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男女主番外if线(七)
正式结婚那天, 胡凡学教授牵着女儿的手走过花门。李佩央穿着周庚礼设计的婚纱,很秀丽的一条裙子,没有冗长的拖尾, 也没有夸张的蓬纱, 只有一朵刺绣的玉兰花从前面?延伸到侧方。
她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对面?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当时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个人他曾经, 也这样等过她。他会永远、一直地等在她前来的路上。
把女儿的手交给他时,布满褶皱的手都颤巍巍的, “这是我亲闺女。”胡教授哽噎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好好待她。”
“一定。”男人郑重承诺。
李佩央的眼圈在她爸说这句话时就红了。
但是不?能?哭。之?前彩排的时候, 就有人提醒过他们了, 婚礼当天绝对不?能?失态。下面?坐的宾客都是各界要员。他们每一步都彩排过多次。
两个人牵手相携走过去时, 都在暗地里给对方“打气?”。
瞥见男人渐渐沾湿的长睫,李佩央挠了挠他手心, 提醒他, 千万别掉眼泪。他要是落泪, 她肯定也忍不?住。她哭得比他还凶。
知道。周庚礼握紧她的手指, 他哭就算了。她还带着妆呢, 画那么久,妆花了多可惜。
这么重要的一天。
开始走流程了, 周庚礼想起来李佩央之?前说的, 婚礼再多就烦了。
他们这场婚礼,仪式感重于浪漫,规矩重于真情。连婚礼誓词都是有人斟酌更改过让他们照着背好的。
不?像是他们俩结婚, 更像是给这些人演一场婚礼。
还好新娘是她。周庚礼想,但凡娶的人不?是他最爱的, 他都不?会像木偶一样站在这里。
就算是背好的台词,李佩央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满是真诚和爱意,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将永远忠于你、尊重你、爱护你,与你一起,共度余生。”
在她说完誓词后,周庚礼忽然靠近,捧起她的脸,亲吻。
这是流程里没有的一项。
李佩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他就没合过规矩。
那是他们的规矩,不?是他的。
他的规矩是,想爱就爱了。谁也管不?着。
......
累了一天,跟他回家路上,李佩央还问他,“你确定我们不?用住得离你们家近一点?我怕明天早上起不?来。”按照习俗,新婚第一天,他们新人要回去一趟比较好。
周庚礼单手开车,朝她要,“手机给我。”
她从善如流地放到他手里,后者直接关机,扔到了车后座,“明天谁也找不?到我们。”
“...”李佩央瞧了一眼两个被?“抛弃”的手机,她回过头,抿唇笑了下,“嗯,好。”
那就“私奔”吧。
“私奔”一晚上。
按照历来风俗,新婚当晚他们都要穿红色衣服,被?子枕头也都是大?红色的。
这一天的迎来送往太费人了,夜晚,喜庆的红色被?子裹着她柔软的身躯,周庚礼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注视,看她熟睡的模样。
他还没有那么不?疼人。
他都心疼死了。眼看着她不?喜欢、不?擅长,又不?得不?笑脸迎人、招待交际。
以后他们还是少回去吧。
不?行,就真私奔。毕竟私奔这事儿这么爽,一晚上哪够啊。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睡着的李佩央感受到他的动作,眉毛皱了皱,不?太乐意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周庚礼揉得更欢了,直到她贴他贴得不?能?更紧密了。他才?住了手,把被?子又往上给她提提,盖好。
时隔多年,在得偿所愿的这一晚,周庚礼又想起了小时候做的那个梦。
那时,梦里的她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现在,带着温度的人就躺在他身边。
如果换做别人,他一定觉得这是荒诞经历,但梦里的人是李佩央,他开始确信,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缘分眷顾了他,周庚礼低头在她发?间深深一吻,在他们的新婚夜,他做出最珍重的承诺,“央央,我会爱你,穷极一生。”
被?爱的人在酣睡,没有听见,但这并不?影响。
从她恬静的神态,周庚礼就知道,她一定在他怀里做着美梦。他想要的,就是此刻。
...
