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观李翊用兵,虚实相生,奇正相合,
第236章 观李翊用兵,虚实相生,奇正相合,颇得孙吴之法却说李翊得了关羽的青州之兵,立马向辽东进发,兴师问罪。
一路对外宣谕,只问罪于公孙度,其余一概不问。
公孙度得了消息,心中也有几分忌惮。
便聚众人商议,能否使用缓兵之计,将李翊稳住。
毕竟李翊远征辽东,耽误的越久,对他也就越不利。
众人便问,如何稳住李翊。
公孙度道:
“孤命人告知李翊,言说欲斩二袁头,请他勿发兵寇地。”
“只要李翊暂时停止进军,我却一面整顿军马,一面发兵据守辽遂。”
按照公孙度的想法,用这招缓兵之计,将李翊暂时拖住。
如此一来,
他既有时间准备,又能够消耗李翊的粮草,同时还能假二袁儿之手,为自己守辽东。
可谓是一箭三雕。
商议既定,公孙度即吩咐诸人照此计办理。
众人退下,不想公孙度欲“杀”二袁儿献媚李翊的消息不胫而走。
袁尚、袁熙信以为真,即聚手下人马商议。
袁尚密谓袁熙说道:
“公孙度素不敬我袁氏,今寄人篱下,彼欲杀吾等交好刘备。”
“若不先动手,必为公孙度害也!”
袁熙却有些犹豫,踌躇道:
“然辽东军兵数万,我等手中人马不足两千。”
“若欲相图,绝非万安之策也。”
袁尚再道:
“正因辽东有数万兵马,才足以与刘备争衡。”
“今正好杀公孙度而夺其地,待养成气力而抗中原。”
“复河北有望也。”
商议已定,二人乃入见公孙度。
公孙度暂留二人于驿馆之中,却有旁人告知二袁儿将有反意。
公孙度惊,狞声道:
“吾留袁儿,是为我抗衡李翊之用也。”
“此贼竟忘恩负义,欲夺我基业耶!”
于是,便有杀二袁儿之心。
乃伏刀斧手于衣壁之中,使二袁入见。
相见礼毕,命坐。
时天气严寒,袁尚见床榻之上并无茵褥,便谓公孙度道:
“愿铺坐席取暖。”
公孙度嗔目而言:
“汝二人头颅,将远行万里,要席何用?”
袁尚大惊,心知事情已泄,乃拔剑在手,高呼:
“杀贼!”
左右人即纷纷掣剑,欲要上前搏杀。
不想公孙度早有准备,只冷冷笑道:
“左右何不下手!”
话落,四下里刀斧手齐出。
将二袁儿一行之众尽数砍作肉酱,又将袁儿首级枭下,盛贮于木匣之中。
武士将木匣奉于公孙度,公孙度俯视匣中头颅,轻蔑地说道:
“小贼欲害我,殊不知孤欲杀汝二人,如杀草芥乎?”
阳仪、柳毅等众入内,急问袁儿已死,该如何是好。
公孙度乃解释道:
“吾本不欲杀此二人,奈何二人图谋不轨。”
“今不得已杀之,可将首级赍于李翊处,好叫其暂缓进兵。”
众从其言,即将袁尚、袁熙之头送于李翊处。
时李翊进兵入辽东,方过小辽河,便收到了公孙度发来的二袁首级。
李翊命人查验,果然是二袁首级。
如此一来,河北袁氏降得降、死得死。
基本被李翊消除。
既得二袁首,或有人谏曰:
“辽东苦寒,征伐无有益处。”
“今已讨得二袁之首,不若勒兵回冀州何如?”
李翊当即出声反驳道:
“……不然,公孙度虎踞辽地数年,早有王辽东之心。”
“今不早除,后必为患。”
“吾既勒兵在此,不擒得公孙度,誓不还冀州。”
于是,叱退公孙度来使。
又命人将袁尚、袁熙首级发回冀州,命厚葬于河北。
然后力排众议,继续进兵,执意要讨伐公孙度,收复整个辽东。
是夜,月白风清。
李翊披着寒霜,走出帐外,眺望辽水。
“……君侯在想什么?”
徐庶自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裘衣,替李翊披在身上。
李翊也不回头,只将裘衣紧了紧,长叹一声:
“我只是在担心此次平辽事宜罢了。”
“……哦?莫非君侯对这场战事没有信心?”徐庶问。
李翊眼波流转,眸光停驻在徐庶身上,轻轻一笑:
“自吾随刘将军举义起兵以来,历战数十,未尝自疑。”
“然公孙度非庸常之辈,恐此役有变耳。”
长夜漫漫,徐庶也被李翊这话勾起了好奇心,接着问:
“君侯所虑者,莫非是公孙度弃城而走?”
