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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古今九州,生死春蚕

    第168章 古今九州,生死春蚕
    在等待之时,耿煊梳理了一下这次绿漪园的收获。
    红运四百六十一点。
    二十三人,人均贡献红运堪堪二十点出头。
    将其中一部分红名比较突出的撇开,有不少头顶的红名浓度,若以红运量化,只有十五六点,甚至更低。
    若是将其与无忧宫的修炼者放在一起,简直显得有些过于“干净”了。
    而这二十三人总共为耿煊带来了九点黑运。
    粗看上去这似乎很不合理,以金沙帮的牌面,将人家一个据点连根拔除,鸡犬不留,怎可能才给他增加这么点劫数隐患。
    不过,若是将许念薇那三十点黑运算一起,就很合理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拔除绿漪园,仅是让来自金沙帮的黑运劫数从“三十点”变成了“三十九点”。
    ……
    “谁啊?半夜叫门,有事不能明天再来?”
    一道苍老的,略带一些不满的声音从紧闭的大门后响起。
    接着便听见门栓移动的声音,一个干瘦老头从旁边开出半条缝的小门内探出头来,手里还提着一盏油灯。
    为了看清来人,老头特意将提着油灯的手往前伸了伸,眼睛也下意识的眯成了一条缝。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
    看着耿煊,震惊得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您……”
    耿煊见他这模样,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他却越发奇怪起来,好奇问:“你也认识我?”
    老头点头。
    耿煊本来还想就这问题再多问两句,但看了看老头这模样,却又放弃了。
    要是不小心把老头吓出个好歹来,那并非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对老头道:“樊綦在家吗?”
    老头愣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在。”
    “那你去通传一下吧。”
    耿煊的话刚说完,一道声音就在老头头顶上方的围墙上响起。
    “你又来干什么?”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耿煊这次准备登门拜访的樊綦。
    耿煊抬头看着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樊綦,笑着问:
    “你确定就在这里说?”
    樊綦沉默了一下,道:“那你进来吧。”
    他很想将人拒之门外,可他更清楚,面前这“苏瑞良”表现出了礼貌,他不能真的不识抬举。
    耿煊却道:
    “将旁边的大门打开,我还要把马车赶进来呢。”
    樊綦的目光,终于从耿煊身上挪开,看向旁边的马车。
    眼神之中,满是凝重。
    “你这车里,装的什么?”樊綦问。
    耿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樊綦看了两眼,才道:
    “你不是已经猜出了吗?”
    樊綦当然已经猜出来了,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但站在院墙上的他,已经闻到了从马车内散发而出的血腥气。
    他压抑着怒火,低声道:
    “你今晚又杀了谁,我过问不着,可你将死人往我家运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欺人太甚!”
    樊綦现在这反应,就像是一个饱受恶霸同学霸凌的文弱学生,再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触底反弹,直接朝着耿煊吼了起来。
    他这反应,让耿煊有些无奈,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以捉弄老实同学为乐的坏孩子。
    他无奈的道:
    “樊大馆主,你反应不要这么激动。
    我是真的有事情与你说,不是深更半夜闲着无聊来捉弄你。”
    樊綦沉着脸,盯着耿煊看了许久,这才跳下高墙,亲自将可让马车通行的大门打开。
    耿煊驾着马车驶入樊府。
    ……
    那最先应声观望的老头,早就躲起来不见了人影。
    整个樊府,也是空空寂寂,除了在前无声引路的樊綦,似乎就是一座空府。
    马车在书房前的空院停下。
    勒马停车之时,耿煊还忍不住扭头朝已经重新砌起来,与倒塌前一般无二,看不出任何区别的书房看去。
    樊綦轻咳了一声,看向耿煊,道:
    “说罢,你半夜拉着一车死人到我这来,又要玩什么样!”
