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新娘坟
第427章 新娘坟“二两!”
姜守中朝着姜二两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少女从新娘的怀里抬起头来,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却变得目光麻木,犹如一潭死水,只是机械地看着姜守中。
这时,新娘头上鲜艳夺目的红盖头,忽得飘了起来。
起初只是轻轻晃动,紧接着,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迅速飞了出去。
径直飞向了姜守中。
红盖头越来越大,布料上浮动着的褶皱,此刻竟犹如血色的浪涛一般,汹涌翻滚,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姜守中彻底吞没。
姜守中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臂一挥。
伴随着“嗤啦”一声脆响,两半红布在空中无力地飘荡了几下,随后缓缓坠地。
只是新娘和二两,却全都没了身影。
“二两!”
姜守中喊了一声,空荡荡的街道并无回应。
周围一座座古旧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屋内全都燃着暗红的灯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映照出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诡异的光影。
每一间房屋的房门却全都紧闭着。
门上贴着醒目的封条,而封条上面又印着大大的“囍”字。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唢呐之声。
唢呐声呜呜咽咽,声调时高时低。
姜守中抬头望去,便看到几个身着鲜艳却又显得有些破旧的迎亲服饰之人,正抬着一顶大红色的轿。
轿在淡雾里若隐若现。
朦胧的红色在这灰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目。
这支迎亲队伍的人们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看起来就像是戴着一张张毫无生气的白色面具。
他们的动作极为怪异,不是正常的行走,而是一蹦一跳的,仿佛一群被操控的木偶。
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僵硬的笑容,像是被强行拉扯上去的。喜庆与死气,在他们身上完美地交织在了一起,
这些人似乎看不到姜守中,径直朝着他走来。
姜守中下意识侧身站到了路旁。
轿晃晃悠悠地前行着,随着步伐的起伏,红色的轿帘也轻轻摆动,在地面上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阴影。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轿的帘子被掀起。
姜守中下意识地朝里看去,这一看,不禁让他瞪大了双眼。
只见江漪正端坐在轿里面!
女人额头上贴着一道黄色的符纸,整个人一动不动,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色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江夫人!”
姜守中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回过神后,他急忙冲了过去。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手触碰到轿之时,却发现无论是轿还是那整个迎亲队伍,似乎都只是虚幻的投影。
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轿的框架,根本触碰不到半点实质的东西。
下一刻,迎亲队伍全都消失了。
只留下姜守中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阴森森的街道之中。
这时,旁边一座房屋内忽然传来一道苍老而慈和的声音:“小伙子,那可是坟主的迎亲队伍,千万莫要冒犯了呀。”
姜守中心中一惊,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屋子。
只见屋内倒映在窗体上的烛光,晃晃悠悠的,随着烛光的摇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身影。
身影在昏黄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虚幻和神秘。
姜守中来到门前,目光中带着警惕与疑惑:“你是?”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随后老妪缓缓说道:“老身是玘瓖的村民。”
姜守中眉头皱起,沉声说道:“根据记载,玘瓖岛已经沉没了,岛上的人全都死了,那你……是死人?”
“死人?”
屋内的老妪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阵疲惫的笑声,说道:“小伙儿,你现在就在岛上,你说说,你自己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姜守中没有回答。
老妪又接着说道:“进来吧,莫要被坟主看到了,否则你便是活人,也会变成死人的。”
望着贴着封条“囍”字的门,姜守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带有潮气的门。
随着封条与门扇一点点剥离,封条立即燃烧起来,化为乌有。
姜守中深吸一口气,推门迈步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庆的布置。
屋内的墙壁上、家具上,到处都贴着大大的“囍”字。
鲜艳的红色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却丝毫没有给人带来喜悦之感,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压抑。
屋子正中的桌上,两支大红蜡烛正静静地燃烧着。
滚烫的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桌上,堆积成一小片蜡油的“湖泊”。
在屋子的角落里,一个头发白的老婆婆正坐在床边,佝偻着身子,手中拿着针线,全神贯注地低头缝制着衣物。
姜守中进来后,她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轻声说道:“坐吧。”
姜守中环顾着四周,坐在椅子上,视线紧紧盯着老妪问道:“坟主是谁?”
老妪抿了抿手中的针线,线头在她干枯的嘴唇间划过,随后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可见到了寻夫林?”
姜守中点了点头:“见到了,不过我听说,那地方还叫鬼林。”
老妪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浑浊发黄的眼眸望向姜守中,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为什么叫鬼林呀?你在那儿又见到了什么呢?”
笑容在老妪满是皱纹、沟壑纵横的脸上蔓延开来,犹如干裂的土地上绽出的几丝裂痕,透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怪异感。
姜守中如实说道:“我看到很多新娘的尸体被吊在那里,还有很多棺材。”
“所以啊,那地方也叫做新娘坟。”
老妪续手中的针线活,针在布料间穿梭,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而主管这新娘坟的,便是坟主了。每年总会有一些活人误闯进这里。
若是女子的话,便会被抓去成为坟主的新娘子。而男人呢,就只能沦为抬轿人,要么呀,就是抬棺人。”
姜守中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以及江漪坐在轿里的场景,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刚才那迎亲队伍准备前往寻夫林?”
