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殿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第96章 殿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春日暖阳里,魏安卷起袍袖,前摆后裾扣在蹀躞中,仔细地随佃户耕了一个来回。
佃户俨然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手。
将他的话吃得很透,几无什么意外出现。
且越用,这些佃户越发觉这曲辕犁的好处!
“先生,这犁好用哩,省力,灵活,还能翻土哩。”
“什么先生?这是爵爷!”
“爵爷,您,您鞋都脏哩,您快歇歇。”
“…”
魏安笑地和佃户们又叮嘱了几句,朝四女走去。
素色学子服沾惹泥土,更衬得他耀眼。
褚采薇望着锋锐地破土、翻土的曲辕犁。
不知在想什么,没了来时的开心喜悦,反拧着一对秀眉。
待魏安走到跟前,她沉重问道,“魏无恙,如蒸汽机搭配曲辕犁,翻耕岂不更快?”
魏安口中轻念,衣袍上那些泥土自动剥落。
他嘴角笑意有些坏,点了点头,“嗯。”
先肯定了声,又道,“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
这还没完。
他又看向怀庆,道,“殿下,听闻沐师兄那儿已经收到这类设想图纸。”
“啊?那我这…”
褚采薇有点泄气。
“你听他唬你。”怀庆一点不配合,又补充道,“设想是有,性价比太低,寻常农户如何担得起?”
褚采薇大眼睛中重燃起光芒,又嗔恼地瞪了魏安一眼。
魏安泰然受之。
他走到洛玉衡和慕南栀身前,朝二人揖了揖。
“往后水稻便交给您和道长,您多费心。”
中年妇人轻轻点头。
似有什么想说,余光扫过一旁的怀庆,又把话咽回去。
魏安会意道,“您放心,您的酬劳,我一分不会少,今日来的急,未带在身上,改日再交给您。”
慕南栀不笨。
魏安这话,她听的明白。
她定制的传送法器已制作完成。
“好。”
这个安排妥当。
国师…
洛玉衡蜻蜓点水地与他对视了眼。
一双美眸除了勾人摄魂,没什么波澜。
这个也安排妥当。
魏安稍舒了口气,看向怀庆,“殿下,我前几日又有一设想,正要交与殿下。”
怀庆轻颔玉首。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他与怀庆带走。
褚采薇,“…”
……
魏宅
“殿下随我来。”
他示意书房方向。
“是纺车?”怀庆问了句,又道,“采薇与我提过一嘴。”
“她此次入六品应无甚问题,曲辕犁比之直辕犁好用不少。”
魏安点点头,又忽然来了句,“可惜。”
“如何可惜?”怀庆不解地看过来。
魏安停步书房前。
她也随之停下。
只听他道,“我可将这样的设想交给七品术士,由他们制造、实惠百姓,他们也得以晋升六品。”
“国师的人情却没这么好还,水稻这样的设想耗时久矣,成则岂止普惠大众,不止活多少饥民,更兴盛我人族,到那时国师得益,与我之间才好了结因果。”
怀庆领会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亦有一事要与你说。”
“还要辛苦你与杨师兄再跑一趟,之前的路线偏重轨道铺设。”
“我这几日核核算本钱,发觉常人坐一趟的车资颇高,我做了些改动,偏向货物运输,锚点当布置在码头、城池、草市附近。”
魏安未立即应下,反问道,“殿下这般规划…”
“父皇知晓。”
魏安点点头。
殿下总能及时领会他的心思。
“殿下到时将新的轨道路线图交给我便好。”
“辛苦无恙。”
二人一前一后迈入书房。
魏安捻起书桌上的设想图交给怀庆。
后者细细看过,清冷的凤目中多了几分凝重。
以她的眼光,一眼看出这新纺车对手摇纺车、脚踏纺车的冲击。
设计也不繁复,行家里手只怕过几眼便可偷学了去。
“这纺车非同一般,当小心处置。”怀庆郑重道。
她目光落在手中图纸,忽轻笑了声。
“朝堂之上时有人弹劾我与民争利,又说我所图非小。”
她似感叹,语气更有几分不屑。
怀庆缓缓地将纸折好,正要再与魏安商议蒸汽火车的细节时…
“那殿下如何想?”
魏安的话一下牵动她的思绪。
她立即看过去。
对上魏安沉敛平稳的一双眼。
她红唇微微嗫嚅。
换作旁人,她已出声训斥。
“殿下,新式纺车对寻常织户的冲击不小,殿下确该好好斟酌。”
魏安面不改色地道。
怀庆心中舒了口气。
是她想岔了!