    耿煊看着樊綦,道:
    “为了方便咱们沟通,我觉得你可以先去车里看一看。”
    樊綦闻言,神色陡然一肃。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耿煊的眼神就像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利刃。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提着从那应门老头手中接过的油灯,掀开车帘,登上马车。
    很快,车外的耿煊就看见马车内一阵激烈的光影变幻。
    然后,“噗”的一声闷响,油灯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紧接着,车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刻,布帘掀动,一道身影迅速从车内闪出。
    紧接着,耿煊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耿煊没有避让,没有闪躲,任由身形狼狈,双手颤抖,呼吸粗重的樊綦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以樊綦此刻的状态,要是他提前躲开了。
    樊綦准得来个平地摔。
    灼热而紊乱的呼吸打在耿煊脸上。
    一起到来的,还有樊綦颤抖,粗重,气急败坏,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你……你把绿漪园给屠了?
    ……你……你没事去动金沙帮干什么!
    你嫌一个无忧宫还不够你折腾吗?……你……你又去招惹金沙帮?!
    ……你这个疯子,疯子!”
    “你要玩刺激,你去别的地方啊。
    为什么就盯着我这里祸害!”
    看得出来,那一车来自绿漪园的尸体,真把樊綦给气着了。
    也给吓着了。
    上一次,金沙帮的许象风就杀了康乐集的一个大馆主。
    整个康乐集都为之动荡洗牌。
    那还只是一次非人为的交通事故。
    而这一次,事情又一次发生在康乐集。
    整个绿漪园被屠!
    樊綦简直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上任不到半年,诸事不顺的大馆主,已经踏上了前任大馆主的老路。
    樊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耿煊很有耐心的等樊綦发泄完毕之后,这才道:
    “这不是你提醒我的吗?”
    樊綦闻言,瞪眼道:
    “我提醒你?我tm什么时候让你去把绿漪园给屠了?!”
    耿煊道:
    “就是上次啊,你不是特意提醒我小心金沙帮吗?”
    樊綦气急败坏道:
    “你tm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是让你做事小心点,别太嚣张,你tm,你tm……”
    樊綦平日里对自身谈吐是非常在意的,别说口出秽语,连说句重话的时候都不多。
    可现在,却是句句不离,含m量极高。
    从这也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破防了。
    对于这样的贴脸输出,耿煊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宽容和大度。
    不仅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他心里也没有因樊綦这一番言语而有任何不快。
    直到确认樊綦的情绪再度从一个激烈的“波峰”降下来,稍稍趋于平稳之后,盯着樊綦的他,这才一脸恍然的表情。
    “我没有跟你提过吗?长街集市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手脚。”
    瞬间,樊綦的手也不抖了,呼吸也不颤了。
    就连砰砰乱跳的心脏,也神奇的恢复到了原有的节奏。
    “哎,我只是看不惯那群纨绔子长街纵马,想要略施薄惩。
    谁能想到,许象风的两个女儿也在,还死了一个!”
    说到最后,耿煊再次叹了口气。
    “我原本已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死的人里面还有金沙帮主许象风的女儿。
    可这不是你提醒了我么?
    当时我就在想,反正这梁子是解不开了,干脆先下手为强。
    这次从月露原回来,我就立刻将此事给做了。”
    说着,耿煊后退一步,对樊綦郑重的拱手,一脸真挚的对他表达谢意。
    至于樊綦原本握在耿煊衣领口的手,随着耿煊这一退,就无力的耷拉了下去,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樊綦对此,却是没有了任何反应,只是低声喃喃道:“疯子……疯子……”
    反复几遍之后,连这样的念叨声也停了。
    耿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
    许久之后,樊綦才从“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看向耿煊,嘴角咧了咧,似乎哂笑,似乎自嘲,又似乎只是一个单纯的面部肌肉运动。
    “那你现在,拉着这一车死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刺激我?”
    耿煊摇头道:
    “我有这么无聊吗?”
    说着,他看向樊綦,郑重道:
    “我是来请大馆主帮忙的。”
    “帮忙?”
