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九尾
“吼——”伴随着一道惊人的尖锐嘶吼之声，在王魃的调整下，已经越发趋于稳定的蚕龙界此刻忽地一阵剧烈颤抖起来！
天穹之上，更是有无数道雷光闪动。
一道巨大的黑色狐形身影几乎将整个天空都覆盖，其周身覆满了一道道游动的流光，似乎要钻进其身躯一般，八只修长墨黑的狐尾极力甩动，似乎充满了痛苦。
天穹上的雷光落在其身上，却无半点效果。
王魃立在身侧，看着面前的铁柱闹出来的动静，心中一动，抬手一划，便带着面前的铁柱一同出现在界外虚空之中。
没有了界域的束缚，铁柱的身躯再无阻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八根长尾急剧扭曲、飞舞，墨黑的身躯之上流动着无数道光华。
这些光华竞相朝着铁柱的身躯钻入，每消失一点光亮，狐身上的气息便增强一分。
王魃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八尾天狐，面色虽然平静，眼中却充满了期待。
手里的诸多灵材，以及晁天君留下来的一些神兽，他都已经全部用在了眼前的八尾天狐身上。
他暂时也不敢奢想能够同时以浑沌和八尾天狐为本体进行融合，是以所能做的，便是在将神兽‘混沌’顺利培育到八阶圆满的同时，将其余的所有资源都投入到以八尾天狐为主体的九阶神兽培育计划中。
血脉的组合方式、顺序倒是好说，他可以通过蚕龙杖进行模拟，但是能否将八尾天狐顺利通过万兽无缰之法短暂达到九阶神兽，在没有真正实现之前，他也没有必然的把握。
不过若能达成，他手里边也算是多了一个大乘境的战力。
而如今，这个培育计划也已经步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王魃看着面前坚持着不断吸收、融合诸多神兽血脉的八尾天狐，心中暗道。
而八尾天狐此刻显然也正处于少有的痛苦之中。
尾巴后面的第九根尾巴伴随着身上一道道流光的融入而逐渐舒展、伸长。
四足上的爪子全都伸出，锋芒之中却又紧绷，显然这个融合的过程充满了痛苦。
这也实属正常，盖因它要突破的乃是大境界的天堑。
八阶和九阶之间看似仅仅只有一层之隔，然而本质上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自然也带来了更为惊人的负担。
终于，八尾天狐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张开狐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
戊猿王跟在旁边看着这一幕，面色不动，显得十分平静，在八尾天狐气息相激之下，其身上的气息也自然显露，俨然已经达到了八阶中期的层次。
培育‘混沌’和八尾天狐的同时，王魃并未忘记戊猿王，而戊猿王也不负王魃的期望，在大量灵材不计成本的堆砌下，进步极快。
王魃看着八尾天狐的蜕变，随即转头叮嘱戊猿王道：
“到时候若是轮到你来完成融合，一定要注意这些步骤……”
他以八尾天狐为例，向戊猿王指点其中的关键。
戊猿王则是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
王魃也并不在意，他知道戊猿王不会让他失望，当下目光再度落在了八尾天狐的身上。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八尾天狐的第九根尾巴一点一点舒展，一点一点伸长，终于渐渐追赶上了其他八根尾巴……
而也就是在第九根尾巴与其他八根尾巴变得一样长的时候，八尾天狐仿佛终于突破了某个极限，蓦然伸展身躯，张开尖尖的狐嘴，将四周身体的诸多光华一口吞下！
霎时间，八尾天狐身上的墨黑毛发迅速变浅，隐隐趋向于青色。
九根尾巴在其尾部极尽妖娆地舒展，身躯之庞大，比之旁边的蚕龙界还要大上一些！
血红的双眸，渐渐变得如湖水般清澈。
原本萦绕在其身上的凶煞、嗜血之气此刻也平息下来，多了少许的平和……
“成了！”
王魃心中惊喜，看着面前的青狐，感受着其身上渐渐稳定下来、有别于八阶圆满的全新气息，连忙飞身上前，抬手按在了这青狐的身上。
和晁天君施展万兽无缰之后成型的万首凶兽不同，他培育出来的万兽无缰成体都没有这些异象。
不提烛龙、混沌这样的特殊神兽，便是之前的戊猿王和如今的青狐，除去境界上的提升外，也鲜有变化。
但感受着青狐体内的血脉，王魃却心中欣喜，知道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
原本晁天君传授的万兽无缰之法是将所有神兽的特点都融为一体，在不互相排斥的情况下，推高成体境界的同时，兼具各种神兽的能力。
这个目标下，主体神兽本身其实是被忽略的，只不过是诸多神兽的载体，只要满足条件，任何神兽都可以是主体神兽。
而王魃的想法则简单一些，他不需要那么多能力，只需要以诸多神兽的血脉作为八尾天狐冲向更高层次的根基，替他完善八尾天狐本身的血脉。
这样的做法是以主体神兽为根本，虽然少了很多的附加手段，组合的难度也更高了不少，但却能够帮助八尾天狐看到自己蜕变的方向，有了这些体会之后，便能够更快一步提高突破的进度。
这也是他之前对戊猿王施展的办法，当然，由于神兽血脉层次不算高，是以当时的融合难度相对较低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王魃提前让戊猿王看到了自己血脉提升的方向，是以令得戊猿王进步飞快。
