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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猛然间凝固。
    林雨生仅仅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失重的感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抛向了高空。安全带紧紧地勒在他的胸口,带来阵阵剧痛。
    耳边则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占据了他的感官,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视线模糊,听觉也被剥夺。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林雨生快速张开嘴。
    “仲阳夏——”
    “仲阳夏——”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玻璃碎片如雨滴般洒满了他一身,安全气囊的挤压让他愈发难受。林雨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侧过头去望向驾驶室的方向。在模糊的视线中,仲阳夏整张脸都是红的。
    血染红的。
    林雨生无力地瞪大双眼,想要大叫,却一下昏死过去。
    滴滴——滴滴——
    仪器发出规律的声响,显示着林雨生的生命体征。
    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林雨生动了动身体,身旁一道声音立刻制止他,“先别动,我叫医生来。”
    林雨生转过头,刚才说话的人是刁榕。
    “仲……”
    “等会儿再说。”刁榕打断林雨生即将问出口的话,抬手按了铃。
    几个医生快速走进病房,对着林雨生一通检查询问,最后给出结论,“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无特殊情况的话不用治疗,多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车祸撞击的是驾驶室一侧,宾利坚固的车身结构、先进的安全系统,都为林雨生提供了有效的保护,他仅仅受了点擦伤。
    医生还没走出病房,林雨生立刻问刁榕,“仲阳夏——”
    “死了。”
    刁榕这么回答。
    林雨生的心猛地一沉,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思维停滞。这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别的东西,失声道:“你说什么!”
    刁榕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车祸发生时的那一幕,仲阳夏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此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林雨生的心头,他不可置信地呢喃,“怎……怎么会?”
    心中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地敞着风。
    不可能,仲阳夏才不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林雨生瞳孔开始飘忽,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急促起来。
    刁榕仔细地观察着林雨生的表情,突然叹了一口气,“骗你的。”
    林雨生倏然抬眼,面色复杂,眉头几皱几松,像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你还是有点在意他的。”刁榕耸了下肩膀,说:“抱歉,我刚才的试探有点冒犯。”
    林雨生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像是被人猛地丢下悬崖,又有一根绳子突然把他拽了上来,现在呼吸都还有些不稳。
    “断了一只手,算他命大。”刁榕坐得笔直,语气复杂,“两次车祸都没死。”
    “两次?”林雨生有些诧异,这是第二次?
    “哦,你不知道。”刁榕解释说:“你们离婚之后,他找了你很长时间,有次在路上遇见一个很像你的人,去追人家撞车了,肋骨裂了两根。”
    林雨生垂下眼,他的手被玻璃划伤做过处理,碘伏在皮肤上落下几处像花瓣一样的痕迹。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刁榕轻声道:“其实对于你们的事我一直感到很抱歉,当初是我没有考察清楚,如果可以,我很想弥补点什么。”
    林雨生手指突然动了动,他缓缓眨动眼睛,却说:“不用了。”
    都过去了,没意义。
    但刁榕却不这么想,他仔细回忆着,将他怎么认识仲阳夏,怎么进入数聚的过程缓缓说了出来,“我们之间一切都止于我的暗恋,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事,后来我们也都说开了。”
    “别说了。”林雨生摇头,快速道:“我不在乎。”
    刁榕笃定地说:“爱过的人,细枝末节都在意,就算你现在觉得不在乎,也可以听听事情的真相。”
    “他家里的密码我和柯图都知道,他误会你对我下药那次是因为我过敏了,身上才起的疹子。照片事件他应该跟你解释过,是江杰一手操作的。”
    刁榕一件件回想着,突然“啊”了一声,“对了,还有在陈奶奶的葬礼上,你是不是看见我摸他喉结了?”
    手指突然握紧床单,林雨生依旧没有抬头。
    刁榕见状连忙说:“是我当时唐突了,因为在我家乡,老人去世后葬礼上出现的小动物是不能接触人的,会给后代带来灾祸,当时他的喉结上停了一只很小的飞蛾,跟他说了他没摸到,所以我才抬手给擦掉赶走的。”
    那天的水很冰,林雨生到现在都能想起自己当时捧水洗脸时的痛感,也很清晰地记得那时发生的一切。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样暧昧越界的一个动作,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跟你说这些,一是我确实愧疚于当初自己的马虎,二是,作为他的兄弟,不求能帮他在你那儿加加分,只希望能别减分就成。”
    林雨生缓缓抬头,病房的灯光亮如白昼,刁榕坐在那儿,浑身精致优雅,看不见任何黯淡的地方。
    其实林雨生对刁榕的印象一直不差,刁榕是高傲又漂亮的孔雀,但他并不会拿羽毛乱扎人,反而很是礼貌温柔。
    “我知道了。”林雨生松开手,拍了拍捏皱的床单,淡淡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他在我这里没有加分减分的选项。”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跟他和好。”
    伴随着林雨生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病房门也刚巧打开。
    仲阳夏左手被厚重的石膏包裹着吊在胸前,右手则插着输液管,鬓角的血迹尚未完全擦拭干净,几缕发丝被血迹黏连在一起,额头也包着纱布,左边脸颊肿得发亮,周身狼狈地出现在门口。
    柯图举着输液瓶,略显尴尬地向病房内的两人解释道:“他非要过来看你,我实在拦不住……”
    刁榕站了起来,皱着眉有些担忧。
    但仲阳夏没走进来,只是立在门口,目光紧紧地落在林雨生身上。
    四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各怀心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十几秒。
    “我没事。”林雨生良久才转头和仲阳夏对上视线,“你回去。”
    柯图眉心一阵阵地跳,心里几千句我草狠狠飘过,天知道他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本来下班高高兴兴回家,一通电话打来说是仲阳夏被人追杀在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吓得柯图袜子都没穿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好在车子撞到的石壁上刚好有一处凹陷,仲阳夏才没被压扁,只是左手抬起来挡头给撞断了,血流了一脸,真是命大。
    柯图和刁榕一人守着一个,听说林雨生醒了,仲阳夏死活都要亲自来看,医生要阻拦他就要拔输液管,眼看着人又要发疯,柯图赶紧把人带过来了。
    谁知道艰难地走到门口,开门的同时就听见里头林雨生的声音传了出来,说不会和仲阳夏和好。看见仲阳夏没一句关心,还立马就要赶人走……
    柯图小心地侧头去看仲阳夏,生怕人一个激动,拿输液管吊死在这儿。
    “要不,”柯图试探性地小声劝说:“咱回去吧?一会儿警察还要来做笔录,你俩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盐水顺着血管流动。仿佛将心脏也冻得冷冰冰,仲阳夏定定地看了林雨生一会儿,只低声说:“你好好休息。”
    随后,他转身离开,可能是因为受着伤,步伐比来时沉重不少。
    柯图连忙跟上,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没说就被打断。
    “楼梯间抽支烟。”仲阳夏的声音低沉沙哑。
    “不是!”柯图都服气了,“大哥,你现在伤着呢,别吧?”
    麻药才刚过,现在正是痛得不行的时候,你还能抽烟?
    事实证明,仲阳夏确实能。
    只不过整个人都在不明显地抖,像是每一寸肌肉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柯图站在台阶上,举着输液瓶,一脸愁容,“痛吗?”
    仲阳夏摇头,柯图又问,“我是说你听见他说的话,痛吗?”
    烟雾缭绕间,仲阳夏顿了几秒,颤抖着手把烟咬在唇间,含糊不清地说:“有点。”
    作者有话说:
    小仲:笑死,你们不会以为我进icu了吧?呵,没想到吧小爷好着呢!(吊着石膏艰难抬手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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