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父与子，爹，我已经被熥哥儿救赎了

    第127章 父与子，爹，我已经被熥哥儿救赎了！
    朱允熥闪身避过，迈步朝着房屋内走去。
    他心中是恨朱元璋，恨朱元璋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丢到了凤阳高墙当中，但是，他却不会用让朱元璋跪拜的方式去报复。
    不管怎么样，朱元璋做的事情，都值得敬佩，他不会用羞辱的方式，去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可以杀了朱元璋，也可以通过做事往朱元璋的心里扎刀子，但是，他不会，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去羞辱朱元璋。
    朱元璋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心中叹息一声：“唉”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爷孙两人时隔三年重逢，这本该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情，但现在却是宛如路人一般。
    “咱要弥补，当初咱犯下的错，咱要一点点的去弥补！”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前与朱允熥相见的场景虽然让他心中十分难受，但他也早已经有所准备，若是朱允熥上来就与他十分的亲切，那才是十分不正常的。
    爱之深，恨之切。
    朱允熥现在对他表现的冷漠，这说明他还有救，还有机会能够进行弥补，若是朱允熥真的对他表现的一点不在意了，那才是真正的完了。
    稳了稳心神，他带着坚定的神情，朝着屋子里走去。
    院子外！
    马三宝看到蒋瓛出来，目光望了过去，眼神迟疑。
    不久之前，朱允熥差点将蒋瓛杀掉，但最终这件事却不了了之。
    “难道说，陛下要杀蒋瓛，就是与眼前的这座小院子有关？”马三宝心中暗暗想道。
    蒋瓛对着马三宝点点头，恭恭敬敬守在门外。
    马三宝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没忍住，道：“蒋指挥使.”
    蒋瓛好像知道马三宝想要问什么，将马三宝的话打断，摇摇头道：“马公公，我什么也不知道。”
    “嗯？”马三宝神情一怔。
    蒋瓛想到马三宝的身份，心中想了想，道：“马公公，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可能是祸非福。”
    马三宝是朱允熥身边的大太监，而且，还曾陪着朱允熥在凤阳高墙蹲了三年，绝对是妥妥的朱允熥心腹。
    交好马三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此，蒋瓛在经过思考一番之后，决定卖马三宝一个人情。
    马三宝也不笨，稍稍思索便听出了蒋瓛话中的告诫，拱拱手道：“多谢蒋指挥使！”
    随后，他彻底熄了打探眼前小院的心思，无论院子里有什么，他都不想知道了。
    蒋瓛都已经告诫的那么明显了，若是他还不知死活的去打探，将来说不定真的会出事。
    他现在深受朱允熥看重，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若是因为眼前的小院出了事，那就有点太不值当了。
    蒋瓛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他传递的人情，马三宝认下了，这已经够了。
    燕王府！
    朱棣从皇宫离开之后，径自回了王府。
    朱高煦正打算出门，碰巧遇到了回来的朱棣。
    瞬间，他的神情就是一僵，心中暗暗叫苦，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硬着头皮道：“爹，熥哥儿给你解惑了没有？”
    朱棣目光落到朱高煦身上，道：“老二，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不等朱高煦回应，便朝着书房走去。
    朱高煦神情郁闷，暗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就早点出门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抱怨、后悔也已经没用了。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跟着朱棣进了书房当中。
    “爹，你找我什么事情啊？”朱高煦脸上陪着笑，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李景隆那个混蛋，把他想借着大雪龙骑和虎豹骑将朱棣给狠狠收拾一顿的事情说了出来。
    回到王府之后，他便被朱棣抓住一通疯狂暴打，让他两天没能下床。
    这也就是他身子骨好，若是换个人的话，估计一个月能下床就算不错了，他爹下手那真的是往死了打。
    如今刚刚好了一点，他正准备去找李景隆算账呢，结果又被朱棣给碰到了。
    朱高煦心中无比的郁闷，为了躲避朱棣，他还特意选择在朱棣离开王府好一阵之后才动身，结果没想到，他这一等，刚好就遇到朱棣回来。
    “坐！”朱棣面色平静，淡淡道。
    “哦！”朱高煦忐忑不安，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的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下就去李景隆的曹国公府住。
    他要吃李景隆的，用李景隆的，顺便躲一躲他爹。
    朱棣目光看向朱高煦，神情有些复杂，道：“老二，身子骨好些了没？”
    “啊？”朱高煦神情一怔，而后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爹，儿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李景隆那个混账在乱说，他污蔑我，他在污蔑我啊爹，你别信他。”