经过一整晚的安眠,李佩央的精神恢复得不?错,第二天早上...大?概是早上吧,她还没睁眼,就有温热的唇瓣贴上她额头,顺着鼻梁,到侧脸,下巴...最后又吻上她的嘴唇。
她醒了,身上也没那么酸痛,就伸手勾住了他脖子...
这是真正的邀请了。
男人轻笑地弯起嘴角,把浅尝的吻加深。
舌头强硬地进入她的口腔里,李佩央慢半拍地张开嘴,任由?他撩拨她的舌尖,侵袭她的领地。
红色睡衣前面?起了皱,轻薄的真丝布料显露出一只手的形状。随着动作,越来越皱,不止是衣服布料,还有她的眉头。
......
为什么不?解开。
他怎么就喜欢头钻进来。
李佩央皱着眉,想不?通他的癖好,过去她对这男人的了解,仅限于“屋外”“床下”。
近半年,她才?发?现...她表哥,屋里屋外,白天夜晚,分明两个人。
白天做人,晚上不?做。
虽然现在也是白天了,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露不?出一点光,不?像她。
一片春光都在他眼里。
“央央,抱我的头。”
他松嘴,跟她提要求。
怪癖加一。
李佩央在心里给他计算,双手又很老实地抱住他的脑袋。她倒是也很喜欢摸他的头发?。
他发?丝很硬,但是顺毛摸,又软乎乎的。她把五指插进他的发?间,有些难耐地揪紧。
被?她抚摸的感觉很好,尤其是这种时候,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通过她的动作,感受到她的喜欢。
睡衣扣子最后还是解开了三颗。留了一颗。
因为红色衬她。视线的一片红里,她的雪肤就是“留白”。
周庚礼躺下之?前,把她拽了起来。睡衣的衣摆就耷落在了他的腹间,还有她及腰的长发?。
乌黑的长发?,红唇微张,吐出热气?,她仰着头,伸长的脖颈,像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双手的确是被?缚住在身后。
李佩央没有支撑点,他就是她唯一的支撑。
可这种支撑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她“坐立不?得”。
想起身,他的腿还压着她的脚,完全抽不?出...只能?坐下,咸咸的眼泪就不?可控制地流进了她的唇边。
周庚礼仰视的角度看着她,目光先?是看向她的长发?,飘摇、散落在他腿间,发?尾搔痒他皮肤的绒毛。同长发?一起舞动的,还有她本人,像被?暗浪冲垮的海草,时不?时就要倒下。
他就把她扶起来,继续承受浪潮。
这比之?前只看她的背,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能?看清她的表情,还能?看见波光粼动,睡衣松垮得最后一颗扣子仿佛随时就要罢工。
很美。
美得让人想狠狠欺负。
最好是眼角也泛红,哭得不?成调,然后用薄雾一样的眼睛看向他。
就...更好欺负了。
周庚礼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他们很合拍,每一个步骤,李佩央都如他所愿了。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她向前倒去,伏在他胸前喘气?,再他还想把她扶起来时,李佩央用力地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地喊他,“老公...”
嗯,他们昨天刚刚结婚。
他家央央还是脑子聪明。知道叫这个,他会心软。
周庚礼笑着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泪,吻她眉心,“好。歇一会儿。”
“...那我想躺下。”
如果一定要选,李佩央有经验了,人确实...“坐着不?如躺倒”。坐着真得好累腰。
躺着也累,但是可以垫枕头在腰下面?。
“行。”那他还能?说什么,她都开口了。周庚礼捋顺她头发?,啧啧了两声?,“央央,我还真是伺候你的命。”
“你是一点力气?不?想出啊。”他看透了。
“出了...”她小声?反驳。
“出哪了?”怎么还狡辩呢。
具体出哪里了,李佩央没说话,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用力紧了一下。
“嘶——”
行吧。她真出力了。
周庚礼深呼吸好几下,才?把特殊的痛感压下去。
他把枕头抓过来一个,翻了个身,让她躺好。
细密的吻落在她眼皮、长睫,接着是耳畔,他声?音因情浓而沙哑,“听说这样,很容易受孕,央央,我们生吗?”
