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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因由陈之铭退亲那档子事,近日里京城里传起有关沉明玉的流言蜚语,说她背地里定是品行不端;说她在府中对待下人极为严苛,时常打骂奴仆才会几次遭人退亲。
    时间久了,这些风言风语自然而然传进沉府,沉明玉紧咬下唇死死攥住绢帕,眼眶隐约泛红。
    自小她便被教导要谨言慎行,恪守闺阁礼仪,不想如今遭此无端诋毁,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她叫来府中护卫,吩咐他们找到传出这些谣言的人,届时再‘请’他们来沉府好好饮杯茶。
    她,向来不是个习惯隐忍的人,有仇当面报回去才是真理。
    至于那些乱传谣言的人,她有的是法子惩戒他们那张管不住的臭嘴。
    半天不到的功夫,沉明玉小睡醒来,得知护卫已经抓到那几个乱传谣言的人,懒懒地伸了个腰,“走吧。”
    移步至前厅时,隔着屏风都能窥见跪在地上的那几人有多局促不安。
    “诸位,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绕过蚕丝屏风,沉明玉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笑颜温和,没有半点动怒的样子。
    那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其中较为年长的男人率先来口,“沉大小姐,不知您派人抓...带我们来沉府所为何事?”
    闻声,沉明玉只是静静坐在主位晃了晃茶杯,不发一语。
    堂厅针落可闻,本就脸色不大好看的几人紧张地连吞了好几口唾沫,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大小姐,您...”
    方才的男人刚要开口,就听主位上的妙龄女子缓声道:“你们并非我沉家人,怎知我本性如何?”
    完了,果然是为了这事来的。
    男人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捏起衣袖一角默默擦掉额头掉下来的冷汗,脸上堆笑,“我...我们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哦?从谁那儿听来的?”
    撂下茶杯,她支着下巴问。
    “是...是...”
    他欲言又止,显然背后指使之人要么给了他好处,要么威胁了他什么。
    而她的猜测,偏向前者。
    “不说也行,来人,每个人先赏四个巴掌。”
    刚吩咐下去,几人当即软了膝盖,急忙七嘴八舌地和盘托出,“是王家大小姐指使的,她给了我们银子,说是要败坏您的名声,好让您...让您...遭人厌弃...”
    另一个汉子接过话茬,“我们也不想趟这浑水,可家里老小吃不上饭,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沉明玉气得发笑,不就是个男人吗?那王家小姐犯得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搞臭她的名声?
    葱削似的指尖敲叩桌案,一下下,像是敲在他们心尖儿上,瞧她不说话,一颗心惴惴不安到了极点。
    “你们收了她的钱,败坏我名声的事儿也做了,今儿请你们过来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来人,一人赏四个巴掌后就丢出沉府去吧。”
    几人吓得脸色惨白,眼看护卫那蒲扇般的巴掌靠近,连忙求饶,“我们错了大小姐!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造谣生事的那帮小喽啰顺利拿下,可那罪魁祸首还在逍遥着呢,王家老爷在京城中虽是个官儿,但说白了,官位小得可怜,芝麻绿豆大点儿罢了,手中更是实权寥寥。
    若仅仅是让王家小姐吃点小亏,倒不如花些银子让她那当官的爹尝点苦头,毕竟官场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官儿的她爹若是吃了苦头,下面的家眷又怎能轻松度日?
    沉明玉哼起小调回到闺房,刚踏进院子,只见五六个婢女端着衣笥齐齐站在檐下。
    贴身婢女采莲笑道:“夫人为小姐您挑了几件裙衫。”
    她走过去一一看过去,挑了其中一件碧绿色的裙衫,“其它的先放起来吧。”
    “是。”
    春日宴...
    其实她不是很想去,可又不能不去。
    她已过及笄之年,爹娘便急着给她寻找合适的夫婿,春日宴由京城众多达官贵人操办,宾客如云,如此一来就是绝佳的相看场合。
    “但愿一切顺利吧...”
    铺开桌案上的竹纸,磨墨执笔,刚落下一笔,墨汁滴落晕开,她莫名心悸,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撂下毛笔,她揉着右眼嘟囔,“怎么回事?”
