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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第294章 若为自由故

    第294章 若为自由故
    应铎的笑意略僵住,眼前似开始出现噪点,但他仍耐心着,视线顺着行数往下去了解她的想法:
    『有件事我一直未告知您,从一开始,你我相识即是我刻意接近。』
    应铎的眼眸垂落,看着熟悉的字体在纸上黑白分明似渭泾,她笔划锋利薄情。
    『晚辈知您是钟家的贵人,也知您掌握钟家命脉,乍然富贵皆仰仗您放恩。
    诚然如您所见,我当时十九岁,被钟家以学业胁迫嫁给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同龄人。』
    他本来的笑意逐渐消失,拿着信的手关节微微发紧。
    其实这不算什么事。
    刻意接近也没有关系。
    至少她现在在他身边,也真的爱他。
    他不介意。
    『我愤懑却无力,能袒护我的外婆已驾鹤西去,我不愿嫁给陌路人自困一生,唯一能作凭借的只有我的外貌。
    我自知外貌远超过同龄女孩,从小到大也借外貌得异性青睐,多数得我和颜相待的男孩,不必了解我,也会对我产生好感,也一直有年长于我的富豪给我指一条更轻松的路,即出卖我的美貌与良知,换薄资以维生。
    我的寝室里有个铁盒,装满我做侍应生、礼宾、高尔夫球童时他们塞给我的名片和纸条。
    只要我意志稍松一刻,立刻可以揾一条电话号码拨出去解决我的困境。
    您不是第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年长异性,但却是我利用的第一个,因为您的身份足够高贵,手上资源恰好可劈开一条供我走出囹圄的路。
    上次您问我,您是否是我第一个中意的人,我答是。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送给您的文玩核桃,其实我曾送过给另一位同样与我距离如天堑的前辈。』
    应铎握着信纸的手不自觉用力,纸张都陷出皱痕。
    『但对方与我身份太不合宜,越轨只会给对方造成非议,有损声名,所以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应铎的手看似稳镇,但握着的纸张都在微抖,像有块重石狠狠压在胸膛上,肺腑之间没有呼吸的余度。
    想起他问她“我应该是你中意的第一个人?”
    她当时沉默了一下才点头表示是。
    他却只以为她害羞,没有想过是她要撒谎。
    她有其他喜欢的人。
    信上的字在他眼底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其实认识您不久之后,我便知道外婆是您的恩人,免您一场十年牢狱之灾。
    但我按下不表,我在等,等您一无所知,等您对我愧疚难当,等我们关系的主动权尽握我手,等您以我难以想象的财富资源向我赎罪。
    跳海是我刻意为之,外婆坟前点的第二道香是我做过手脚,开不了锁的碗柜钥匙并非偶然,反复拒绝钱财也不是我本意。
    应铎的心脏有不知名刺痛,似尖刺划穿甲床,一瞬间血肉剥离的痛楚毫无征兆地直接冲向他。他心尖泛凉但仍然紧握信纸,读心爱之人有意坦白居心的字句:
    『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刻意种给您的心锚,要您待真相大白之后痛彻心扉,悔恨不已。
    我不是您想象中年轻又真诚的女孩,年龄虽轻,但我受尽冷待,见过人心险恶,并没有您想象中爱您。
    我卑劣,虚荣,惺惺作态,机关算尽。
    曾以为您玩够便会结束这段关系,所以从未想过在您面前展露真实自我,却难预料面具戴得过于成功,您竟相信我至此。
    按婆婆的关系,其实我顶多称您一声世叔,求您手上漏下碎金,让我度日,不该耳鬓厮磨同床共枕。
    您地位太高,若是寻常富豪或许我敢相搏,但您不是,你我差距以天堑地壑难形容。
    我出身寒微,身有残疾,除了是您恩人的孙女之外一无所有。
    嫁给您实属邯郸大梦,不敢忝居妻位。
    对您的确有情,并非全数欺骗,但这感情只够供一场忘却阶级的恋爱,难以供我应承一场需彻头彻尾伪装的婚姻。
    我实非良人,请世叔另寻佳姝。
    身边反对声音颇多,但今日决定与这些反对无关,请世叔不要迁怒曾经为难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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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身是一个自私虚伪,见钱眼开,只考虑自己的人,无法做到琴瑟和鸣,为他人改变自己意愿。
    前十九年我活得犹如尺蠖屈身。感谢您救我于桎梏,但我只是小人,更想要真正的自由。
    您得见我剖白信件时,我已在飞机上,去处不表,三月为期,届时我再返港同您共商余情,望得体收场。
    您曾赠予的三千万和恋爱期间我过的钱,已经全部打到您私人账户,若有错漏,烦请发邮致我,我必尽力偿还。
    ————观棋敬上』
    应铎的手指全然冰凉,心脏似乎已经不存在,全身的力气都被这黑白分明的字句抽离,手上的纸张被他抓握变形,他手掌死死抵在书桌上才不至于跌倒。
    整个世界已然天旋地转,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浑身发寒地拨出她的电话。
    但片刻后,耳畔只得到对方已经关机的忙音。
    清晰印证这封信上每一字一句都是事实,她不爱他,她单方面全部斩断和他的联系。
    桌面上,那本展开的婚纱设计图仍然美丽动人,按她的要求改出最终版,他回家的路上心心念念她穿上的模样,想着和她结婚的场景,幸福得以为自己将要拥有一切。
    信纸轻轻从他指间飘落,落回它原来的位置。
    而信纸旁,一条串着戒指的项链和他的求婚戒指静静躺在那里。
    仍然光泽璀璨,在桌面摆放的雪夜合照前,一对璧人如此美满幸福。
    他紧握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开口便是在边际线上快要从悬崖坠落的声音,多一分多一秒都会控制不住这似乎平静的声音:
    “唐观棋去哪了?”
    麦青以为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动向:“唐小姐这个时候应该在寿臣山。”
    应铎想说话,但喉头不知道被什么硬生生塞住,竟然一句说不出来,好几次要说话都滞住,许久才道:
    “她在飞机上,但我不知道她去哪。”
    本来麦青想说等飞机落地打通电话问问就好了,蓦然间,她意识到如果这样可以解决,boss不会打这通电话:
    “我立马查唐小姐最近买的机票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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