而在万兽无缰上的这点改变，也正体现了王魃和晁天君二者之间的区别。
王魃修行的是万法之道，本身并不缺乏手段，是以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横的护法神兽。
反之，晁天君本身已经是大乘修士，对于护法神兽的需求更多是作为辅助的角色，不需要多强，但需要手段足够多，能自保、能隐匿、能偷袭等等。
反映在万兽无缰的成体上，也便是青狐和万首凶兽的区别。
此刻，不光是王魃欣喜，便是化作青狐模样的铁柱也惊喜莫名，感应着身上血脉的蜕变，已然看到了前行的方向。
看向王魃的眼神也异彩连连。
更是主动低下头，身躯迅速缩小，伸出粉红的舌头，吧嗒吧嗒，舔舐着王魃的脸庞。
王魃却面色认真地仔细感应了青狐血脉的情况，对其融合过程又做了一些调整，并一一叮嘱给铁柱。
铁柱记在心中，不敢有分毫怠慢。
而经过这一次的成功之后，它配合施展万兽无缰也越发熟练……
不过在此之后，因为手头上灵材的耗尽，王魃也不得不停下对于神兽的培养，转而又开始琢磨起了修行上的事情。
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其领悟、掌握的规则之繁多，到了现在，已经是增无可增。
便如当初空禅子所言，他在第三界海的修行方向，便是掌握越多的规则越好，也就是‘由一到万’的过程，而如今他所知晓的规则已是数不胜数，甚至知一通万，一些规则他即便不曾知晓，但若是遇到，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够化为己用。
盖因诸多规则，说到底也都是最底层规则互相之间的组合、衍变。
当他接触的规则越来越多，积累的经验越来越多之后，对于规则更深处的规律，也便自然而然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具备了在规则上化繁就简的基础。
只等某一天他对诸多规则的认知达到了一个进无可进的层次之后，便可以开始去做减法，也就是‘由万到一’。
但眼下的问题是，道域和元神的增长远远跟不上他在规则的提升，三者无法达到某个平衡，以至于一开始他距离渡劫后期的境界越来越近，之后反而是越来越远。
当然，境界上的变化反馈到实力上，却又有了不同。
他大致能够感觉到，自己当下的实力相对于当初一人独战三位大菩萨之时，明显要增进了不少。
若是再次面对那三位大菩萨，或许一个照面，便能将三位大菩萨轻松擒下。
他心中也忍不住做了一些预想：
“若是到了渡劫后期，将诸多规则尽数演化趋近完善，是不是便能够以当下的境界比肩大乘？”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比肩不了天殇佛主那样在大乘中也是顶尖的存在，但想来应该能够勉强与借助万兽无缰之法，蜕变到九阶的铁柱相抗衡。
若真能如此，他也心满意足。
毕竟渡劫圆满和大乘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能够以渡劫圆满的境界触及到大乘的层次，已经是实在难得。也不多想，便再度埋头修行起来。
又过了数年，晁天君终于在他的期盼之中顺利归来。
修行之人，且是大乘境界，按说也不至于风尘仆仆，但王魃还是能够看得出晁天君身上的疲惫。
不过看到安然无恙甚至越发完善的蚕龙界以及王魃，晁天君也不禁露出了欣喜之色。
明知应该无事发生，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近来不在，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王魃笑着点头道：
“得赖晁师庇护，一切顺遂。“
说罢，他便将铁柱唤了出来，并以万兽无缰之法融合。
看到化身青狐的铁柱，晁天君眼睛一亮，仔细打量，又惊又喜：
“这么快便培育出来了？”
他一眼便看出了青狐和自己的万首凶兽之间的差别，也不含糊，立时上前，伸手按在狐身上，仔细感应了一番。
半炷香后，他才收回手掌，看向王魃，欣慰点头道：
“不错，你的思路没有什么问题，这头八尾天狐在你的这个方法下，融合之后的血脉倒是更为纯粹些，之后再和‘混沌’进行融合，应该也更为简便。”
“虽与我原本的方案有些出入，倒也是一条可行的路，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对诸多血脉都认知极高，且元神浑厚，心力强沛，才能有这样的心力去做这般调整，换做别人，还是难以承受……”
言语之中，对王魃赞不绝口。
王魃点点头，但也不敢居功。
晁天君早已对八尾天狐为主体神兽的培育方向有过设想，并且做出了几套详尽的融合计划，他也是在晁天君给的方案上，根据自己的想法和能力，进行了调整。
否则仅仅数十年时间，即便有蚕龙杖作为辅助，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顺利走通这条路。
而晁天君也不耽搁，便从一道宝之中，一口气放出了数不清的灵兽出来。
放眼望去，即便这些灵兽们已经极力缩小身躯，却还是几乎将整个蚕龙界都挤满。
王魃目光扫过，又惊又喜：
“晁师，您这是从哪搞来的那么多灵兽来？”
这些灵兽当中，有品阶寻常，但潜力极大的品种，也有不少七阶乃至八阶的神兽，数目之惊人，说是把半个界海的灵兽抓来，他都信。
晁天君哈哈笑道：
