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坚不可摧的堡垒

    这些天来，德隆堡内的气氛都非常紧张。
    讨伐北境联军失利的消息已经传来，总指挥下落不明。
    成功逃到德隆堡的残兵，连成队的都没有，一次有仨就算多，基本上全是一个人，丢盔弃甲蓬头垢面，和逃难的饥民毫无区别。
    当初号称十万联军，逃到德隆堡的逃兵只有几百人。
    这让城堡的领主，麦德林伯爵觉得很荒诞，就算是十万只猪，也不至于两周时间被打得就剩这么点。
    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很多人，不打算回到德隆堡重整旗鼓。
    不打了，回家了。
    是什么让联军残部的士气如此低落？
    他们究竟在深水城外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麦德林伯爵很想在这些逃回来的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来让德隆堡的防御能更有针对性，更有效一些。
    他必须守住这里，没有其他选择。
    首先他是这里的领主，德隆堡可不是平原上一座孤立的城堡，而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他得为这座城市中的数万居民负责。
    尽管网络上流传的说法，是北境军团并不攻击平民。
    但宣传嘛，谁知道真假。
    而且，他的儿子在王城上学，说好听点是上学，其实就是人质。
    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弃守德隆堡。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守。
    向王城方面发了好几封求援信，收到的回复都是要坚持，领主的担当，发扬贵族品格，不做投降的懦夫。
    总之就是空话一大堆，不谈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道理上麦德林伯爵其实能理解，毕竟上一次组成的联军刚遭遇大溃败，重新聚集力量，需要准备周期。
    但情感上难以接受，他只能在这段时间内靠自己撑住。
    “法师们的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麦德林伯爵问他的副手。
    “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副手急忙回答，“如果那些溃兵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
    “出错我们也没其他可信的东西了，只能赌一把，去看看。”
    不同于其他相近规模的城市，因为德隆堡是通往中原的重要关口，军事要地，所以这里常驻的法师很多，主要是王室派遣的，水平也高于大陆平均水平。
    那个倒霉催的萨顿七世，也不算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麦德林伯爵带着副手，来到城中的法师塔。
    这座法师塔算是非常传统的那种，里面阴暗杂乱，各种施法素材，奇怪的原料随处可见。
    而现在，这里还多了很多目光呆滞的人。
    是好不容易从深水城战场上逃走的溃兵，由于被搜索过记忆，变成了这种痴呆状态。
    麦德林伯爵本不想对这些可怜的士兵下手，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在询问他们有用的信息时，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说法都不统一。
    深水城战场上的玩意儿，把他们吓坏了，以至于精神状态混乱，表述不出什么值得取信的信息。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说法都围绕着北境有一种特别恐怖的秘密法术武器。
    为了搞清楚这个秘密武器是什么，麦德林伯爵只好下令，让法师们直接挖掘记忆，获取最原始的画面。
    于是，这些幸运逃离战场的士兵，又被自己人搞坏了脑子。
    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有些可笑。
    法师们整整研究了上百位溃兵的记忆，惊讶地发现，真正直面过那秘密武器的，仅有两人。
    剩下其他人根本没遭遇过，还没上战场，就直接开始逃了。
