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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提拔官职

    第131章 提拔官职
    右内史的郡曹数量多达二十几个,由于司职不同,有着主次、亲疏的区分,二十多个郡曹通常被称为列曹。
    郡太守最为亲近的郡曹,被称为门下五曹。
    功曹就是门下五曹,主选署功劳,也就是一郡所有郡吏的任免和赏罚。
    功曹在郡府的地位,是一郡最为尊显的属吏,常有太守委政于功曹的事例。
    在太守空缺等的情况下,功曹在郡府中职总内外,可以决定一切,相当于暂代太守的官职。
    左、右内史是朝廷直辖的郡,与郡国平级,右内史是直辖郡的意思,也是太守的意思。
    右内史出现了空缺,引得长安令和五位陵邑令的争夺,郡官寺的一切事务暂时是功曹视事。
    功曹在听事堂见到了一身赭色囚衣的郭解,犯了难,一脸的愁容,看着一个小小的吏员,感到了棘手。
    一来,郭解是虫皇柔的宾客,扯断了茂陵令四肢,多半是曲成侯的长子虫皇柔安排他去做。
    真正触犯汉律的人是虫皇柔。
    二来,平阳公主很满意郭解献上的人彘,给出了犒赏,甚至把私属卫君孺许配给郭解。
    以卫君孺的玉容珠貌,引起公卿列侯的觊觎,却被平阳公主嫁给了郭解,可见郭解深得长公主的欢心。
    偏偏
    茂陵令又是丞相窦婴的宾客。
    平阳公主和丞相窦婴,右内史都得罪不起,何况是暂代右内史的功曹。
    “郭解去掉囚衣。”
    功曹只想装糊涂:“还没开始鞫狱,没有给郭解定罪,暂且不能给他套上一层囚衣,等到审讯结束,再说给他套上一件赭色囚衣。”
    狱小史大喜,本来就没想过给郭解套上囚衣,开始鞫狱以前,临时找了件干净的赭色囚衣套在外面。
    开始鞫狱了。
    功曹又在犯难了,心中暗骂郡决曹跑的快,刚刚得知茂陵令被做成人彘的消息,立即告假回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功曹原来是想找来决曹,进行鞫狱,审讯郭解,把难题踢给执掌刑狱的决曹。
    虽然两人都是郡曹,但功曹是郡之极位。
    门下五曹被称为豪吏。
    决曹不得不听从功曹的安排。
    谁料,决曹也是个滑头的积年老吏,听到一点风吹草动,立即就躲回乡里,告假的理由还是给父母尽孝。
    大汉重视敬老、孝道,功曹再是气恼,也不能派人去把决曹找回来。
    食时(9:00~9:45),郭解从寺互狱带到长安官寺,开始进行鞫狱,审讯他和茂陵令互殴,导致茂陵令被打断了四肢的案子。
    一直到日中(11:15~12:00),鞫狱还没开始。
    功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干坐在听事堂,一句话没说,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闭上了嘴巴。
    唉。
    变成一声深深的叹息。
    “茂陵令的伤口可曾出现铁器割裂的痕迹。”
    不能继续拖下去,无奈,功曹只能开始鞫狱,扭头看向一旁的属吏,询问茂陵令的伤口。
    互殴能把手臂打的断掉?