这个问题,她没想到结婚第二天,他们就要探讨了。李佩央睁眼看他,犹豫片刻后点了下头,“嗯。我想要。”
“什么时候?”
“...都行。”她现在硕士毕业,博士也申完了,开学就去读。她今年才?二十岁,未来还有很多时间。
他笑了,“嗯,那我们就要一个。”
一个就行了。
周庚礼想,多了分散她精力,怀孕十个月也辛苦。
而且一个孩子的话,他自?己?就能?带。她忙她的,什么不?耽误。
具体什么时候,顺其自?然吧。
两人再次闭上眼睛,相拥在一起。不?过,最近一个月...几个月,都别来最好,男人暗自?想,他们新婚,得腻一段时间呢。
就怕万一。
抱着她去洗澡时,周庚礼还是跟她商量了,要不?还是推迟半年吧。给他留点“吃独食”的空挡。
李佩央坐在浴缸里,水温是他调的,暖和得刚好。浴缸表面?和底面?,都有白色泡沫在滑溢出。后背靠着他的胸膛,头枕在他宽厚肩膀,她红着脸低声?跟他讲,“这又不?是件容易事。以我们现在的频率...”
备孕是需要科学安排计划的。他们现在哪有计划,全是感情和冲动。
也是。周庚礼认同地点点头,他二哥二嫂聚少离多,倒是真在认真备孕,到现在也没怀上。
“那就还顺其自?然。”
“嗯。”
不?过提起这个话题了,李佩央抬头,掰过他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庞,言道:“表哥,你说要是真有孩子,像你还是像我?”
“你希望呢?”他说,“我希望像你。”
李佩央点点头,抱紧他的腰,本意是想逗他的,但也真情实感地同意,“我也希望像我。概率上,像我的话,长相更有保障。”
“嗯。”周庚礼手指捏揉她的脸,他很认同,“那就得长得像你。男孩女孩都是。等真怀上了,这就是胎教内容。”
“我负责天天跟宝宝说,要像妈妈多一点。”
“那我呢?”她负责什么。
“你负责给她打个样儿,让她知道,她妈妈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照这个长就行。”
李佩央笑着锤他一下,被?他捉住手,翻身...浴缸里的泡沫又是一阵翻腾。
.......
当时他们是开玩笑的。
结婚第二天,周庚礼带她回娘家吃了一顿饭,住了一晚。然后他们就去度蜜月了。
蜜月度完也不?回来了,他打算直接带她玩到上学之?前。她读博士选的地方是挪威,这挺出乎他意料的。他以为她会留在加州。
加州很好。李佩央回答他时说,加州的阳光很热烈,但她好像很向往安静有雪的地方。
都行。他揽着她肩膀,看向窗外雪顶覆绿松,“我只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嗯,我也是。”她亲吻他侧脸。
蜜月这一个月,李佩央对他说的最多就是问句,“...这里?”“现在?”
“不?好吧?”
“怎么又不?好了?”周庚礼把她压在沙发?上,泳池边不?行,厨房不?行,家里客厅也不?行?“窗帘都合上了,没人能?看见。”
她这次说的不?是这个。
李佩央比量了一下沙发?的宽度,“我怕我们掉下去。”肯定会掉下去的。他每次都...要换好几次。前后左右的。
“也是。”
周庚礼看了眼地上厚厚的毛毯,“那直接在下面?。”
“地板上吗?”她又问。
没等她说完,人就已经被?他带着滚到了地上,还好,毯子够厚,够软。
吻上她之?前,他说:“不?喜欢,就等会儿再抱你回卧室。”
李佩央没得选择,因为她的膝窝已经搭在他肩膀上了...
她表哥最近的新怪癖,特别喜欢亲她脚踝骨,甚至不?像亲,像啃。
能?从踝骨一直啃到小腿、膝盖...
其实他哪儿都爱亲,周庚礼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又吻又舔,再时不?时用牙咬两口。他不?挑。哪块肉近,他亲哪里。
不?过这次,第二场,抱她回卧室时,伏在他肩膀,李佩央忽然有点恶心,忍不?住呕了两下。
“怎么了?这么不?喜欢?”