    樊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道:
    “你这么大本事,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耿煊道:
    “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绿漪园为了方便获取情报,在康乐集内,做了一明一暗两套布置。
    明的那套布置,是一座酒楼,这个你应该就知道。
    暗的那套布置,却是个一间档次很低的平民茶肆。
    每天,他们都会向绿漪园汇报一次。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很想带人将他们全部擒住。
    不过,这里毕竟是樊大馆主的地盘。
    在下私以为,这么做有点不太妥当。
    若是樊大馆主愿意帮这个忙,当然最好。
    你要实在觉得为难,那我就亲自带人动手。”
    说着,耿煊停顿了一下,带着确认般的眼神,问:
    “大馆主总不能通风报信,甚至干脆带人阻止我吧?”
    “……”
    自以为现在已经没什么事还能撩动自己的心弦,可在听了这一席话之后,樊綦再次有种体内气压噌噌往上涨的感觉。
    使劲平复了一下,他这才咬牙道:“好,这个忙,我帮了!”
    在说“忙”和“帮”的时候,樊大馆主特地说了重音。
    “那就多谢了。”
    耿煊拱手道谢,却紧跟着就提醒道:
    “大馆主既然决定帮这个忙,那我希望你想明白。
    无论你将这件事做到什么程度,对金沙帮和许象风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你可不要犯糊涂,偷偷放跑一两个。”
    樊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种事,我还不需要你提醒!”
    耿煊点头:
    “大馆主既然明白,那自是最好不过……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哦,这车尸体,也劳烦大馆主帮我处理一下。”
    正事说完,耿煊也没心思与樊綦继续闲扯,拱手告辞,就准备离开。
    “等等!”
    这一次,却是樊綦赶紧开口,叫住了他。
    耿煊停步,转身,看向樊綦,问:“大馆主还有话说?”
    樊綦的目光死死盯着耿煊,沉声道:
    “你就这么自信?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金沙帮找许象风道明实情?”
    耿煊奇怪道:“许象风这么好说话了吗?”
    “……”樊綦。
    “又或者,你就觉得,我比许象风更好欺负一点?”
    “……”樊綦。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试一试!”耿煊道。
    神色之间,甚至有种跃跃欲试之意。
    “……”
    樊綦深吸一口气,再次按捺住心中情绪,道:
    “你有把握对付许象风吗?”
    “现在没把握。”
    耿煊的回答,差点把樊綦直接送走。
    “不过,最多再等一个月,我觉得就差不多了。
    ……你要是实在担心许象风把气撒到你的头上,你可以出去躲一躲,等风波过去了再回来。”
    最后,耿煊想起那张铜胎铁背弓的情谊,还是没忍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樊綦对这提醒,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他忽地紧紧盯住耿煊,缓缓道:
    “你是说,最多再过一个月,这些事情,你都能解决?”
    耿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我信!”樊綦重重点头。
    “这就信了?”耿煊反倒惊讶了。
    樊綦盯着耿煊,轻声道:
    “咱们第一次照面,是在彭家武馆。
    当时,你在我面前狼狈逃入地下,那不是假装!
    而是当时的你,就是无法应对当时的我,对吧?!”
    耿煊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安抚的话,居然在樊綦面前泄了底。
    在樊綦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中,耿煊只是打了个哈哈,道:“你可真敢想!”
    樊綦紧盯着耿煊,道:“你就是当代的春蚕子,现在就是你又一次的破茧期,对不对?”
    他用一脸的笃定神情,问出一个似乎并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耿煊盯着樊綦,眨了眨眼睛。
    他这反应,却让樊綦仿佛再次验证了什么一般,脸上笑容更盛了。“我不会躲!”樊綦道。
    “哦?你这又不怕许象风的报复了?
    ……你可别指望我,若是许象风真对你出手,那只能算你倒霉,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我会请一位元京的镖师过来坐镇。”樊綦道。
    耿煊闻言,惊讶道:“什么镖师这么强大,能赢得了许象风?”
    樊綦道:
    “赢不敢说,但足够让许象风知道我这骨头不好啃。
    ……他的头号目标,是你又不是我!”
    “那一定要不少钱吧?”