    鬼都不信。
    不过,只要茂陵令的四肢没有出现利器割裂的伤口。
    确实是撕裂。
    只能判一个互殴。
    郭解也就从斩首弃市,变成了剃掉胡须的耐刑。
    功曹看着站在听事堂内的郭解,不得不感慨,即便他是从一个县吏一步步爬到郡功曹的位子,被人尊称一句豪吏。
    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般躲避刑罚。
    用小刑代替大刑。
    汉律简直是被郭解玩的样百出。
    “不曾见到铜铁器的割裂伤。”
    属吏拿出一卷辞服,也就是笔录,上面清晰记录着查验茂陵令伤口的过程,摇头道:“根据辞服的记录,茂陵令的伤口是撕裂伤,很像是互殴导致的伤口。”
    属吏只是一名小史,相当于功曹身边的一名书记员,不应该说出带有误导意思的互殴两个字。
    他说出伤口是撕裂伤,就可以闭嘴,不能继续往下说出带有主观判断的话。
    属吏说出口的原因,在于他这名底层小吏,也是卫广大宴宾客,广交底层好友中的一位好友。
    当然偏向于卫广的姊婿。
    官场上,有时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能带来很大的影响。
    属于典型的做不甜,做醋很酸。
    秘书、书记员、司机、保姆都是做不甜做醋很酸的典型人物。
    一个人提拔的前夕,大领导身边的这种人故意说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很有可能给断送提拔者的前途。
    小人物也有大用。
    “呼——”
    功曹长松一口气,听到属吏说出一句互殴的撕裂伤,终于可以放心的鞫狱。
    今天的判刑,只要一切符合汉律。
    事后,谁也找不到功曹的麻烦。
    “耐刑吧。”
    功曹下定了决心,就不再拖延,直接进行了读鞫,即开始宣判。
    “郭解没有使用铁器或者铜器,只是互殴,造成了茂陵令的四肢断裂,判处郭解一个耐刑。”
    功曹读鞫结束,说出郭解的最终刑罚。
    饶是功曹做了二三十年的官吏,也是忍不住觉得荒诞,最后只判了一个耐刑。
    互殴怎会把双手、双脚等四肢全部殴打断裂。
    虽然荒诞可笑,但是按照汉律就是要判处一个耐刑。
    功曹摇了摇头,身为郡之极位的豪吏,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
    “郭君请吧。”
    狱小史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身后几名狱小史搬来一张卧榻,摆放在听事堂,直接让郭解躺在卧榻上,不是躺在冰凉的夯土地面。
    功曹的脸容抽了抽。
    这是行刑,还是跑到右内史的听事堂享乐来了?
    搬来卧榻的狱小史,是寺互狱的狱吏,不是右内史的郡狱狱吏。
    寺互狱又是北军的军狱。
    功曹无权干涉,也不敢干涉北军的事,除非嫌弃自己的命长。
    包括功曹在内的众多右内史官吏,一脸的古怪,看着一名刑徒郭解躺在听事堂,遭受剃掉胡须、鬓角的耐刑。
    即便有刚正的右内史官吏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敢张嘴呵斥,只能眼睁睁看着郭解躺在卧榻上。
    谁让行刑的狱吏,是寺互狱的狱小史。
    “郭解好了。”
    狱小史按照耐刑,剃掉了郭解的胡须、鬓角,又让两名狱小史端来一盆清水。
    郭解站在大釜盛的清水旁边,摸了摸下巴,笑了:“年轻了十几岁,这才像一名少年,不是满脸胡须的汉子。”他轻轻颔首,从皂衣的怀中,拿出一算三铢钱扔给狱小史:“你带着兄弟们去东市喝几杯,这些钱就当是辛苦你们了。”
    狱小史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三铢钱,如蒙大赦,伸出皂衣袖子擦了擦脑门的细汗。
    几名狱小史满脸的喜色。
    一算钱是一百二十钱。
    三铢钱的数额倒是不少。
    狱小史却不在意。
    真正在乎的是,郭解给出了喝酒的赏钱,也就是不怪罪他们剃掉郭解的胡须。
    郭解在右内史官吏更加奇怪的眼神中,迈步走出听事堂,一脸的欣喜,看不出任何遭受耐刑羞辱的痛苦。
    似乎剃掉胡须是一件高兴事。
    功曹忍不住感慨道:“郭解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是个做大事的人。”
    右内史的一众官吏纷纷点头,很是认同功曹说的话。
    “姊婿!”
    “姊婿!”
    “郭君!”