    看到朱高煦的模样，朱棣眉头一皱，板起脸道：“起来！”
    “爹，我”朱高煦还要解释，眼前的这情况，他哪敢起来啊。
    朱棣脸色阴沉下来，目光看向朱高煦。
    “额”朱高煦神情一变，不等朱棣开口，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个小鸡仔一般，低着头瑟瑟发抖。
    “坐下！”朱棣道。
    “这”朱高煦一阵迟疑，最后咬咬牙，身子往朱棣面前一站，道：“爹，要打你就打吧。”
    与其被吓得半死，还不如早点动手呢，早打早解脱。
    朱棣看着眼前朱高煦的模样，心中反应了过来，眼神不善道：“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凶恶吗？找你来就只是打你吗？”
    “啊？”朱高煦闻言一愣，眼睛眨了眨，脸上露出喜色：“爹，你不是要打我啊？早说啊，将我给吓坏了都！”
    朱棣嘴角抽了抽，道：“再说废话，你老子我现在就揍你！”
    朱高煦闻言神情一僵，不敢再乱说话，老老实实的坐好，心中充满了好奇，不明白朱棣找他什么事情。
    朱棣撇了朱高煦一眼，道：“你小子运气好，比我们所有人都好。”
    “什么鬼？”朱高煦有点懵，抬头愣愣的看着朱棣。
    朱棣一阵沉默，随后面上露出苦笑，唏嘘道：“允熥那小子，确实比你爹我厉害多了，不仅是武力方面，还有他的眼光，我是拍马也赶不上。”
    “原来是受到熥哥儿刺激了。”朱高煦心中恍然。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道：“爹，你才知道啊，别说你了，我感觉就是皇爷爷，也赶不上熥哥儿”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顿，脸上的得意消失不见，他看到了一张阴沉的面孔，以及一双不善的目光。
    “咳咳，爹，我也是实事求是.”朱高煦讪讪道。
    他有点想要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确实有点太过得意忘形了，他心中非常清楚，他爹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便是他的爷爷朱元璋。
    而他，刚刚为了夸奖朱允熥，不仅贬低了他爹，还贬低了他爷爷，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他爹肯定是不乐意听的。
    实话最伤人啊！
    比如，你说一个女人丑，如果这个人长得非常漂亮，她大概会淡淡一笑，嘴上说你讲的对，但心中根本不在意，可能转身就忘了，但是如果这个人长得确实很丑，那你他妈就丸辣！
    “不会说话，就闭嘴！”朱棣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
    他承认朱允熥的能力很强，可能真的比他和朱元璋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头，但是，这特么的也是你朱高煦能说的？
    “咳咳，爹，我乱说的，你别在意！”朱高煦陪着笑脸，心中忐忑不已，他能够看的出来，他爹此刻在强行压着心中的怒火。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搞不好，可能就要动手了。
    “哼！”朱棣冷哼一声，摆摆手，满脸的不耐烦：“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是你敢说一句废话，哼，你老子我保证你会后悔！”
    朱高煦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好，爹，你说，我保证绝不乱说了。”
    朱棣看着朱高煦的模样，稳了稳心神，道：“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有没有什么建议要给我？”
    “什么？”朱高煦神情一怔，有些茫然。
    朱棣眉头皱了皱，道：“你说话啊，看着我做什么！”
    朱高煦有些欲哭无泪，苦着脸道：“爹，你叫我说什么啊？你这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提示？”
    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说，问他要建议，他说个鸡毛啊！
    咋滴，觉得他是超人吗？能够知道别人心中的想法？
    朱棣一阵沉默，道：“封地的事情，你觉得我是应该去外面打一块封地下来好，还是来应天府跟着允熥好。”
    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了，回到北平之后，简单收拾一番，然后便去外面打一块封地，到时候继续当藩王。
    但是，刚刚的皇宫之旅，让他原本坚定的念头动摇了，他忽然很想看看，朱允熥到底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他这个人是非常向往波澜壮阔的生活的，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地方，他根本待不住。
    去外面打下来一块封地，这他非常的有信心，但是，接下来呢？
    安稳的发展领地？纵情享乐？
    那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相反，大明在朱允熥的手中，对外扩张那是绝对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大明的舞台更大，资源更多，还不用他去操心一些琐事，他只需要跟着朱允熥的领导，去干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因此，他迷茫了，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抉择。
