奕珩张大了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怀中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温香软玉，一如当初在季家门口的那个拥抱。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去接……”
“你想通了吗？决定留下了吗？！”
“小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刚才说……我没事真的太好了？是什么意思啊？我能有什么事啊？不一直好好的吗？”
大概是太过兴奋，蔺奕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简直无休无止，季楠莫名就失了先前情绪，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千里迢迢的飞到这异国他乡，甚至大半夜的敲人家门扰人清梦，这简直……
她狠狠的擦了把泪，忽然就把他推了开去。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她嗓音还带着些微的泣音，眼眶红红的，眸底水光潋滟，却闪烁着羞恼和窘迫。
蔺奕珩眸色深幽的看着她，忽然就情难自已，上前一把捧住了她的小脸，重重吻上了那双梦寐以求的软唇。
柔软，馨香，一如他所想的那般美好。
季楠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刚想喝止，可他的舌却趁机灵活的钻了进来，堵住了她的话头。
……
蔺奕珩松开她的时候，还有依依不舍，季楠完全傻愣在原地，好半响，才憋出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为什么这几天你没有再送花了？”
“啊？”这回轮到蔺奕珩发懵了，他刚想说自己每天都有寄花，但瞬息间，脑子里浮现出行叔前不久打的那个电话，这个一向正经谦和的老人头回带着点揶揄的意味，跟他说近期会有一个惊喜到达……
——是行叔在从中推波助澜吧。
“哦，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新西兰有地震，所以耽搁了，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他没细想就扯了个理由，季楠听了大急，抓着他的手臂焦灼道，“地震？你没事吧，我没看到新闻……”
蔺奕珩不由有些后悔。
“没事，小地震而已。”他伸手覆上了她的小手，却惊觉于她的冰凉，连忙包住了她的手，“你冷不冷，要不进屋再说吧。”
蔺奕珩一手牵着她，一手开门，却突然发现门纹丝不动。
唉？
他用力拧了下门把手。
季楠从他身后探出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门好像锁上了。”
“啊？”
“而且……我没带钥匙。”
“那怎么办？”
“只能等着了，天亮了我就去找锁匠开门。”
双目相对，两相无言，季楠有些懊恼，“对不起。”
要不是她大半夜的跑过来扰人清梦，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蔺奕珩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没有的事，小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能早一秒见到你，于我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哈哈，矜持了就不是我了。”
“……”
寂静无人的深夜，月明星稀，他们被锁在门外，要枯等好几个钟头到天亮，才能找开锁匠来开门。
本该是非常凄惨的一件事，可因为身边有所爱之人的陪伴，反而变得明快和温暖起来。
“嘿嘿嘿……”莫名的，蔺奕珩笑了起来。
他笑得开怀而舒心，神清气爽，一扫这段时间的郁郁寡欢。
季楠奇怪：“你笑什么？”
蔺奕珩不说话，只是嘿嘿傻笑着，清澈的眼眸亮闪闪的，就那么满怀笑意的盯着她，让她颇为不自在。
“……”季楠脸上泛红，看样子也是想起了什么，羞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眼神瞪他。
蔺奕珩更乐了，往她那边凑，一脸笑眯眯道：“小楠，再让我亲下好不好。”
“……你要不要脸。”
“不要，我只要你。”
“……”
“亲一下嘛，就一下，一下下。”
“……”
“小楠。”他声音温柔的醉人，季楠只觉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轻‘嗯’了声，嗓音明显在颤。
蔺奕珩眸底的笑意更深，神色却变得极为认真深情。
“我喜欢你。”
季楠心里霎时软的一塌糊涂，她轻轻道：“我知道。”
……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轻轻碰了下她的唇，季楠忍不住缩了下，窘迫的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蔺奕珩的眸色似乎深沉了一些，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轻柔，却又带着点坚定的意味。
情不自禁的，季楠慢慢闭上了双眼，不多时，就感觉到有一抹温暖的柔软落了下来。
带着一点点的怜惜，一点点的试探，轻轻柔柔的撬开了她紧张到有些发抖的唇瓣。
多么幸运，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
多么幸运，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