    耿煊忍不住想,在这件事上,钱,还不是最重要的。
    不然,便是有钱,也找不到这样的路子。
    所谓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樊綦咬牙道:
    “没事,一个月而已!
    便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撑在这里。
    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如何平息这一切!”
    说到最后,樊綦脸上,再次有了咬牙切齿之态。
    耿煊似乎看到,一股执念已经扭曲得近乎于怨念,在樊綦身周凝聚得宛如实质。
    自认为借着一丝缝隙,加上灵光一现,已让他看清面前之人“真实面目”的樊綦,还是被耿煊接下来的话差点闪断了腰。
    耿煊盯着樊綦,问:“你在元京人头很熟?”
    “什么?”不知道耿煊为何有此一问的樊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听说元京各行各业的人才都很多,你也帮我找个人呗?”耿煊道。
    “你要我帮你找人?找什么人?”樊綦一头雾水。
    “一个懂水利,懂营造之人。”
    听到这里,樊綦更迷糊了。
    这和咱们现在正在聊的话题,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吗?
    而且,你找这么一个人干什么?
    总不能是修筑巨熊帮总部吧?
    樊綦对耿煊的要求一头雾水之时,耿煊也回想樊綦担任康乐集坐馆之后的所行种种。
    很久以前,耿煊就有种感觉。
    即樊綦内心之中,也是想要与第一线的“生产者”建立更多连接的。
    只不过,他的做法,相较于耿煊的大刀阔斧(肆意妄为),要显得保守许多。
    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个小小的动作。
    只不过,因为他耿煊这颗“灾星”的频频发功,樊綦现在暂时应该已经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这已经足以说明,樊綦内心深处的立场倾向。
    于是,耿煊便将疏通河道之事,与樊綦简单说了一下。
    大概听完耿煊的讲述,樊綦眼神直不楞登的盯着耿煊,道:“你要疏通洙水?”
    “洙水?”耿煊疑惑。
    “哈……你居然连这条河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现在已经与无忧宫,金沙帮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居然还有闲心搞这个?
    ……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工程,要耗费多少银钱,多少人力,多少精力?
    推行此事之人,又会被九州多少双眼睛盯上?
    这条河道疏通之日,说不定就是其人身死之时!
    不,说不定他都等不到河道疏通的那天!”
    樊綦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嘴里蹦出来,接连砸向耿煊。
    耿煊却不闪不避,神色不变,只是道:
    “这些事情,自有我来操心。
    你就说,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这方面技术的人来?”
    樊綦盯着耿煊,眼神一阵变化。
    过了一会儿,才呵呵道:“我倒真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人家肯不肯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耿煊道:“不肯来就算了。”
    “呃……”
    耿煊的回答,让樊綦生出一脚踩空的感觉。
    耿煊好笑道:
    “你也别觉得能用这件事拿捏我。
    你能帮我这个忙,自然最好,我承你的情。
    要实在不行,我也不是真就缺了这人不行。”
    真要说来,他耿煊在这方面的才能,才是真正的绝顶。
    前世那些经验和知识,倒还都在其次。
    更主要的,是圆满境的地行术赋予他的超卓辨土识土能力。
    只需要去那地方走一圈,具体应该如何操作才最稳妥,他心里基本就都有数了。
    只不过,一来他不想在这上面太过分心。
    二来,耿煊也想趁机验证一下。
    自己只负责出钱兜底,其他的全都交给这个时代的人来解决,此事能被做到什么程度。
    “好吧,我尽量试试。”