    卫广、义纵、莽通、虫皇柔、安国少季几人在右内史的郡官寺门口,焦躁不安的等候郭解,瞧见他从官寺走出来,立即围了过去。
    卫广笑道:“姊婿遭受了耐刑,年轻很多,看起来比起过往倒是英俊几分。”
    “善。”
    虫皇柔先是一愣,玉脸叹息道:“原来郭君是个少年,小小年纪就能弁虎,徒手捶死一只猛虎,看来郭君比我预料中还要更加骁勇。”
    “走吧。”
    郭解笑了笑,坐上一辆安车:“我现如今是罪吏,不能继续担任郡邸长,听说安国少季在闾里买了一处曲尺宅院,暂时住在你家几日,不会打扰你和杜从母多久。”
    罪吏是七科谪中的一个。
    无法担任官职。
    除非有特殊的恩典,方能继续在官寺做官。
    郭解不急。
    急的是快要上计的赵禹。
    还有缺钱快要缺疯了的桑弘羊。
    至于张汤嘛。
    也很急。
    缺少一个敢于罚没豪强家产的属吏。
    “不打扰。”
    安国少季的心绪低落:“自从小吏帮着杜从母赎黥,杜从母没有跟着小吏在长安的闾里过日子,直接返回了母族的乡里,再也不会见小吏。”
    郭解瞥了一眼满脸悲伤的安国少季,只觉得有趣,看似伤感,其实再过几天就会把杜从母忘记。
    安国少季又不是舔狗。
    悄悄相反,安国少季总能把女人变成他的舔狗。
    也不知安国少季怎么做到。
    在哄骗女人方面的本事,不比虫皇柔的剑术逊色。
    安车顺着旁道,停在长安官寺附近的闾里门口,几人下车,步行走向曲尺宅院。
    “你的宅院怎会在这处闾里?”
    郭解诧异道:“长安官寺附近的闾里,地价昂贵,一座曲尺宅院甚至能够卖到数十万钱,你上次分到的钱帛是十金,十万钱已经很多了,却也不够在官寺附近的闾里买一座曲尺宅院。”
    宅是面积。
    一宅是三十步见方的土地,大概三十平米。
    曲尺宅院至少有二十宅,相当于六百平的别墅,不,已经算是一个小庄园了。
    安国少季分到的十金,能在长安买几宅土地差不多用完所有的钱帛,不可能买来一座二十宅的曲尺宅院。
    “这个.”
    安国少季讪笑一声说道:“不不是买来的一座曲尺宅院,小吏为了郭君的事,没少拜访右内史的右曹,郡市掾的夫人,看看上了小吏,得知小吏想要买宅院,就把这座曲尺宅院卖给了小吏,市价一金。”
    又被四十岁以上的夫人看上了?
    郭解哑然失笑。
    早就说安国少季很快就会忘了杜从母。
    果不其然,安国少季忘记的速度,比起郭解预料的还快。
    卫广看了一眼安国少季,又看了一眼虫皇柔,啧啧称奇:“看来虫皇柔有对手了,脸蛋真正值钱的人是安国少季,比起虫皇柔还要值钱。”
    在场众人走进曲尺宅院,瞧见宅院还有两名小奴,一名大婢,全是市掾夫人留下来伺候安国少季的奴婢。
    一个小奴市价一万五千钱,两名小奴就是三万钱,一名大婢的市价是两万钱。
    再次送给安国少季五万钱。
    众人重重点头,很认可卫广说的话。
    郭解笑了,那是当然,安国少季可是软饭硬吃的典范。
    几人跪坐在客室,大婢带着两名小奴,很快送来黍酒和薤、腊,摆放在食案上,躬身退出了客室。
    “茂陵令活该变成人彘。”
    卫广愤懑不已的说道:“害得姊婿失去郡邸长的官职,变成七科谪的罪吏,没有恩典,不能继续做官。”
    “呵。”
    义纵冷笑一声说道:“等到平阳公主看腻了茂陵令的人彘样子,我亲手把茂陵令带到长安狱,让他尝一尝秦代的酷刑。”
    两名妻弟愤恨不已。
    倒是郭解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似是不在乎罪吏的身份,没把失去郡邸长的官职放在心上。
    “嗯?”
    虫皇柔的眼波流转,狐疑道:“郭君难道不想做官,继续在官寺当个有权的吏员?像你这般心胸开阔,一点都不着急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见过很多人为了一个小小的吏职,争的头破血流,曲成侯的大第室更是经常出现一些远房的虫氏族人。
    远房族人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求官。
    希望曲成侯赏赐个一官半职。
    郭解镇定的说道:“着急的人不是我。”
    “郭君可在?”
    这时,长安官寺的一名书佐,急匆匆走进客室,朝着郭解作揖。
    书佐恭喜道:“恭贺郭功曹,长安令派遣小吏过来传递一个消息,征辟郭君担任长安官寺的功曹,明天就赴任,只是需要郭君拿出一些钱帛赎耐。”
    赎耐,是用钱帛赎去耐刑。
    “嗯?”
    郭解听到书佐说出一句功曹,饶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受到重用,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征辟功曹。
    他现在是首都的组织部部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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