李翊点了点头,对徐庶赞叹道:
“元直慧眼,洞若观火。”
“实不相瞒,吾自渤海起兵以来,不忧贼攻,但恐贼走耳。”
“若公孙度守辽东以拒我大军,虽百万不足惧也。”
“然彼若焚襄平城,望东而逃。”
“则我大军来此,徒劳无功,叫我无颜回去见刘将军。”
李翊不是怕打不赢公孙度,而是怕公孙度自己害怕跑了。
现在的李翊,遇上了拿破仑征俄国的困境。
如果公孙度也像毛子那样,一把火烧了莫斯科,坚壁清野。
然后润到高句骊、扶余人那里去。
那绝对是一招妙手,也是李翊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因为李翊此次作战的目标,就是擒拿公孙度这个“东北王”。
他一死,辽东诸郡传檄可定。
怕就怕他当个润人,跑到其他地方去躲起来。
而李翊大军远至辽东,断绝补给,也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
等李翊一走,他马上就能够利用多年的家底,实现“复国”。
徐庶听完李翊的担忧,乃出言安慰他说道:
“夫惟达者,方能够审时度势,度彼量己。”
“故可捐小利以图全胜。”
“公孙度据辽东久矣,矜功恃众,目翳于骄。”
“以吾观之,其智弗逮于此。”
“若弃襄平,是毁数年之基业。”
“度必不为此事也。”
“且度以我悬军远征,馈运难继。”
“故其一不弃城堑,二不舍辽民。”
“必竭辽东之甲,以抗我王师耳。”
徐庶有条不紊地为李翊分析,认定公孙度绝对不会润走。
李翊听罢,大喜过望,执徐庶手谢道:
“元直之言,真令我如拂高天之云翳,仰日月之光辉耳。”
“若公孙度不弃城而走,必被我所擒!”
在徐庶安慰之下,李翊信心大振。
于次日,命人宰杀牛羊,大飨军士。
然后命吕布、马超为先锋,入辽遂下寨。
公孙度得知李翊拒绝和谈,当下也尽起辽东之兵,又会诸部长老之兵。
更遣高句骊、扶余人驱兵相助。
总计五、六万步骑。
公孙度命韩忠、柳毅为将,率数万大军,去守辽遂。
临行前,又叮嘱二人说道:
“……李翊若来攻,且休与之交战。”
“彼千里而来,粮草不继,难以久持。”
“待彼粮尽,自然退却。”
“等他退时,我却出奇兵击之,李翊可擒也。”
面对久负盛名的李翊,公孙度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足准备,要挫一挫这位刘营兵神的锐气。
打破李翊不可战胜的神话。
柳毅、韩忠既领重任,即率大军来辽遂拒敌。
在辽遂城外挖出堑壕,长达二十余里。
也依照公孙度的吩咐,果然坚壁高垒,不肯出战。
李翊至堑壕处,命人探听辽遂兵马,答曰有五、六万。
为安抚军心,李翊乃筑高楼,登高持镜眺望。
少时,下楼谓众将道:
“敌军虽众,然多为外域兵,必不为公孙度死战。”
“至于辽东土人军马,以我观之,所能战者,不过五千。”
“可堪精锐者,不过三百。”
“愿诸公勿疑。”
意思是,李翊认为公孙度虽出动了数万兵马。
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只有那么五千人。
而战斗力比较强的,也就三百人而已。
由于李翊军中威望甚足,众皆以其言为然,传告诸军,兵士大振。
既鼓动了军士,李翊命人在堑壕南部多插旗帜。
众皆以为李翊要从南方,攻入辽遂。
不想李翊只命人插旗,并不往南方增益军马。
众将不解其故,遂纷纷问李翊为何如此。
李翊乃解释道:
“如今贼人坚营高垒,专欲使吾军兵疲粮尽耳。”
“如若强攻,正入其计,我不欲为此事。”
“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意思就是,如果敌人深沟高垒,不肯出战。
那咱们就去打他必须去救的地方,逼他出战。
李翊接着道:
“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
“我直指襄平,则人怀内惧。”
“惧而求战,破之必矣。”
李翊这招叫反向“围魏救赵”,也叫声东击西。
现在辽东的主力军队都在辽遂,他若是能够使大军瞒天过海,悄悄将大军移至襄平。
那么柳毅、韩忠必定舍弃辽遂回救。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攻破辽遂,还能够使柳毅、韩忠疲于奔命。
可谓一箭双雕。
众将听罢,皆佩服不已。
于是依计行事,在南方战线大量插旗,佯装是要攻围堑。
柳毅、韩忠见此,果然在南线调集大量人马,以防备李翊来攻。
李翊却趁此时,利用舟船,渡辽水北上,直逼襄平城寨。
待上岸时,整顿列阵,徐徐前进。
早有人报知柳毅、韩忠,二将大惊。
“李贼知我等襄平兵少,竟暗度陈仓,袭吾老营去也。”
“……若襄平有失,则我等无家可归矣,长守此处也无益矣!”