他把她先?放到床上,紧忙给倒了一杯水。
“不?是。应该是晚上的鱼不?太好吃。”李佩央想起了,盘子上那只白色的鱼眼睛,那股没有处理好的鱼腥味居然又凭空涌了上来。
她放下杯子,跑进了浴室里,伏在盥洗池边上,把刚刚喝的水又吐了个干净。
站在浴室门边,周庚礼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他...她以前爱吃那家餐馆,他才?带她去的。
鱼也不?至于不?新鲜。
算了下日期,他走过去握住了她手腕,问:“你最近是不?是..经期到了?”
“按照日子是到了。”李佩央擦了擦嘴,“也有可能?推迟两天。”
“...”周庚礼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忽而小心地问,“也有可能?...不?到了呢。”
李佩央看了他两眼,又低头看向自?己?小腹,细思后,摇头,“应该不?会。”
她有简单查过备孕要注意的事项...他们两个一件都没做到过。
而且一个细胞...它总不?会这么抗折腾吧。
最近两个月,除了上个月例假那几天,他们每天都在折腾。
“还是明天去查一下看看吧。”
周庚礼把她扶到床上,安安稳稳地抱着她躺下,今晚不?敢再动了。
“嗯。”李佩央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相信科学,他们最近的情况...要是能?怀上,那真是一点都不?科学。
辗转难眠。
周庚礼躺在床上,一晚上,看看她的脸,再看看下面?,被?子覆盖的她的小腹。
不?敢吵醒她,但一想到老婆要是真怀孕了,他是真睡不?着。
安静的房间,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他们从前习惯了牵着睡。
现下,周庚礼在夜里摸摸索索,把手指轻轻按在李佩央手腕的脉搏上。
他没学过中医,但从小见过多了,也跟着了解过一点皮毛...喜脉,按照中医说法,应该是“珠滚玉盘”。具体什么样,他也没给别人摸过。没机会啊,他去哪找孕妇练习。
所以他摸完李佩央的,又摸了摸自?己?的。
嗯,他的脉搏很强健,砰、砰、砰的。
再摸摸老婆的,也不?错,很清晰,砰砰的。
等会儿,她为什么会“砰”两下?
喉结动了动,周庚礼端量李佩央熟睡的侧脸,先?在被?子上蹭干净手心的汗珠,屏住呼吸,又把手指搭上去,闭上眼感受半天。
确认,没错了。她好像真得砰两下。是因为有两个心跳吗?
学艺不?精、半瓶水乱晃的男人彻底失眠了。
他就这么睁着眼看她睡觉,看到天亮。
六点钟,周庚礼就想叫醒她,他们赶紧去医院查查。想想,又没敢出声?,孕妇的睡眠要充足。但她这两个月,都是被?他吻醒的...
七点钟,她还没醒。他默默下床,去找等下出门要穿的衣服了。宽松的,柔软的,还要保暖,挪威冬天长,最近就在下大?雪,也是冷的时候了。
七点半,周庚礼站在浴室洗漱完,帮她挤好牙膏放在那里。
八点钟,他跟医生确认好预约时间,又回到卧室,站在床边,倾身亲了亲她眉心。她自?然醒,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亲第二下时,李佩央“条件反射”地搂住他脖颈,还偏过头,方便他继续亲她耳朵。他每天都是这个流程。
今天不?一样了,他把她的手扯下来,放到脸侧,轻唤她,“央央,起床,我们去医院。”
李佩央睁开眼,看向他,懵了几秒,“我好像没那种感觉了。”只是吃错东西?,她症状也不?明显。
“感觉不?靠谱。”都不?如他把脉靠谱。
当然,最靠谱的还是去医院。
周庚礼托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还是去看看。”
李佩央洗漱出来,发?现他衣服都换好了,笔直地站在那里等她。
看样子他真担心。
搞得她也开始怀疑会不?会真怀孕了,也加快了速度。
......
