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玲珑的自我怀疑
第385章 玲珑的自我怀疑在张之维思绪的时候，牧由也在思量如何开口，几多犹豫辗转，到底是下定决心：“老天师，其实……”
张之维却浑然未觉，嘴唇轻动，似乎在重复着什么。
牧由微愣，这位老人家似乎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开兰？空龙？昆仑？
不知怎的，一种奇异的氛围笼罩了他，让他闭上了嘴巴。
张之维有所察觉，停住了无声的念叨：“小牧，你说吧。”
方才短短时间，他心里流转许多心念。
三灾降临之时，是不可能瞒得住的，那种煌煌天威，哪怕是有着现代科技的人也不能抗衡。
是以怀丹的事情，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
并且搜集铸就道兵的材料，只怕要穷搜异人界才能集齐，少不得同道的帮忙。
不过现在还早，他等得起，等到怀丹的修为再提升上来一些。
证真人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悬在他心头，那就是作为道兵核心的天地灵物。
其他的材料，其实都只是道兵的辅材，没有核心的灵物，就像大树没有根系，道兵不可能成功。
当今末法时代。
天地灵气已经消失。
天地灵机也晦涩难以感应，天地灵物自然凋敝。
不过这天下之大，总有一些奇异的地方，在那样的地方，一定还存在着天地灵物。
届时凭着正一天师这份缘法，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讨来，如若不然，也只能活动一番筋骨，作个恶人。
为了怀丹，他也不介意做个恶人。
牧由惊疑不定，总感觉刚才的张之维，思维到了某种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定定神，牙关一咬：“其实吧，我觉得，在十佬会谈上，就算废了您老人家，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大草原一战上，张之维虽然没有出手，可在这之前，他已经杀戮甚众，堪称满手血腥，只怕如今还活着的全性，也没几个人杀得比他多。
这里面，确实有些全性是该死的。
但同样有那种愣头青，未来未必没有浪子回头的可能，结果全被张之维杀了。
至于在异人界引发的风波，那就更不用说了。
是以牧由当时虽然有一些小心思，但提出废了张之维的建议，站在一个极度理智的角度上来说，没有什么太大毛病。
牧由说完，咬紧牙关，他不觉得张之维听到这话会怒发冲冠，如果张之维怒发冲冠，那也没什么好谈的。
张之维果然点了点头。
“异人界谁不知道，你牧由最是公道，当时的会议上，确实说了一句公道话。”
牧由鼻子一酸，老天师是理解他。
老天师之所以有这么崇高的地位，不单单是他绝顶的实力，同样有他宽广辽阔的心胸！
“后续……后续……”牧由不禁哽咽：“老天师，我这段时间，难过啊！我自问自己没做错什么，怎么就，怎么就！唉！”
张之维却是沉默了，他能说什么？你受委屈了？那又将怀丹置于何地！
牧由整理好情绪，擦了擦眼角：“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之前的自己确实有些理智过头，忽略了怀丹真人的感受。”
所思及此，心里越发的难过了。
明明是他承受了那般的侮辱，结果不单没有一句道歉，反而要理解对方的心情。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牧由还是感觉郁闷的想要吐血！
长叹一声，张怀丹，是不能记恨的人，甚至要奢求对方不要记恨他。
他现在见老天师的目的，就是为了后者。
牧由声音干涩：“希望老天师能够帮我牵个线，搭个桥，我啊，真心实意想要和怀丹真人道歉，先前口直心快，没有经过方方面面的权衡，希望怀丹真人，别往心里去。”
牧由说完之后，仿佛掏空了全身力气，肩膀都耷拉下去。
张之维微微皱眉：“小牧，这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
“我……”那双神莹内敛的眼睛，让他后续的话说不下去，怎么可能是真实呢？
无非一句话，形势比人强。
张怀丹今日的表现，再一次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小绝顶的崛起，已经是无法阻挡的态势，未来必然是比当今张之维更为高绝的存在。
甚至已经有人在流传，未来的百年，属于张怀丹一个人。
江湖小栈，是异人界的情报机构，某些方面比哪都通还要灵通，算得上超大型的势力，举足轻重。
代代流传，加上多年的经营，和大多数门派有着不菲的交情。
牧由本人，更是异人界的佬级人物之一，名义与张之维平等。
毫无疑问，他就是夏国异人界实打实的大佬级人物。
只是……
所以呢？
然后呢？
在张怀丹面前，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世间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得罪了不该的得罪的人。
牧由低声道：“老天师，这不重要。”
张之维摇了摇头：“不，这很重要。”
平静道：“小牧，我是欣赏你的，这件事上，你没有做错，怀丹也没有做错。”
牧由瞳孔微缩，这是老天师的真实想法吗？
张之维语重心长的说道：“自己选择的路，那就不要后悔，自己践行的道，千万不要违逆。”
牧由心中震动不已，这就是老天师，异人界德高望重的绝顶。
哪怕是自己这么一个提出要废了他的人，也能不抱任何一丝异样的目光看待。