老妪摇了摇头,手中的针线并未停下,语气平淡地说道:“坟主在祭坛呢。”
“祭坛在什么地方?”姜守中问道。
老妪深深地看了姜守中一眼,无奈说道:
“小伙子,我是真心劝你别去了。这么多年来,像你这般执意要去的人,我已经劝过太多太多了,可最后肯听我劝的,却没几个啊。
你就听我这一回吧,最好乖乖等到天亮再离开,这样起码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人呐,活着本就不容易,何苦要去招惹那些要命的事儿呢。”
姜守中道:“我朋友被抓去了,你只管告诉我祭坛在哪儿就行。”
“唉,又是一个不珍惜自己命的。”
老妪听了他的话,再次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随后扭头朝着里屋喊道,“宝儿。”
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色绣鞋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小女孩面容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却生得极为可人。只是此刻那眼中,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她双手捧着一碗茶水,走到姜守中的身前,将茶碗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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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整个过程动作机械而又安静。
“喝了这无妄茶,你就可以寻到前往祭坛的路。”
老妪看着姜守中,再次劝说道,“不过小伙子,老身还是得再劝你一次啊,你那朋友已经没救了。
但凡来到这里的人,一旦被选作新娘或者新郎官,那可就再也出不去了,这是多少年都未曾改变过的规矩。”
姜守中并没有接过茶碗,而是打量着小女孩。
小女孩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没有情感的瓷娃娃。
老妪解释道:“她是我孙女儿,可怜这孩子,生母去得早,打小就没了娘的疼爱。
后来她爹爹又娶了个新媳妇,按照咱这岛上的习俗,新人成婚之后,是得去寻夫林走上一遭的。可谁能想到啊,这一去,两人就没了音讯。”
姜守中接过茶碗,低头望着淡黄色的茶水,忽然抬头盯向老妪:“我为什么一定要信你呢?”
老妪说道:“你可以不喝,等到天亮,或者也可以离开这里,自己去找。
老身这辈子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了,我只愿意发一次善心救你,可不会好心救你第二次,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姜守中犹豫了少顷,仰头一饮而尽。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女孩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嘴角咧开的弧度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拉扯出来的,和之前在外面看到的迎亲队伍那些人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小伙子,谢谢你进了这扇门,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老妪原本慈和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冰冷。
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原本满是皱纹的面容开始扭曲。
嘴角的笑容一点点裂开,笑容越扯越大,竟一直裂到了耳后根,露出了里面森然的白骨和黑红的血肉。
紧接着,她脸上的皮肤就像是干裂的墙皮一般,开始一片接着一片地掉落,露出底下腐烂不堪、爬满蛆虫的肌肉组织,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贴在各处的囍字,此刻发出了暗红色的光,幽光闪烁,仿佛一双双邪恶的眼睛在窥视着一切。
桌上燃烧着的蜡烛,竟变成了一只人手,五指扭曲地蜷缩着,掌心处还燃着火焰。
蜡油顺着手指不断滴落,好似一滴滴鲜血。
而墙壁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雕像。
暗红色光的映照下,雕像的面容清晰可见,仔细看去,竟与曲红灵有几分相似,只雕像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之气。
“红妖娘娘佑我,找到了如此俊俏的如意郎君……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老妪面容兴奋扭曲,用已经烂掉大半的手,拿起之前一直在缝制的衣物。
不,那不是什么衣物。
分明就是一张皮!
皮上还残留着些许毛发,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老妪将这张皮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刹那间,她竟变成了一位妩媚动人的妇人。
妇人身姿婀娜,面容艳丽,只是那双眼眸中透着无尽的贪婪与阴森,正死死地盯着姜守中,仿佛看着一件到手的稀世珍宝。
“新郎官,新郎官……”
屋内,小女孩忽然拍着手,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她一边笑着,一边围着姜守中欢快地蹦蹦跳跳起来,红色的绣鞋在地上踏出有节奏的声响,哒哒哒哒。
化为妩媚妇人的老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原本沙哑沧桑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妩媚腻人,仿佛能勾人心魄一般,娇声说道:
“小郎君,今晚你就乖乖陪奶奶我,入洞房吧,奶奶我呀,绝对会让你欲仙欲死,体验那从未有过的快活滋味呢。”
说着,她手腕轻轻一翻,瞬间便将姜守中吸入了掌中。
可还没等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却猛地面色一变,死死地盯向手里的“男人”。
此时,她惊愕发现,手中的这个男人竟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毫无生气,根本不似正常之人该有的模样。
没等她想明白缘由,“男人”陡然间竟变成了一只木偶。
“你还别说,那分身木偶法器还挺好用的。”
门外,响起了姜守中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
只见姜守中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目光戏谑地看着屋内的妇人与小女孩。
“新郎官……新郎官……”
小女孩却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围着地上的木偶蹦蹦跳跳着。
妇人气得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地冲着门外的姜守中怒吼道:“你给我进来!”
“你有本事出来啊。”
姜守中反而笑得更欢了,还故意冲妇人挑了挑眉毛,
见对方站在屋内不动弹,姜守中故意拉长声调“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拿起手中之前从门上揭下来,原本该化为灰烬的囍字封条,目光扫过周围一座座透着诡异气息的屋子,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娘必须待在闺房中是吧。而且,如果没有新郎来洞房,你们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别想离开。”
“洞房……洞房……”
小女孩围着地上的木偶小人,蹦蹦跳跳得更欢了,嘴里还换了个喊词。
慢慢的,其他屋子也仿佛被这声音唤醒了一般,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小女孩稚嫩却又透着阴森的声音。
“洞房……”
“洞房……”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要将整个小岛都笼罩在这令人胆寒的“洞房”声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