“殿下。”
魏安唤了一声。
她看过去,再对上他双眼。
依旧平稳沉敛,却有些不一样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他语气平平。
所指为何,似是而非。
怀庆有些恍惚。
……这日
魏安与杨千幻在襄州哼哧哼哧地布置新的锚点。
礼部贡院之内,会试正在进行。
窄小逼仄的空间内,有人挠破脑袋,苦思不得其所;有人奋笔疾书,文思泉涌。
第一场考察学子对圣贤书的掌握程度,而第一场的最后一项最为重要。
诗词!
许新年将帖经墨义誊写好,等待墨水阴干的空档,看向最后一题。
这是一般基操。
视线落在题目的瞬间,他瞳孔一颤。
咏志!
大哥竟然押中了!
这瞬间,他情绪极其复杂!
总地来说,还是喜悦更多!
他提笔便要将大哥教给他的咏志诗写出。
笔锋触及草稿的一瞬,他忽想起那日书院同窗的话。
‘都言今科易,我言今科难…切记小心,不可错漏一处,叫人抓住把柄!’
许新年眉头一紧。
此刻落笔,自然畅快。
事不发则已。
若事发,置书院于何地,置师长与魏安争取的局面于何地?
不妥!
他收起笔锋,凝眉思索。
师长同窗都说他诗才一般。
他请教过魏安。
魏安言‘诗才诗情乃天成,多为有感而发’!
确实如此。
他曾在极度绝望时,写下‘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
难不成他今生诗才只止步如此?
许新年紧闭双目。
咏志,咏志!
志向…
片刻后,他睁眼,落笔。
……
薄暮时分
魏安回家,有人候他久矣。
“院长。”
他连忙行礼。
赵守看他行色匆匆,身上褪不去的奔波。
有些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听长公主说了,你是帮忙。”
魏安顺势道,“襄州已经忙完,还剩豫州。”
赵守轻叹了声,道,“此前紫阳居士、东柳先生安排的学子自漳州、雍州、禹州来京,要见一见你。”
“好好,这便去!”
魏安眉眼洋溢笑意,连连点头。
返身便要进屋换身衣裳。
登上台阶又停步,对赵守道,“院长,明日我在桂月楼定个席面,请这些年兄,再邀老师、张师、远山公一起。”
“幼平他们还是算了,今日才会试第一场。”赵守摇头否了他后半句。
又道,“你既隐了自己宏愿,当一切小心,这个时候,京城内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惹眼,你又在丁忧,纵然不去,桂月楼还是太张扬了,便在书院布置个席面吧。”
“好,院长等我片刻。”
少许
书院
魏安一手一摞书,出现在书院前庭。
此刻书院还有不少学子。
也不是每位学子都能过乡试。
“魏师。”
“魏师。”
“无恙!”
“…”
好些人围过来。
有同窗,有学长,也有新入书院的学弟。
其中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有些扎眼。
少年冲至魏安身前。
当头便拜,声音哽咽,“深谢先生救命之恩!”
此前魏安回书院,都是直入后山雅阁,哪曾如今日来到前庭这边。
依儒家的礼,天地君亲师,可跪拜。
赵守却未阻拦。
魏安将手中的书交给一旁一位相识的年兄。
上前将其扶起。
“我尚未问过你姓名。”魏安问道。
“学生姓孟名然,先生。”
少年抬眼看了魏安一眼,又察觉自己一脸眼泪鼻涕,不好意思地再垂下脑袋。
“孟然,你既入书院,日后不可再随意跪拜,当好好用功,用心读书。”
魏安温声道。
“是!”少年抹了一把眼泪,微红的双眼对上魏安的目光,重重点头,“定谨记先生教诲!”
魏安轻轻拍了拍他脑袋。
这时,一行人疾步而来。
“先生。”
“魏先生。”
“魏师。”
“…”
一行人对魏安的称呼不一,神色却一般尊敬。
“诸位年兄。”
魏安还礼。
赵守上前,扫过四下,“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半分不可懈怠。”
书院学子散去。
少年孟然不停回首看向魏安,也随学长们离开。
“此子得你浩然正气温养全身脉络,进益颇快,已入品,破八品也在一旬之间。”赵守这时才道。
魏安错愕了瞬,笑道,“如此我为书院寻一神童耶!”
赵守抚须,笑而不语。
魏安看向那一行人,再谢道,“辛苦诸位年兄。”
“这些赠与诸位年兄。”
他提起两摞书。
一行人看过去,大喜。
早听闻魏师大作!
赵守侧了侧身子,实在不想看学生的‘险恶’用心。
“此前我也交与紫阳居士和东柳先生几本斧正,却未有这般齐全。”
一行人更喜笑颜开,连连致谢接过。
魏安脸上笑意没停过,“诸位年兄,我等换个地儿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