一时间，牧由的心中通透良多：“老天师，您真是我最为佩服的异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境。”
张之维笑了笑。
牧由站起身，一身松爽，正要告辞离开，倏地心中一动，想要再确认一下。
“老天师，您的意思是说，怀丹真人并不会对我之前的行为不满，对吗？”
张之维哂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牧由面色一变，颤声道：“可……”
张之维道：“小牧，我只是告诉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木已成舟，也非错事，后悔毫无意义。”
牧由手足冰凉。
老天师的境界，远比他想象的高深。
……
陆家一行人没有下山，房间里，陆玲珑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脸上似乎有些忧虑的样子。
同样在房间里的枳瑾瞥了她一眼：“玲珑，怀丹真人不是胜了吗？你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之前一切历历在目，怀丹真人深不可测，让意图将天师府当作垫脚石的狂徒大败而归！
更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相信以后，不会再有这么不长眼的人蹦出来，挑衅天师府的威名。
枳瑾拉过来一条凳子，坐在陆玲珑的对面。
那娇俏脸蛋上的忧虑不似作伪，可她实在想不清楚，陆玲珑有什么好担忧的事情。
枳瑾笑道：“玲珑，说说吧，不要藏着掖着，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枳瑾好笑不已，真是好想把陆玲珑的脑袋打开看一看，那脑瓜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论怎么看，玲珑都没有值得忧虑的理由嘛！
陆玲珑轻咬着粉嫩的唇瓣，其实之前在陆家的时候，她就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思：“小，你觉得我在修行方面的天赋怎么样？”
陆玲珑认真的望去。
枳瑾稍微思考一番，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和天才人物有些差距，但天赋也不差，属于是中上之姿，未来可期的那种。”
陆玲珑的眼睛黯淡下来。
枳瑾若有所思，一脸古怪的看着她：“玲珑，我说你不会是被怀丹真人的天赋震动，生出来一些奇怪的心思了吧？”
陆玲珑脸上一囧，明显是被说中了，咬着唇瓣，低声嘀咕。
“我只是觉得，我的天赋太差了，别说和怀丹哥哥处在同一条水平……”
话还没说完，就被哭笑不得的枳瑾打断：“不是，你也真敢想，还同一条水平线。”开什么玩笑，和怀丹真人处在同一条水平线，这个世界，能容下怀丹真人，已经非常艰难。
再出现第二个这样的人？
除非是在梦里！
陆玲珑撇撇嘴，又是叹了口气。
枳瑾有点无语，她大概是明白了，陆玲珑为之忧虑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多少有点搞笑。
枳瑾笑道：“你一个人憋着也不是事，我们正好在龙虎山，你的怀丹哥哥触手可及，我把这件事告诉……”
陆玲珑惊呼一声：“不要！”
这还不算完，当即拽住她的手臂。
枳瑾似笑非笑：“那不然呢？就这样憋在心里？你和怀丹真人的关系，比我可亲密的多，难道不清楚，真人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之后，枳瑾倒也有些感触，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是否也会生出这种想法？
怀丹真人太优秀了，也太璀璨了，古往今来，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来。
他在修行上面的那份天赋，简直到了让所有人绝望的地步！
而这对于陆玲珑来说，又有了更深一层的隐忧。
思绪转动，枳瑾重新坐稳：“玲珑，我忽然有些理解你了。”
“小。”
陆玲珑眼中泛着一丝丝朦胧的水光，她忧虑的来源，实在是太过难以启齿，哪怕是好朋友，也没办法倾诉衷肠。
好在小历来聪明，省却了言语的赘述。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枳瑾的心情，一时之间，也有些复杂。
玲珑有这样一份忧虑，看似莫名其妙，实则是人之常情。
没办法，怀丹真人二十出头，修为已经到了如斯地步，让人绝望，让人麻木。
成为这样一个存在的伴侣，亦然难分喜忧。
就像自己的老公坐拥亿万家财，担心他抛弃自己，是十分正常的心思。
并且可以预见，不知道多少妖艳贱货，等着取代自己的位置。
心念在其中的变化，实在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
枳瑾摇了摇头，握住陆玲的手：“放心吧玲珑，真人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不会抛弃你这个青梅竹马！”
枳瑾目露感慨之色，其实她一直以来，都十分羡慕陆玲珑。
在陆家这样的千年家族里面身为嫡脉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位青梅竹马。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有时候，她都会有一些阴暗的小心思，为什么自己不是怀丹真人的青梅呢？
当然，这些东西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在观察到陆玲珑心里忧虑的根源，她不免有些同情。