两个小时后,两人从医院回来,换下外套,并肩坐在了沙发?边的地毯上,一起沉默看着桌面?。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张化验单,和一张b超影像。
李佩央咬着手指,还是感觉不?真实,像做梦一样,太不?科学了...“是不?是太快了?”
“...是太快了。”
周庚礼揽住她肩膀,神态看似还很沉静,实际脑子已经炸了一会儿了。
在医生确认她怀孕时,李佩央惊讶地捂住了嘴。而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当时特别想喊两嗓子,再把她抱起来转两圈。忍住了。
他很“淡定”地和医生交流了孕期注意事项...路上,更不?能?激动,他得开车。
回到家,憋着的情绪才?开始外泄。
他侧过身用力地吻住她。
这个吻热烈中带着克制,他放在她肩头的手在颤抖...
他们才?结婚两个月,就有孩子了。
心情很复杂。
傍晚,吃过饭,屋内暖融融的灯光,李佩央腿上盖着一条毛毯。
两人互相依偎,靠在小沙发?里,一人捧了一个平板在看书恶补。十月怀胎,他们只剩九个月了,比起以往的考试,这算临阵磨枪了。
李佩央看的是育儿的书,周庚礼看的是《孕产大?百科》。
他看得很认真,她看得三心二意。
过了一会儿,李佩央回头忍不?住问他,这孩子大?概是哪次怀的呢?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什么时候。“按时间算,当时应该还在瑞士。”周庚礼仔细思考,温热的手掌又覆在她小腹前。具体的话,他伏在她耳边说,“我觉得是镜子前的那次。很满,你又没怎么流——”
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注意胎教。”
“嗯。”男人假正经地咳了两声?,亲亲她指尖,“放心,她现在还没发?育听力呢。”
“而且是有依据的,医生说,一般孕早期孕囊都不?明显,但你的能?看到。肯定有一个月了。”
“如果知道是男是女就好了。”李佩央低头看,她现在小腹完全看不?出怀孕,平坦得很,“几个月能?看出来?”
“十六周。四个月左右吧。”
他书上刚看到的,周庚礼直言,“我想要个女儿。央央你呢?”
“嗯。我也想要女儿。”李佩央睫毛弯弯,眼睛亮亮地看他。
这是他决定的。得看他争不?争气?了。
“呃...”周庚礼摸着额头,心里有点没底气?,“但我怀疑他是个男孩。”
李佩央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皮实啊。”他们可是新婚,这么折腾都能?留住,至少是个健康的。
“希望她健康就好。”李佩央摸着尚还平坦的肚子,“别的都不?重要。”
“一定会的。”周庚礼抱住她,不?敢抱太紧了,“我会照顾好你们俩。”
照顾她现在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了。
......
最开始几个月,他们都没告诉家里怀孕这件事。说了就肯定会被?催着回国。
李佩央没想这么早就待产了。她还有点事要忙。
怀孕第六个半月,两人才?踏上飞机回国,出发?之?前,周庚礼简单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然后就手机关机了。
“他们生气?了吗?”瞒了爸妈这么久,李佩央也觉得不?太好。
“现在谁敢跟你生气?啊。”周庚礼小心地摸摸她已经隆起、看得出形状的肚皮,他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放心吧,他们肯定都只冲我来。”
很有道理。李佩央笑着想,好像出主?意的是她,受益的也是她,他却成了“替罪羊”。
“哦,那辛苦你了。”
“央央。别这么说。”周庚礼笑着帮她把毯子盖好,身后放好垫子,“和孕妇比辛苦,我还是要脸的。”
而且,“宝宝能?听见了。”
五个月听觉系统就形成了。
他每天都在做胎教。
看见他又拿出一本书要读,李佩央默默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
他胎教课安排得也太全面?了。
每天要弹琴给她听,还要讲睡前故事,哼儿歌...内容也丰富,双语、数学、国学...
宝宝有没有听懂,李佩央不?确定,但是她已经形成习惯了。他一念书,她就想睡觉。
有一次他念《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她睡醒了一觉,他还在念。
他这次是在讲故事,用英语读《爱丽丝梦游仙境》。
“alice opened the door and found...”