    朱高煦目光看向朱棣，道：“爹，你如果说别的事情，我可能帮不到你，但是，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刚好非常的有发言权。”
    “嗯？”朱棣抬头看向朱高煦，眼神疑惑。
    朱高煦挠挠头，讪讪道：“爹，你让我给你解惑可以，但是咱们得提前先说好，等下无论我说什么，你不能动手揍我。”
    朱棣皱了皱眉，平静道：“你先说！”
    “不，你要不保证，我就不说！”朱高煦道。
    他又不傻，很清楚自己等下说的话，肯定会很刺激朱棣，所以，若是朱棣不保证的话，他宁愿现在就挨一顿打。
    毕竟，说了挨打，不说也挨打，那他还说什么呢！
    朱棣目光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心中慌张的不行，但扔咬着牙不松口。
    挨打就挨打，反正若是得不到保证的话，等下他也得挨打，早点挨了，他还能卡一卡朱棣的脖子，让朱棣难受！
    朱棣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道：“老二，你跟在允熥麾下这些日子，本事还真是见长了啊！”
    朱高煦头皮发麻，但仍是鼓着嘴巴硬挺。
    朱棣看着朱高煦的模样，心中有些烦躁，脸上的笑容消失，黑着脸道：“行，爹答应你，无论你等下说什么，爹都不动手，这总行了吧？”
    “呼”朱高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无比的兴奋：“真是没想到，我朱高煦还能有逼着我家老爷子低头的一天，爽！！！”
    若不是顾忌会刺激到朱棣，他真想仰头大笑一番。
    朱棣不知道朱高煦心中的念头，挥挥手道：“磨蹭什么呢，赶紧说吧！”
    “嘿嘿！”朱高煦对着朱棣笑了笑，稳了稳心神，缓缓道：“爹，要不说你是我爹呢，你现在心中的纠结，曾经我心中也有过。”
    “嗯？你也有过？”朱棣有些愕然。
    “是啊！”朱高煦点点头，道：“事情要从我去到凤阳之后说起，爹你知道我为何会投靠熥哥儿吗？”
    “为什么？”朱棣问道。
    这个事情，他也一直想不通，朱高煦那可是他儿子，结果却投靠了朱允熥，这让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亲爹不帮，去帮一个堂哥？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一点，熥哥儿麾下大雪龙骑和虎豹骑的战斗力，第二点，熥哥儿询问了我一个问题，爹你若是坐上皇位，会不会削藩。”
    “我当时的回答是会削藩，爹，这一点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吧？”
    朱高煦目光看向朱棣。
    朱棣一阵迟疑，最后点点头：“不错，若是我做了皇位，肯定也会进行削藩。”
    朱高煦点点头，继续道：“是啊，削藩，熥哥儿对于我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意外，然后，他就问了我一个问题，将来的我，何去何从。”
    “你何去何从？”朱棣神情一怔，旋即，下意识的道：“你大哥身体”
    “爹，大哥是燕王世子！”朱高煦将朱棣的话打断。
    他也是最近才看明白这件事，之前一直被他爹给忽悠，整个人都快被忽悠瘸了。
    世子终究是世子。
    就算是他爹真的想要将皇位传给他，最终这皇位他也坐不上去。
    祖宗礼法！
    皇明祖训当中，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大明的皇位，乃是嫡长子继承制，除非他爹愿意为他改写大明的皇位继承顺序。
    但这可能吗？
    擅改制度，很容易引起国本动荡，他值得他爹那般冒险吗？
    而且，他很清楚，他爹对他爷爷无比的尊敬，基本上是不可能去动他爷爷定下来的皇位继承制度的。
    皇位继承制度只要不改，他坐皇位的事想都不要想！
    只要大明的皇位传承还是嫡长子继承制，他就永远不可能坐上皇位，一点机会都没有，甚至比他爹当年的机会还要渺茫。
    无他，他爹的皇位是造反夺来的，基于这样的情况，这皇位就只能是他大哥朱高炽那一脉去坐。
    正统！
    两个字，写着简单，但却宛如山岳一般。
    他爹的皇位是抢来的，但是他爹不可能毁了大明江山。
    若是他爹让他坐皇位，这也就意味着大明嫡长子继承制作废，这可能直接动摇大明的国本，毕竟，上一代都这么行事，下面的子孙后代，岂不是会跟着有样学样？
    如此，大明的江山社稷就乱了，全都乱了。
    他爹会为大明埋下如此祸根吗？不可能的，他很了解他爹。
    或许他爹很喜欢他。
    但是，大明的皇位，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的。
    任何的许诺，都是镜中，水中月，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皇位，哪怕是他那个身体有着各种毛病的大哥死亡，他也无缘皇位。
    朱棣沉默了，目光看着面前的朱高煦，嘴巴张了张，但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传位给朱高煦，他还真的动过这个念头，但他自己心中最深处却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他再怎么喜爱朱高煦，他若是坐了皇位，都只能将皇位传给朱高炽，哪怕他看朱高炽各种不满意。
    他不能为大明留下祸根。
    造反夺位已经让他无颜去见地下的朱元璋了，若是再将大明的制度搞乱，引得大明后面因为皇位动乱不止，那他真的是罪无可恕，会成为大明的罪人。
    朱高煦看到朱棣的模样，心中一阵凄凉。
    旋即，他用力的摇摇头，脸上挤出一抹微笑，道：“爹，你也别多想了，毕竟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我啊，已经被熥哥儿给救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