二人商议过后,无奈只得弃了辽遂,拔寨回去救襄平。
早有人报知李翊,李翊乃笑道:
“贼中吾计矣。”
“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机不可失也!”
于是大军行至首山处时,李翊命人整军列阵。
又命关羽领青州兵,吕布领并州兵各千人,伏于首山两翼。
谓二人道,“待敌军至,两下齐出,贼可破矣。”
二人受计而往。
早望见柳毅、韩忠引兵前来。
柳毅一遇着李翊,便扬鞭大骂:
“贼将休使诡计,汝敢出战否!”
李翊笑道:
“汝军数倍于我,何不敢来攻我军阵?”
柳毅大怒,即催兵掩杀过去。
只闻得一声号响,左右两路兵马齐出。
左边关羽,右边吕布,一齐杀出。
辽东军大乱,柳毅无心恋战,正欲拨马而回。
迎面撞着一将,厉声喝道:
“贼将休走!五原吕奉先在此。”
话落,拍马舞戟,直取柳毅。
柳毅仓促迎战,战不两合,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
柳毅军乱作一团,自相蹂践。
李翊趁势摧军掩杀。
马超、张飞、黄忠、张辽等将齐出。
韩忠抵敌不住,夺路而走。
是夜,李翊勒马辽河岸,见贼军未退襄平城,仍旧立营而守。
于是下令乘胜追击,趁夜劫营。
左右人进言:
“胡骑剽悍,今日败了一阵,必有准备,未可轻进。”
李翊按剑叱曰:
“吾奉刘将军令征讨辽东,其以豺狼之势沮王师耶!”
“今晚我夜观天象,见有狂风折辽东军旗,此为吉兆。”
“此战,我军必胜。”
“败其主力之后,可尽驱入襄平城中。”
“如此辽东尽入吾彀中矣!”
于是,下令三军衔枚夜进。
是夜大风,李翊命军士持火把,鼓噪而进。
韩忠今日败了一阵,又折了柳毅,正是苦恼之时。
忽闻得寨外喊声大作,惊问何故。
左右答曰:“李翊趁夜来劫营了!”
韩忠大惊失色,只得披挂上马,仓促应战。
李翊按剑压阵,亲自督战。
众将士急攻韩忠大寨,然后天价放起火来。
韩忠大败,领着败兵奔入襄平城中,闭门坚守不出。
公孙度见韩忠回,急问战况如何。
韩忠面露羞惭之色,拜道:
“……厉害,好生厉害!”
“李翊之略,果不虚传。”
“是役也,非惟折我大将柳毅。”
“翊军夜举火如星,旦列阵似雪。”
“吾士卒望之,未接刃而弓矢坠地者十之二三。”
“末将与之交锋,亦是三战皆败。”
“今三军堕气,闻翊旌旗辄股栗,孰敢复战?”
韩忠不禁感慨,他们自离了中原来到辽东,专门欺负这里的土著。
可谓睥睨一时。
而当再对上中原军马之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有点跟不上版本强度了。
或许这就是低端局虐菜虐多了,不知道该怎么打高端局了吧。
尤其李翊,一日之间,连战两场。
其用兵之急促,实韩忠用兵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
公孙度蹙起眉头,沉吟许久,慨叹道:
“不想李子玉用兵竟有如神助!”
众人问公孙度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放弃襄平,暂时往高句骊人那里去避祸?
这是一个务实的建议,只要他们毁了襄平城,逃到高句骊那里去。
李翊此战就是徒劳无功了。
毕竟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李翊不可能再继续深入去高句骊了。
公孙度考虑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吾自起兵以来,东征高句骊,西征乌桓人,威震海内外。”
“辽东之民,无不畏我。”
“今若弃襄平,而走高句骊。”
“孤难道不会被辽民耻笑吗?”