自己的心上人太过优秀太过完美，反而不是那样优秀那样完美。
担心受怕。
诚惶诚恐。
担心他抛弃自己。
惶恐他爱上别的女人。
枳瑾幽幽一叹，难怪说情深不寿。
要考虑，要忧虑的东西。
实在是太……
“不是，小，你这是什么话？”
陆玲珑诧异的看着好像悟了什么的枳瑾，她到底悟通了些什么？
枳瑾回过神来：“玲珑，你也不用嘴硬，相信……”
“我嘴硬什么？”陆玲珑白了她一眼，又轻哼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怀丹哥哥是始乱终弃的人？你是在侮辱怀丹哥哥！”
小怎么能把怀丹哥哥想的那么坏呢？
亏自己还觉得她很聪明，现在看来，也是个笨蛋来的！
枳瑾皱起眉头，玲珑的性子她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被她戳穿了心里最真实的忧虑，但就是不愿意承认，在这里嘴硬！
心中一动，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笑了笑，拍着陆玲珑的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跟陆玲珑嘴硬，肯定硬不过她，这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清醒认知，枳瑾也没有非要逼她承认这些事情的意思。
目光扫过，轻咳一声：“玲珑啊，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粉粉嫩嫩的，怀丹真人都还没有得手，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想以后那些有的没的。”
陆玲珑一怔，俏脸通红：“小，你，你根本就不懂！”
小真是下流，整天想些下三路的事情！
脑子里面肯定已经被黄色的蛀虫吃空了！
陆玲珑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又嗫嚅着嘴唇：“我当然相信怀丹哥哥，我，我只是……”
俏脸上的红意迅速消失，仿佛退去的潮水。
胸膛里的心缓缓跳动着，总有些抽搐的疼痛。
枳瑾自认为看到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并没有。
她怎么可能会认为怀丹哥哥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呢？
那未免把怀丹哥哥想的太坏了。
陆玲珑从来不会觉得，怀丹哥哥有一天会抛弃自己，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只有小这样心眼子多的家伙，才会乱七八糟的揣测。
“那你是为了什么？”
陆玲珑确实不像是嘴硬的样子，可把枳瑾给整不会了。
“你猜。”
陆玲珑双手撑着光洁的下巴，清澈的眼睛里有些颤动，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枳瑾没好气。
“我又没谈过恋爱，更不是你的怀丹哥哥，我猜什么猜。”
陆玲珑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天赋就不能好一点呢？
不说有怀丹哥哥那么夸张，只要……
“唉！”
一声叹息，愁肠百结。
枳瑾见此，难免一惊一乍，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玲珑的一颗心，都挂在怀丹真人身上，为之而喜也为之而忧。
此时此刻的种种表现，便是因此而生。
在今天之前，或者说在今年之前，玲珑并没有今日这番心思，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具体，确切的说，是怀丹真人身上，具体发生了哪些变化？
枳瑾心思电转，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正一之龙、盖世天骄、小绝顶，这些美誉不是干巴巴的转变，更意味着怀丹真人修为，一次又一次震惊了异人界众人的眼球，身份天差地别。
就在不久之前，枳瑾亲眼见到横炼异人的顶点。
真是无法想象，要怎样的人才能战胜这样的无双高手。
然而在怀丹真人面前，掀不起丝毫波澜，仅仅是一个力气有点大的家伙。
她因为陆玲珑的关系，也算是和张怀丹打小相识，可心里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十分清楚，无法将怀丹真人当做一个小时候的同伴看待。
便是自家的父亲、爷爷，见了如今的真人，只怕也得毕恭毕敬。
是以这心中，有着一份敬畏之情。
但玲珑不一样，玲珑是真人的青梅竹马，纵然现在的真人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扭曲这个事实。
话说回来，他是如此强大，担忧他变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玲珑所忧虑的，明显不是这方面。
想着想着，仿佛有一道电光划过脑海，枳瑾看着紧闭双眼的陆玲珑。
“玲珑，你是害怕自己，某一天成为真人的累赘，对不对？”
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眸，明亮的眼睛里有些茫然：“小，我好怕……”
枳瑾不禁沉默。
不是害怕他抛弃自己。
只是担忧自己变成他的拖累。
或者说，他是如此的璀璨耀眼，我却跟不上他的脚步，在某一天会不会拖他的后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