    最后,樊綦只得这般回应道。
    ……
    徒步返回万福坊。
    回到房间后,耿煊没有休息,反而将放在床头的《冷窗闲话》拿了起来。
    一阵快速的翻页之后,翻页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嘴里还在轻声嘀咕:“应该就在这几页。”
    正翻着,耿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落在了其中一段文字上。
    虽然,这并非他刚才拿起这本书时最想寻找的内容,但同样与樊綦今夜的一句话有些牵连。
    【……元帝始称帝国,此前,皆称王朝。
    大业帝国之前,为大稷,有天下八百年。
    大稷之前为大契,有天下四百年。
    大契之前为大命,有天下六百年。
    ……大命之祖,黑帝始创天文,颁历法,分天为九野,划地为九州。
    岑岭以南,洙水以西,西山以东,便为地之西南,为朱州。
    ……大稷初年,武功大盛。
    稷王分封天下诸侯,疆界大扩。
    以之为分界,九州始有“古九州”与“今九州”之说。
    “今九州”之均州,即今之元州,便是“古九州”全境。
    古人称沆河为北海,称漭江大泽为南溟,以为天之南北二极。
    另,古人以大日为赤乌鸟,朝出紫岭之桑,暮宿西山之谷。
    故以紫岭为天之东极,西山为西极。
    西山,今亦称赤乌山。
    沆河漭江,紫岭西山,“古九州”之四极,“今九州”元州之界也。】
    耿煊的目光在这段记录上停留了一阵,继续翻找着另一则内容。
    心中却忍不住想:
    “这也难怪九州之人对元州都有特殊的情节,真要说来,这元州才算是九州之人真正的‘祖地’。
    另外八州,从大稷初年分封算起,都是这一千三四百年间新开发出来的。”
    “此世元帝没有做个传国玉玺,可这个元州,在九州之人眼中,就是那个正的不能再正,真的不能再真的传国重宝。”
    心中这般想着,正翻着书页的耿煊手指再次一顿,眼睛聚焦在了当前书页的文字之上。
    心中转动的那些念头,自然就被他收拾了起来。
    【……
    元帝广求长生之法,有奇人春蚕子,隐居紫岭,终年不出。
    有人见其忽然白发转青,落齿重生,以为其人已得长生之道,告之于元帝。
    元帝欣然,遣人往迎。
    与帝同榻三月,同吃同眠,尽述其道。
    帝怅然叹息曰:“此非吾所慕之长生也。”
    春蚕子重返紫岭,卒年不详。
    ……
    元帝崩后百年,元州大乱未歇。
    柴玉棠十三岁,全家被灭,强敌追索不歇。
    不得以之下,逃往紫岭之中,并于一石洞之内得奇书《春蚕经》一部。
    七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岁,出紫岭。
    一年之内,灭尽强敌。
    又一年,“柴镇”初立。
    五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六岁。
    元州之地,“柴镇”已十得其四,且皆膏腴之地。
    元州震恐,八州震恐。
    三十年后,以半州之地力敌天下,以个人勇武之名冠盖当时的柴玉棠,油尽灯枯。
    在与八州强者鏖战之时,瞬间黑发转白,继而齿发脱落,形销骨立,屈死于无名军士冷箭之下。
    柴氏族人,不知所踪。
    《春蚕经》亦不知所踪。
    ……
    参与围攻柴玉棠的军镇之主,无论出身元州,亦或其他八州,在此后百年之内,尽皆绝嗣。
    ……
    最近两三百年间,亦多有疑似“春蚕子”行走九州各地的传闻,以及事迹留存。
    有的是以讹传讹,但经著者考证,有二三事却非“讹传”,确有奇人奇事隐没其间。
    即便非是“春蚕”,也当为“夏蚕”“秋蚕”。
    ……
    奇书《春蚕经》,外人不知究竟,只得片句总纲流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循环不灭,生生不息”。
    根据种种迹象,这门奇功至少有两个特性。
    第一,以极小代价,令修炼者“伤病速愈”,甚至“返老还童”。
    不过,在修炼者动用这种能力之时,也即“破茧重生”期间,也是其实力最衰微之时。
    会落至一个与普通人无异的最低谷。
    然后,随着“破茧期”的进行,其人修为实力迅速提升。
    直到“破茧期”结束,其人修为才能重返巅峰。
    第二,将自身修为成就,以特殊方式转赠于他人。
    柴玉棠一年之内,便初立“柴镇”,此后以半州之地与天下群雄鏖战三十年,麾下历来不乏悍不畏死、忠义无双的悍将、勇将。
    此后,春蚕子代代不绝,都是他们受惠于这种特性的明证。】
    耿煊的目光,落在这段故事之上。
    脑海中,各种念头,闪现不断。