公孙度到底是放不下当了这么多年“东北王”的自尊心。
还是决定坚守襄平,跟李翊拼一拼消耗。
于是下令死守城池,闭门坚守不出。
李翊乃命大军将襄平城围住。
由于兵少,李翊担心围不死,让公孙度侥幸逃脱。
遂命人在城外,四面挖壕沟。
如此一来,城内之人便不容易逃走了。
大军便这样围了襄平城一月之久。
时值春末夏初,天降大雨。
一连下了半个月,辽水暴涨,平地数尺。
竟将整个中辽郡都给淹没了。
于是征辽兵皆心中生惧,唯恐没于大水之中。
众皆行坐不安,遂纷纷入帐,告李翊道:
“如今雨水不住,营中泥泞不堪。”
“不妨将大营迁至高处,好避洪水。”
李翊大怒,叱道:
“捉公孙度只在旦夕,如若移营,敌军便有了防备。”
“我大军一月努力,尽付东流矣!”
“如有再有言移营者,立斩!”
众人只得喏喏而退。
李翊为防止众人继续抱怨,便亲自将自己的帅帐移到低处。
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由于地面潮湿,李翊的鞋子里尽是泥水。
众兵士感念李翊之德,遂纷纷不再抱怨。
是日,麋竺运粮船至。
李翊忙问麋竺道:
“向者别驾运粮至辽东属国时,来去两月。”
“今日我大军行至更远处,别驾如何不过一月有余,便将军粮送到?”
麋竺乃解释道:
“只因会逢霖潦,大水平地数尺。”
“我运粮船队无须登陆,直从辽河口入,便能行至襄平城下。”
众人听罢,无不惊叹。
难怪麋竺的船队这次如此之快,原来他们连着陆都不需要了,直接便将船队给驶进内陆了。
这辽东的气候,可真令人感慨。
就连李翊心中也在暗忖,难怪古时东北开发如此之难。
就这鬼天气,有哪个封建统治者愿意在这里折腾呢?
回到温暖的南方不香吗?
北方太冷,冬天的降水都以冰雪状态积存下来。
由于蒸发量少,春天的降雨也跟着少。
只能靠冰雪融化形成凌汛。
而凌汛又都是沿着河水发洪。
导致有河的地方涝死,没河的地方旱死。
这也是刘备十分反对在辽东大举用兵的主要原因。
在刘备看来,即便你收复辽东,把这里的土地给开垦好了。
但依然需要通过海路,才能把这里的物资与兵源给输送出去。
否则即便你田地种的再好,靠着陆路运输,也得走过一个长达四百里的辽西走廊。
莫说刘备,
试想谁愿意如此折腾,越过无人区,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平辽东呢?
李翊此战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万一失败,这些年积攒的名望便可能一扫而空。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脾气也很不好,经常发怒批评属下。
据下人回忆,他自侍奉李翊以来,未尝见过其情绪如此激烈之状。
好在提前得到了麋竺运来的最新一批粮草。
这使得李翊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气,下令继续围城,不许移营。
众人问何不强攻,李翊答:
“襄平者,公孙度竭辽东之资所营,固若金汤”
“其城之险峻,利守不利攻。”
“吾军多骑卒,若强攻坚壁,徒损精锐,非上算也。”
“且若遽攻之,恐城中吏民惧覆巢之祸,必戮力同心拒我。”
“莫若深沟高垒,绝其粮道,待其自溃。”
“如此则襄平可下,辽东可传檄而定矣。”
众人拜服,依照李翊之言,继续围城。
李翊新得粮草,命分赐酒肉于诸军士。
众皆欢腾,士气大振。
城上守军,见城外之兵,杀牛宰羊,饮酒作乐。
无不暗自艳羡。
自襄平被围以后,公孙度便严格下令封锁了仓库。
实行了严格的粮食分配制度。
优先级自然是守城士兵优先,城内百姓居后。
饶是如此,依然有大量士兵每日不得全饱。
有几个胆子大的,便找到城中牧民,让他们献出牛羊,大家一起吃了果腹。
牧民们亦饱受围城之苦,遂纷纷道:
“如果诸位将军肯放我们出城,牧牛放马,樵采柴薪。”
“待牛肥马壮之后,我等一同杀了吃肉。”
襄平士兵说道:
“如今城外,到处都是李翊的士兵。”
“你们若是敢出城,必被其所擒。”
牧民们纷纷道:
“不出城是死,出城也是死。”
“等死,不若放手一搏,也好让牛马饱食一顿。”
对牧民们来说,牲畜就是他们的命脉。
由于封锁城池,牛马得不到放养,吃不到外面鲜嫩多汁的牧草。
牧民们看着牛、马每日减膘,心都在滴血。
何况城内薪柴日少,民众们连生火煮饭的柴火都不够用了。
所以情愿赌一把,出城碰碰运气。
众士兵感念诸民的诚心,遂悄悄放了一些牧民出城樵采柴薪,牧放牛马。
哨兵见野外出些了大量牛羊牲畜,大喜过望,又不敢擅自劫取。
遂将之报给吕布,吕布闻之,即率麾下狼骑准备抢夺。
众骑士甫一靠近,忽闻得身后马蹄声响。
一将持令牌而来,乃关羽之子关平也。
“温侯慢行!”