男人声?音还是好听的,尤其是读英语,温柔磁性。但是第一句话没听完,李佩央就睡了。她才?睡了两分钟,又睁眼了,因为肚子里忽然有了“动静”。
旁边,专注给宝宝读故事的周庚礼也怔住了,他没看错的话...她肚子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没出声?,都在怀疑是不?是错觉。
应该是错觉,等了半天,也没别的动静了。
好吧。是她睡糊涂了。
再次闭眼,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alice——”
才?第一个词蹦出来,肚子的小人就又动了一下。
这次,他绝对没看错。
周庚礼试探地伸出手,触摸刚刚隆起的地方,隔着一层肚皮,好像有一只小脚抵着他掌心,很有力量。
这次,她也没睡着。
李佩央清醒地感受到了,宝宝在她身体里胎动。好像她的心跳都跟着快了半拍。
“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吗?”她摸了摸肚子,“她又安静了。”
“有可能?吧。”周庚礼先?问她,“她踢你,你疼吗?”
“不?疼。就是会有感觉。”还不?错的感觉,李佩央感到新奇地笑了。
“那就好。”他靠近她,大?手握住她的手,笑说,“我们以后给她取英文名,就叫她艾莉丝吧。她好像挺喜欢的。”
两个月前他们就知道了,这是个女孩。
他还是很争气?的。
“嗯。”李佩央微笑点头,“好听。”
自?从怀了孕,他们就开始想名字了。她并不?太擅长起名,想到的都是一些简单吉祥的,比如安安、乐乐......李佩央自?己?都知道,这些名字太没新意了。
但这个话题,周庚礼又迟迟不?发?言,他说让她先?想,不?着急。几个月呢。
是不?着急,他们目前就管她叫“宝宝”。
虽然还没生出来,不?过母女连心,李佩央感受得到,她一定是件贴心的小棉袄。特别懂得体贴妈妈,除了最开始的几天她有点孕反,后面?她都没什么感觉。
她看书写论文的时候,会在电脑前一次性坐很久,肚子里的女儿都不?打扰她,安安稳稳地睡着,健健康康地长大?。孕检一路绿灯。
可能?是“母性的光辉”?
注视李佩央的侧脸,周庚礼总觉得她好像比以前还要漂亮了,过去是眉眼里有星星,现在是眼波里含月光...柔和温暖。她总是笑着的,他看着也会不?自?觉地跟着笑。
周庚礼当然是爱这个孩子的。不?过,如果这个孩子让她难受痛苦,他也不?会喜欢。
他还是更爱她一点。
好在,女儿的出现,只让他们都感到更幸福了。
最开始李佩央也思考过,她现在要孩子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其实她还有点年轻,如果再晚几年应该正好。
最后她还是想,生下来吧。
她只要一想到,这是他们俩的孩子,她就觉得,爱情是有实体的。这就是他们相爱的结晶。她舍不?得。
舍不?得孩子爸,也舍不?得孩子。
飞机平稳降落,出了机舱门,两家人都在等他们俩。
李教授心急地先?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手,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说。”看到她的肚子,又笑了,问她,“男孩女孩?”
其实登机前,周庚礼都跟他们说过了。
要当外婆,一激动,又问了一遍。
“女孩。”李佩央笑着跟她报喜,“很乖。一切健康。”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健康就行。就是太突然了。”胡教授笑得合不?拢嘴,也很期待,还有几个月,他就当外公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孩子,他们俩私下探讨过了,应该是“意外”。小周和他们女儿,看起来都不?像是喜欢小孩的。
年轻人不?都更喜欢二人世?界嘛。
不?过有了也挺好。
李教授拉着李佩央的手,嘘寒问暖。
周母也抽空来接他们,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微笑跟自?己?儿子说,“你爸昨天知道了,他很开心。你大?嫂也怀孕了,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那挺好的。”周庚礼真心说,倒不?是因为双喜临门,是因为,“妈,我大?哥不?在家,你就专心照顾我大?嫂吧。我是闲人,我自?己?照顾她。”
周母看他一眼,“你就不?怕别人说我厚此薄彼?”