    努力压下心中不安,沉明玉放弃习字,索性挑了本诗集静心研读。
    春日宴当日,沉明玉一身柳绿翠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脆嫩的颜色衬得人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春日宴当日,天光正好。
    沉明玉身着一袭柳绿翠烟衫,脆嫩的颜色衬得肌肤美玉似的莹润,举手投足间,身姿绰约,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微风轻拂,衣袂飘飘,似春日荡过湖面的柳叶尖,如花间蹁跹的蝴蝶,翩然欲飞。
    坐进舒适柔软的马车,沉明玉懒洋洋地一伸懒腰,暗叹春乏秋困当真不假。
    马车行至春日宴入口前,众人熟知沉家家徽,一眼就知里头坐着的是近日来被流言缠身的沉家大小姐。
    他/她们交头接耳,聊得还是有关她为何被退亲好些次的事。
    临下马车前,沉明玉深深吸了口气,撩开车帘,露出张漂亮的脸蛋。
    谣言中虽称她品行不端,张扬跋扈,但这张脸委实漂亮,一双眼睛带着钩子似的,眼神一扫过来,那些世家公子们骨头都要酥了,眼中满是惊艳与倾慕,不自觉停下交谈,手中折扇也忘了挥动。
    这般明眸皓齿的美人儿,怎么会有人舍得退亲呢?
    他们相视一眼,不自觉想到了一块儿去。
    彼时,丝竹之声响起,沉明玉穿过人群,找到相识的赵云恬,拉住她的胳膊小声道:“我还是不习惯。”
    场中众人笑语晏晏,比起她的不自在,赵云恬倒是兴奋得很,拉着她的手,目光在那些样貌出众的公子哥们身上流转,“若是没有瞧得上的,咱们就早些离开。”
    “行吧。”
    沉明玉习惯独自一人的宁静,眼见赵云恬寻了个男子相谈盛欢,她也不好参与,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小口抿茶。
    席间有不少男子想要和她搭话,不过都被她找了借口回绝,渐渐的,那些人自觉没趣,便没人再来打扰。
    沉明玉乐得自在,伴着丝竹之声与风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困顿又席卷而来。
    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倏地,头顶罩下来一片阴影,挡住了暖融融的阳光。
    “许久不见了,明玉。”
    沉明玉循声抬头,待看清来人面目,十分惊喜,“陈大哥!”
    陈思远笑着应声,“四年不见,一切可还好?”
    “一切都好,你呢?”
    她问。
    “还算不错,就是海上生活实在折磨人。”
    陈思远四处张望一圈,问道:“赵云恬呢?她没有同你一起来?”
    “她啊,喏,说曹操曹操到。”
    她话刚说完,赵云恬惊喜道:“陈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儿?”
    看见她还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陈思远笑了笑,说:“我也是刚回来没有多久。”
    “这样啊,陈大哥你和以前比起来黑了不少,想来海上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赵云恬这话引得沉明玉心中一阵发酸,视线总是停留在他眉尾那儿一处已经发白的伤疤处。
    “倒也还好,习惯就行了。”
    陈思远与沉明玉意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的耳朵与后颈一阵发热,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说起来,她之所以短暂地为陈之铭心动过,也是因为他有着一双和陈大哥相似的眼睛,明亮、干净。
    “不说那么多了,坐下来一起喝几杯。”
    赵云恬抓着陈思远的衣袖在沉明玉对面坐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顺势而坐,余光瞥见沉明玉发髻上落了花瓣,一时忘记自己和她之间早已不是当年幼时,伸手摘下花瓣,“很漂亮。”
    不知说的是花瓣还是面前双颊粉红的少女。
    沉明玉压下心中悸动,与他、赵云恬举杯相庆阔别四年的重逢。
    气氛渐入佳境时,沉明玉无意抬头,注意到不远处的亭台之上站着个身穿月色锦袍的男人,远远看过去,他身子挺拔颀长,朗朗晴日下,周身仿若镀上一层金边。
    那人...那人的侧影怎么这么眼熟...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男人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
    刹那间,一切喧嚣仿佛远去,仅剩耳畔春风吹落桃花的簌簌声。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良久,他低头不再看过来。
    那人...竟是多年不见的蒋家少爷——蒋臣玉。
    沉明玉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
    幼时从树上跌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裙摆下那处微微凸起的伤疤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我们换个地方吧,这桃花落得太多了。”
    赵云恬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沉明玉垂眸一看,果然,自己的衣袖上,身前的桌案上几乎落满了粉色的桃花瓣。
    再抬头,远处的月白色身影早已不见,恍若幻觉。
    “怎么了?”
    陈思远察觉到她的异样,问。
    “没,没事。”
    时隔多年,他也不一定还记得自己。
    沉明玉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自己竟然还怕他。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三人换了个静处落座,提起幼时发生的趣事时,笑声顺着风传进男人耳朵里。
    封闭的马车厢中,他姿态慵懒闲散,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腰间玉佩。
    “大少爷,走吗?”
    车帘外,马夫问道。
    “嗯。”
    懒洋洋的腔调带着沙哑的尾音,他斜斜地倚着腰枕,似在自言自语,“没认出我,还是...故意不想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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