    此前,他也曾看过这段故事。
    不过,耿煊也就将它当成一个故事。
    毕竟,这本《冷窗闲话》,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他自然也就没有对这个故事给与更多的关注。
    直到此前樊綦脱口而出一句“你就是当代春蚕子,现在是你又一次的破茧期”。
    这话就像是一记羚羊挂角,天外飞仙,瞬间点通耿煊心中的任督二脉。
    心中念头涌动,耿煊的目光,却将这段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耿煊将这本《冷窗闲话》重新合上之时,嘴角已经弯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对于未来的路,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耿煊正准备趁机休息一下,就听到远处大门外传来嘈杂声响,且声音还在越来越大。
    耿煊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他出去查看,就见罗青快步跑来汇报道:
    “帮主,樊大馆主遣人送来三辆马车,现在就停在院门口。”
    耿煊闻言,立刻与罗青一道朝着院门口走去。
    来到院门口,便见三辆马车停在院门之外。
    其中一辆,正好就是耿煊留在樊綦府中,装着满满一车尸体的那一辆。
    马儿还在悠闲的甩动着尾巴。
    御者位置上,空无一人。
    “人呢?”耿煊问。
    罗青道:“将车赶来之后,留下句‘你们帮主要的人,给你们送来了’,就一刻没停,直接走了。”
    耿煊怔了怔,道:“去看看。”
    已经有帮众出手,逐一揭开了车帘。
    就见三辆马车里,缩着一个个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嘴里被破布塞了个满满当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影。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仅是耿煊,旁观的罗青以及其他帮众,都有些恍惚。
    前不久,耿煊本人亲自从康乐集领了这么一车人回来。
    全都是和眼前一般无二的造型。
    现在,人家主动送来三车。
    还是同样的造型。
    这也算得上是业务熟练了。
    耿煊已经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绿漪园放在康乐集内,以“一明一暗”的手段,用来收集信息的人手。
    其中,“一明”就是一座主要面对修炼者群体的高端酒楼,“一暗”就是一间主要面对普通人的茶肆。
    耿煊的目光在这满满的三车人身上扫过。
    不仅有成年男子,还有年过七旬的老人,文弱娇柔的妇人,以及稚子婴童。
    有身着锦衣绸缎,身宽体胖的;
    也有衣衫破烂,形容干瘦如枯柴的。
    看得出来,樊大馆主非常的“尽心尽责”。
    不仅将直接参与酒楼茶肆经营、乃至做工之人全都抓了起来,连同他们的家人,也都一起塞在了这三辆马车之内。
    当耿煊目光收回时,在众人头顶扫过。
    红名浓度低于五点红运的,都有好多个。
    其中一半以上,红名浓度都没有超过十点。
    而红名浓度超过二十点的,更是仅有三人。
    两个男子,一个女子。
    耿煊将这人指给罗青,道:
    “他,他,还有她,单独分开关押,仔细审一审。
    其他人,就按照他们本来的家庭关系进行拘押即可。”
    简单吩咐之后,耿煊便任由罗青等人行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春蚕经不是修仙线索,你们可以理解成类似于天山童姥修炼的那种武功,反正,是在现有修炼体系下的产物,不是别的新体系。
    二,不是想用那半通不通的文言,写到一半才想起,想改,已经不合适了,就这么着吧。
    三,此前就有书友反应,主角得到线索、功法之类的东西来的太巧合,现在我也是同样的安排,因为这本书的立意,我并没有让主角去探险某山某洞,然后发现什么奇功绝技,远古秘闻的设计,无论是“古今九州”,还是与“春蚕经”相关的信息,都浓缩在一本闲散书册里,这种设计参考了《夜航船》这类古人闲书,我认为是合理的,笑。
    四,孩子吵闹得不是时候,更新晚了,少了两千字,在下一章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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