吕布乃勒马悬戟,问道:
“关家小子,有何见教?”
关平将令牌取出,谓吕布道:
“吾奉郯侯之命,请温侯回去。”
回去?
吕布一愣,只道是李翊有要事相商,所以召他回去。
不可能是因为知道他要劫掠这些牛羊,而让他回去的。
吕布这样想。
毕竟打仗抢夺对方财物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有人不让你抢,那他不是仁德,而是单纯脑子有泡。
吕布回头望一眼旷野上的牛羊,叹了口气,只道一声可惜,便欲勒兵回营。
忽闻得身后马蹄声大作,又一队骑兵至。
乃马超也。
吕布便问:“马将军来此何为?”
马超解释道:
“吾麾下哨骑报我说,山上出现大量牛羊。”
“特率兵前来抢夺,以飨军士。”
吕布忙道:“吾亦欲为此事也!”
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他们这种边地出身的武将,对于抢游牧牛羊这种事,可谓相当敏锐。
所以最先发现并做出反应的人,便是这二人。
关平见此,乃谓二人道:
“两位将军不必争执,是郯侯有令。”
“不许你们擅自抢夺城中牧民牛羊,任其自去。”
马超、吕布闻言,无不疑惑。
这打仗哪有不抢敌人的?
你不能真因为人家是平民就不抢吧?
要知道,这些平民的牛羊牲畜,最后回到城中还是要被充军用的。
现在放过他们,就等于是在资敌!
吕布、马超俱是不解李翊这是什么操作。
遂纷纷回到大营,找到李翊问其缘故。
“吾等见山上遍地牛羊,正欲抢夺。”
“郯侯奈何不许吾等进兵?”
吕布一进帐,便出声质问李翊。
马超由于李翊态度改观,不敢大声说话,反到站在李翊视角言道:
“莫非郯侯是担心有失辽东民心?”
此言一出,吕布立马出声反驳:
“今三军荣辱生死,悉悬于郯侯一身。”
“岂可以妇人之仁,纵襄平之民而不制?”
“夫围城之道,本在绝其粮秣。”
“纵民樵采牧放,是自毁长策也!”
“……郯侯此举,布实不能解!”
吕布满是怨恨,抄掠民众本就是他平生的一大爱好。
之前有李翊拦着,他不好劫掠百姓。
如今对面的百姓是在替敌人放牧,你居然还拦着。
这当然令吕布感到不爽了。
李翊有条不紊,澹澹地为二人解释道:
“公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也。”
“此前征辽东属国时,我们粮少兵多,所以利在速战。”
“如今是辽兵多,我兵少,而我粮多,贼粮少。”
“贼饥我饱,何必力攻?”
李翊耐着性子,为吕布、马超二人解释。
“昔破乌桓,虽损卒过半,吾不为之悔。”
“盖争粮道之要,在所必行耳。”
“今度众倍我,据险而守,未易猝拔。”
“然其仓廪之积,实逊我军。”
“彼坐困危城,粟尽可待。”
“适值霖雨,我围未合。”
“若遽戮樵牧,掠其畜产。”
“是驱度出走也。”
“度若去,则空得襄平何益?”
“此所谓‘争一兔首,失其肩背’者也!”
李翊解释了,你们现在把人家的牛马抢走了。
公孙度没了粮草,肯定会弃城而走。
而李翊赶上大雨,还没能完全围死公孙度。
所以不抢他们的牛马,是为了给公孙度希望,让他继续坚守孤城罢了。
众人听罢,无不叹服。
李翊料算人心之术,已至炉火纯青矣。
微微一顿,李翊又望了眼身旁的关平。
由于关羽将此子托付给了自己,李翊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当是教导他了。
“夫兵者,诡道也。”
“当因机而变,岂可徇小利而隳大谋?”
“汝父以尔托吾,尔当谨记。”
“凡战阵之事、立身之道,务须目营四海,岂效辕下驹哉!”
关平认认真真听着,感激地向李翊拜道:
“叔父金石之言,平终身不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