“我们俩喜欢安静。我们自?己?住。需要再找你们。”周庚礼想,要不?是他岳父岳母在这边,实在抽不?开身,他们俩就不?回来生了。她生产的时候总要有家人在场好。
所以,“妈,你们就别操心我们俩了。到时候给你看孙女。你等着就行了。”
......
可能?这个孩子是喜冷体质?
过去七个月,从来没有不?良反应的李佩央,在回国后,忽然开始不?舒服了。
可能?天太热,她食欲不?算太好,总是端起碗,吃半碗就放下了。
这几天还越来越少了。
周庚礼看着心里难受,搂着老婆,连哄带喂,问她:“央央,真没什么想吃的吗?”
“其实有...”李佩央看向他,自?己?说出口都不?太确定,“我好像有点想吃你做的菜。”
“啊?”他指了指自?己?,“我?”
周庚礼也不?太敢信,“央央,你确定?”
她从前就嫌弃他厨艺,现在她不?舒服又挑嘴,他都怕把她吃吐了。
“不?确定。”李佩央摇头,拄着下巴想原因,“也可能?是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你做菜是什么味道了。有点好奇。”
行,好奇心还挺重的。
男人立刻起身,“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就做个快菜,随便炒个西?红柿鸡蛋吧。
过了十几分钟,周庚礼端着盘子回来,放到她面?前。他自?己?尝过的,和之?前做的味道差不?多。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做饭还行。不?难吃。
李佩央尝了一口,忽然也觉得还行。没那么难吃的。味道挺新颖的。
所以她抱着“好奇心”,又吃了半碗饭。
周庚礼全程看着,感到神奇...这究竟是激素的作用,还是血缘的玄妙?难不?成肚子里的那个,他女儿,很欣赏他的厨艺?有品味。
不?过后面?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孕晚期,他老婆又有了新的爱好。喜欢泡在书房里,不?是看书,而是闻书。
那段时间,李佩央特别喜欢新书刚拆开,上面?油墨印刷的味道。
还有他画画蘸的墨水,她也觉得很香。
而每次画画时,周庚礼看见她在旁边闻得很陶醉,他也挺害怕的。他怕她要是想尝一口,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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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产期临近,就要住进医院了。那些待产用的东西?,周庚礼一遍遍确认完备,还是不?安心。
两三个月前,他大?嫂生产的时候,不?太顺利。因为他大?哥刚好在那边住院了,他大?嫂知道后,担心忧虑早产了。
虽然最后母子平安,但也把他吓着了。
这一个月,他是一步都不?敢离开她。
而且回来之?后,跟着老中医,他还真学会把脉了。
李佩央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起床,是看着某人坐在床边,给她把脉。
她有时候真得怀疑,他到底会不?会。
不?算精湛,但能?估量出她身体状况。见识过早产,周庚礼想,他老婆和女儿的健康,还是他自?己?能?牢牢把握比较好。
所幸,一直不?错。
都说孕期情绪不?稳定,但是李佩央的心情一直很好,没哭过。她很多年都没哭过了。偶尔想哭的几次,也都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感动。
大?多数时候是被?他感动的。
只有一件事,她耿耿于怀,她还是没有想好,给女儿起什么名字。
去医院住院的前一天,夜晚,老婆安睡后,周庚礼悄然起身。
他来到卧室的桌案前坐下,打开一盏最暗的台灯,余光里,是隆起的被?子,被?子里睡着他最爱的人。
抽出一张信纸,他打开钢笔,在白色的纸面?上落墨。
【爱妻央央:
展信悦。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三十分,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二十六岁了。
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在这里写下这封信,听起来好像有些矫情。不?过我们相识十六年,央央,你了解我,我就是一个矫情的人。
爱情于我,是灵魂里的必需品。没有它,我会遗憾;拥有它,是我幸事。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大?概会...抱憾终生了。
而“遇见你”本身,也是一件非常、非常奇妙的事。