    关于秘密武器的说法，也都是口口相传，经过反复夸大曲解，还加上自己的想象，那能一致才怪。
    而在真正交战区逃生者的记忆中，终于找到有价值的情报。
    如果没有炼金术师放的那些烟，还能看得更清楚点。
    可惜没如果，只能通过烟雾中模糊的影像判断。
    “我们推测，这仍是一种法术枪械，只不过发射的不再是随机触发的法阵，而是纯粹的魔法元素流。”
    法师塔顶层，一位中年法师，正向麦德林伯爵介绍。
    他本是一位野法师，天赋还算不错，在加入法师公会时，得到了一位王室法师的赏识，得以拜入门下。
    小有所成后，被派遣来德隆堡，刷履历，还有着光明的未来，所以他真的，真的很不想死在这里。
    这几天带着他的同事们，几乎没有睡过觉，完全是在燃烧生命进行研究工作。
    “射击出的元素高度纯净，并不带有特殊的魔法性质，造成杀伤的其实是其携带的超高温，因此我们针对其这两点性质，设计了专用的防护法阵，可以直接并入城卫法阵中。”
    重要城市，通常都配备有专门的防卫阵，有些岁月悠久的城市，因为历史原因，防卫阵还会有很强的地域特征。
    就像德隆堡所处的平原西侧的山脉中，有几处规模在全大陆都排得上号的采石场，从三百年前开始就以优质的石料闻名，那时甚至还没有萨顿王国。
    因此德隆堡的防卫阵，包含了护罩，和石像卫兵两部分。
    启动后，一千两百座超大石像卫兵，将会守护城市，它们只能在防卫阵范围内，依赖法阵提供的魔力行动，不过也因此获得了远超同等级魔像的强度。
    德隆堡防卫阵建成至今，还从未被攻破。
    萨顿建国时，是靠围城断水断粮，硬生生把当时的德隆堡守军耗投降的。
    而现在，麦德林伯爵怕的是北境军团不和他耗。
    只要能拖住，城里的资源足够支持全城数月时间，那时援军怎么都该到了。
    如果没来，让德隆堡再一次被围死。
    那他只能说萨顿七世活该坐不稳王位。
    “这个新法阵，有多大把握。”麦德林伯爵问道。
    “很有把握，我们对整个设计的每一处细节都进行过多次确认……”
    中年法师絮絮叨叨地说，语速飞快，反而显得很没底。
    “我不听解释，我要数据。”
    “额，数据，数据，没，没经过全城范围完整的持续强度测试，没法，没法提供数据。”中年法师越说越没底气。
    “全城范围持续强度测试……”
    麦德林伯爵苦笑一声，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去城外模拟一下北境军团的打击。
    正在这时，卫兵冲了进来。
    “报告！领主，斥候发现北境军团了，距离德隆堡只剩十五公里。”
    “好吧，”麦德林转头看向法师，“没机会测试了，全城的性命现在就交给你们了，新法阵部署并入需要多久？”
    “很快。”中年法师依旧很没底气地说。
    他从没干过这么荒唐的活，一项新研究，研究依据是两位溃兵不清楚的记忆，时限短得像催命，最后连一次测试也没有，就要投入使用。
    “那就赶快去！”麦德林伯爵喊道，“能多快就多快，动起来，所有人，动起来！城防军团全体进入作战位置，骑兵连队全体准备，必要的时候，出城为法师们争取时间……”
    他飞快地布置着任务。
    正常情况下，骑兵连队是他手里最宝贵的资源，这些家底可不好攒，现在也只能拿出来当消耗品用。
    他制定的骑兵战术，是快速迂回，避免与北境军团正面接触。
    从得到的记忆来看，联军骑兵是在正面冲锋的情况下被几乎歼灭的。
    那种武器能否灵活调整攻击角度，他也不知道，但只能让骑兵去试一试。
    如果骑兵没办法，那步兵更没办法。
    两小时后。
    城墙上，麦德林伯爵便看见远方的旷野上，出现了北境军团的军旗。
    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其实心跳已经飙升到每分钟一百二上下。
    决定生死的时刻即将来临，谁还能保持完全的冷静呢。
    只不过出于领主身份，他必须做出表率。
    如果他慌了，全城也就慌了，那时守城，当然也再无可能。
    他注视着远在攻击射程之外，北境军团快速展开。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军队？
    效率之高，行动之迅速，都是他前所未见的程度。
    十五公里，负重，野外，不是骑兵，也不是超凡者，两小时就到了。
    这速度是联军的两倍还多。
    可以的话，他绝对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宁愿去面对强大的超凡者军队。