“蚕龙界在外也还是有些底蕴的，这当中有不少都是以往特意留在外面，打算作为蚕龙界弟子机缘的灵兽，如今干脆都收回来了。”
“另外我还去了趟天妖洞，抓了一些神兽回来，顺便给天殇上了点眼药。”
听到这话，王魃不禁愕然，随即也不由得笑着赞道：
“晁师好手段。”
晁天君神色满是无所谓：
“能给天殇上点眼药，那就上一点，能拉来一个盟友，也总好过咱们在这受苦受累。“
王魃失笑道：
“可他们若是真的与咱们联合了，看到这些神兽又该如何？“
晁天君笑道：
“那也简单，便说是从那些和尚手里俘获过来的，天妖洞的即便见到了，也说不了什么。”
“再说，若真被它们瞧见了，那也是咱们反攻无上真佛的时候。那等关头，它们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
“何况这里大多都是天妖洞庇护下的闲散神兽，它们也未必便真的在乎。”
王魃闻言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提这些琐事。”
晁天君也不耽误，立刻便和王魃说了起来：
“我一路赶一路琢磨，倒是又想到了一些东西。”
“混沌与这九尾天狐融合，难度不只在于施展万兽无缰时的血脉配合，关键还有一点，这神兽‘混沌’乃是界海本源显化，血脉独树一帜，亘古不变，想要强行融合混沌与九尾天狐，便等若是把外界海之外的东西，强加入界海本源之中，难度极高，而你对界海本源所知有限，境界未到，难有感悟，便无法将二者结合，是以其中的难点便在这里。”
“界海本源？”
王魃眉头微微一皱。
他曾经听玄元子说起过，当初其真灵飞升，误入界海本源，在其中游荡，险些彻底消散，幸得静窟之主行走界海本源，将之救下，这才侥幸得活。
但除此之外，他对这界海本源便再无知晓了。
“这界海本源，和界域本源有什么区别吗？”
王魃想了想，好奇道。
晁天君却是说得含糊：
“界海本源和界域本源应该不一样，其身在界海，却又超脱于界海，在其当中，可以将整个界海都尽收眼底……其中感受，无法言语，也无法传递，唯有自己到了那个境界，方能够触摸到。”
“这个境界，便是大乘。”
王魃眉头皱得更深：
“这么说来，唯有大乘才能有可能将神兽混沌与九阶神兽血脉进行融合？”
晁天君点点头：
“对，不过这点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尚未飞升，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摸索融合混沌与这头九尾天狐的解决办法，只是单凭我一人，恐怕时间要久一些。”
“还有，九尾天狐是九阶，而混沌的极限便是八阶圆满，二者融合其实是等于拉低了九尾天狐的血脉成色，所以二者融合的同时，仍需要加入一些高阶神兽，为其筑底。”
“这里的灵兽、凶兽，除了留一部分作为蚕龙界的底蕴之外，便都是给你作为培育所用的材料。”
晁天君指着四周的诸多灵兽。
王魃闻言，虽知对方是为了蚕龙界的传承，也还是不禁心中感激。
但扫过这些灵兽，迅速盘算了下，发现若要满足他的需要，还是少了许多的灵材。
他也没有隐瞒。
晁天君微微皱眉：
“你是说灵材用尽了？”
随即有些无奈道：
“蚕龙界之前倒是存了不少的灵材，可惜都在界破之时被摧毁或是被带走，我之前给你的便是所剩不多的材料。”
“也罢，我便腆着脸，再去云天界那边，找盖真人再借一些。”
王魃闻言阻止道：
“倒也不需要如此，我与静窟之主也算交好，可以去他那边借取一些，我之前已经派人去他那边安排了一些炼丹师，索要一些灵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晁天君倒也没有为难他自己，笑着点头：
“那倒也行，这些先天神魔身在宝山不知利用，着实可惜……那你现在便去吗？”
王魃点点头：
“夜长梦多，早些培育出顶级神兽来，也能心中有底。”
晁天君微微点头，不过随即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正色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收到盖真人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那天殇佛主已经在准备飞升的事情。”
“飞升？”
王魃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忙问道：
“那佛子已经选出来了吗？”
“选出来了，不过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晁天君摇摇头，随即正色道：“我担心这天殇佛主若是真的要飞升的话，会在飞升之前对我们断海崖四大界再度出手，扫清威胁，你也千万小心。”
王魃闻言也不敢怠慢，点头道：“多谢晁师提醒，太一谨记。”
晁天君闻言却仍是不放心，沉吟了下，手中随即丢了一件物什给王魃，嘱咐道：
“若是有何变故，即刻激发，我会立时赶去。”
王魃伸手接过，神识一扫，却发现是一件传送宝物，点头道：
“太一知晓。”
他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当下也不耽搁，收起铁柱，以及晁天君给的诸多神兽、海量灵兽，告别了晁天君，便迅速离开了蚕龙界，直奔静窟而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