这是我保守了十六年的秘密。因为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但我知道,央央你一定会信我,所以我只告诉你。
我梦见过你,在我十岁那年。
真的。就是你。不?是别人。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们也相爱了,可是爱得很寂寞。
我看见你,长大?后的你,穿着风衣站在高楼上,独自?眺望大?海流泪。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哪里,但好像,我们离彼此很遥远。
我能?确定,你当时一定在想我。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梦里问你这句话。
你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好吧,我只能?过去找你了。
踏出一步,那场梦就碎了。
那晚醒来之?后,我的脸上都是眼泪。和梦里的你一样。
那年我才?十岁,还以为自?己?撞邪了。看见鬼了。
不?过,“鬼”很漂亮,我当晚就把你的模样画下来了。再后来,连着好多天,我又开始梦见那幅画,每次都会在心痛中惊醒。疼得我喘不?过气?。
画烧了都没治好。我才?知道,真见鬼了。我是一定要去找你了,想找你问问清楚。这是什么巫术。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关于你的梦我又做了很多,具体的场景...抱歉,央央,时间太久远,我记不?清了。
总之?,这些梦都在引导我走向你。
我也真得找到你了。
第一次见面?,你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一点都不?像会法术的样子。
不?管了,先?带回去吧。我当时就这么想的,你得离我近点,放身边,我要天天看着。
我们不?能?再像梦里一样,离彼此那么远了。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泪流不?止的眼睛。
我比你还难过。
还好,我做到了。除了那年,你的兔子丢了,哭了一场,我都没有再见你伤心过。
如果让你幸福是我这一生的使?命,那我一定要娶你了。
你也说了,你愿意。
关于我们女儿的名字,我不?确定这个还合不?合适,李君遥。你在梦里叫过的名字。
央央,你真得不?会起名字。我们都隔着一片大?海了,你还想离我多遥远。
地球是圆的,就算你不?断后退,只要我站在原地,我们也一定能?重逢。
重逢的前提是别离。
这一世?我们没有别离过。
所以我不?确定这名字你还会不?会喜欢。
我想让你重新选一个,不?过,女儿都快出生了,你还没选好。
那我们就还用这个吧。其实挺好听的。
名字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一个寄语,我左思右想,给了这个名字新的涵义?。
[致永远被?我们爱着的遥遥:君当远行,前路迢迢。望你,身亦逍遥,心亦逍遥。]
央央,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我希望她永远自?由?,你也希望,对吧?
最后,让我这个矫情的人,对你再写一遍世?界上最矫情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收信人:爱妻李佩央
2008年12月20日,夫寄】
尾声?——
都说一孕傻三年,但生完女儿之?后,那三年,李佩央觉得自?己?脑子比从前还好用了。
那是她事业进步最快的三年。
也是周庚礼最手忙脚乱的三年。
孩子的成长速度远远大?于他的预期。
昨天还需要他帮忙才?能?翻身的婴儿,好像今天就能?扶着他的手走路了,后天,就能?跑能?跳了。
尤其是遥遥会说话以后,语言系统发?展最快的那几年,周庚礼每天闭上眼睛,梦里好像都有人在叫他“爸爸”。
“爸爸!”
睁眼睛,女儿真在床边叫“爸爸起床”。
他起身,就看见李佩央靠在门边,一边刷牙,一边坏笑。
是她把孩子放进来的。
那怎么办。
一个是他亲自?求的老婆,一个是他亲生的女儿。
都是他“自?找”的。
周庚礼笑着下床,先?举起小的,又去大?的那里亲一口香颊。
然后抱着闺女,走向盥洗池,“今天妈妈也放假,遥遥,我们先?洗脸,吃饭,然后去公园放风筝。”
“好!”遥遥站在镜子前,接过爸爸挤好牙膏的牙刷,又问他,“爸爸,那晚上呢?”
周庚礼帮她把发?箍戴好,以免水沾湿头发?,边道:“外婆说想你了,晚上我们去外婆家吃饺子。”
“好!”
女儿刷牙,周庚礼也开始洗漱。他自?己?的牙膏刚挤好,一双手臂从后面?圈住他的腰,温软的身躯贴上他的后背。
“早安老公。”她头靠着他说,“我爱你。今天份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