    超凡者起码还是熟悉的敌人，远处这些，明明也是人类，却给他一种不是一个物种的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唯一的好消息是，法师们已经把新的法阵并入城卫法阵，不需要骑兵们去送死。
    “启动城卫法阵。”麦德林伯爵下令。
    城墙上泛起灰白色的光芒，是属于石灰岩的颜色。
    光芒逐渐升起，汇聚成半透明的防护罩。
    一尊尊原本是雕像的高大石像，在此刻仿佛获得了生命，重重落到地上，掀起数米的烟尘。
    石像上同样带着光芒，这就是法师们研究的成果。
    似乎是有用，至少看起来有用。
    那它最好也真的有用，麦德林伯爵在心中祈祷……
    与此同时，德隆堡城外。
    菲格辛拿着望远镜，观望着巨大法阵展开的景象。
    “你别说，还挺壮观的，”菲格辛语气轻松地说，“早就听说德隆堡的城卫法阵很厉害，这么一看确实，原来石墩出动是这样，不过放心，他们的活动范围够不到我们。”
    “石墩出动？”副官疑惑地问。
    “哦，是哈利波特里的一个法术。”
    “哈利波特？是那个小说？”
    “对，挺好看的，我连实体版也买了，想看的话我可以借你。”
    “不是，您现在还在想小说？”副官震惊，“咱们该怎么突破这些石像，咱们可拖不起攻城战。”
    “我知道，先打两枪试试。”菲格辛下令。
    高射机枪火力倾泻而出，命中石像。
    然而曾经无往不利的元素流，打在石像上，只溅射出一束耀眼的火，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他娘的，要是榴弹炮在就好了，”副官啐了一口，“城卫法阵依赖法术核心驱动，一炮就能端掉。”
    负责攻城的队伍，并没有带炮来，不是不想带，实在是没有。
    “既然如此，那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想打法术榴弹，也不一定非得用炮不是。”
    菲格辛说着拿出手机，输入卓戈的号码……
    入夜。
    德隆堡内，麦德林伯爵正面对着群众，进行演讲，他需要鼓舞人们。
    “女士们，先生们，我相信你们已经看到，北境逆贼的攻击，完全无法突破德隆堡光荣的石像卫士，我们，是安全的！”
    在安排好的托的带动下，人群一阵欢呼。
    “他们已经停止了攻击，选择驻扎在城外，他们想要围城，而我们，德隆堡英勇的市民，会惧怕围城吗？”
    “不怕！”
    托的自我修养，不能让领主的话掉地上。
    “是的，不怕！城里储备的资源，足够我们吃饱喝足几个月，而王城已经给予回应，援军将不日抵达，胜利，将会属于我们！”
    麦德林中气十足地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会抵达，萨顿七世的回信中就没给过日期，但他还是举起酒杯。
    “让我们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尖叫声。
    “啊！天上有龙！”
    有龙？
    麦德林伯爵猛抬头，只见天上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能看出是龙形。
    为什么飞得那么高？
    他没时间细想，“快！对龙重弩呢？”他问副官。
    “领主，重弩无法命中这么高的高度。”
    “为什么？对龙重弩碰不到龙，它算哪门子对龙？”
    “正常情况下，龙不会飞那么高，对龙重弩是根据龙的攻击距离设计的。”
    “那这只龙为什么？”
    话没问完，就看到那只龙抛下一个小小的东西，像个小黑点，从空中落下。
    一直逼近到防护罩上，突然展开，巨大的法阵凭空出现。
    麦德林伯爵甚至来不及反应，法阵上魔力涌动，刺眼的雷击命中防护。
    他不得不背过身去。
    “没事，哈哈哈，没事，这东西也对咱们的防护没用！”
    直到传来旁人兴奋的声音，他才重新看向天空。
    什么情况？
    为什么那种规模的法阵会突然出现？这不符合常理。
    他们该不会还有……
    正如他所想，很快，另一枚法术榴弹抛下，在防护罩上展开。
    无效，下一个……
    麦德林有些麻木地看着天上展开一个又一个法阵。
    他不理解，这种级别的法术，没消耗吗？
    而且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说，伯爵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他们只是在试到底哪种法术有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