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雾蒙蒙的夜冷冷的，街上来来回回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就像开启了电影里的快进模式，似乎都想赶紧逃离这雾夜的包围。
    夜再怎么寒冷，有些地方却依旧热闹非凡四季如春。
    一辆白色轿车在街边行驶着，速度不是很快，可以说是相当慢。开车的男子透过半开的车窗不时地向外张望着。
    唉哟唉哟唉哟唉哟唉哟~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fly吧里的歌声从里面飘了出来，飘到了大街上，飘进了白色轿车里。白色轿车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驶去，停在了fly吧旁边的停车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的男子对身旁的朋友说，不去朋友那里了，咱们就来这儿吧，进去听听歌，这姑娘唱得不错啊，听得我都开始忧伤了。男子身旁的朋友笑着说，就你还忧伤呢，估计长得也不错，走吧，赶紧的。
    fly吧里格外热闹，有一位经常来光顾的胖老板今晚在吧里给他的小女友过生日，小女友特别喜欢范晓萱的歌，尤其是《我要我们在一起》和翻唱杨乃文的那首《证据》。此刻正是胖老板为小女友的点歌环节，酒吧老板杰西卡点了名让林么么来唱。
    第一首唱罢，台下一片掌声。此时一束红玫瑰和一杯红酒出现在林么么面前。服务生指指台下右边角落里坐着的人，是刚刚从白色轿车里下来的男子。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林么么报以微笑。林么么拿起酒杯朝他举起示意了一下，便将杯子放下准备唱第二首歌。
    这时，一瓶嘉士伯又摆到了林么么面前。服务生指指台下距离最近的客人，是胖老板因为她唱得好听而请她喝的。她同样举起酒瓶向胖老板示意了下，随即放下了酒瓶。
    喂，你怎么不喝呀？胖老板抛了句话给她。
    她笑笑说，准备给您的女友唱下一首歌。
    胖老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指放在一旁的啤酒，说，给点儿面子，喝了再唱。
    喝！喝！喝！围坐在胖老板身边的朋友听他这么一说，便都在一旁附和着他起哄。
    她冷冷地来了一句，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这个回答打发不了胖老板，他不依不饶非让她喝不可。
    杰西卡这时走过来，没有走到胖老板那边，而是直接走到台下，对她说，么么，今晚客人生日，别让客人不高兴，喝一口当个样子也行。
    她很是为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招呼身旁的服务生，服务生弯下腰，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服务生举着放了一杯红酒的托盘走到胖老板身边一边将酒放在他手边，一边说，贵宾，你的好朋友请你喝一杯。
    胖老板先是看看酒，然后看着服务生问，谁请我？
    服务生正准备给胖老板往那边角落里指，没料到男子已经走到了胖老板身边。
    胖老板一看说，哟，是你呀，真巧。
    男子说，是挺巧的。说着，转而问道，王总今晚怎么有兴致出来玩，你不是不爱来这种地方？
    胖老板搂搂小女友说，她生日，出来高兴高兴。
    嗨，帅哥。倚在胖老板怀里的小女友朝男子摆摆手打招呼。
    男子没有看小女友，转而对胖老板说，我们边喝酒边听歌吧。
    胖老板问，怎么，台上那个是你朋友？
    男子笑笑说，来，喝一杯，这酒不错。
    胖老板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你不是开着车的嘛，这要是喝多了玩大可不好咯。
    男子说，我朋友在那边坐着，等会儿他开车送我。来，今天高兴，弟弟陪哥哥喝点。
    好，喝！胖老板很高兴，俩人碰了杯，一口将酒咽了肚。
    胖老板喊服务生上啤酒，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啤酒。
    男子看着眼前的酒说，哈哈，好吧，今天一定陪哥哥喝高兴了。说着，拿出手机给坐在角落里的朋友发了条微信：这次你要送我回家了。
    刚刚还被胖老板搞得差点下不来台的林么么这会儿松了口气。当她的目光移到男子身上的时候，男子正好也向她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正好对上。男子用手比作麦克风做出佯装唱歌的模样。她冲他笑了笑并鞠了个躬以作答谢。然后示意搭档放音乐。
    林么么和凡一恋爱以后，每次来酒吧接她下班回家都是在酒吧外等她。无论天气好也罢坏也罢，他从来没有问她为什么只能在外面等。她让他在外面等，他就在外面等。
    这会儿还没到1点半，他已经到门口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她的话乖乖在外面等着她出来。而是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很多人都认同爱情是自私的，其实不是爱情自私，是人太自私了。没有得到的时候是一回事，得到之后真的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没有越变越好，反倒是更糟糕。
    自私的是人不是爱情。
    凡一是个人，是个男人。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他也会自私。
    自从昨晚过后，他的心里就起了变化，他觉得她林么么就是他一个人的。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自己特了不起。就因为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就从心里更加珍惜她。但这种珍惜也是从他的角度以他个人的方式来进行的。
    男子从在胖老板身边坐下的那一刻起，眼睛就不想从林么么身上转移开了。但说好了要陪胖老板喝酒，这说出的话就得做到。刚开始是他陪胖老板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酒，后来胖老板的小女友和一众好友也加入他们。人一多，光聊天能有什么意思，当然要玩游戏才有气氛，酒自然也就能喝得快点。这样一来，男子也不得不把目光从林么么身上挪开了。
    当他的眼睛再次看向台上的时候，林么么已经不在了。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酒吧四下里搜寻着她的身影。
    胖老板问道，兄弟，怎么了？
    男子说，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胖老板一听也站了起来说，正好，我也要去去，走，一起。
    林么么从洗手间出来，在门口正好撞见男子。一旁的胖老板一改刚刚咄咄逼人的口气，冲她笑笑，转而对男子说，我先去，你们聊啊。
    她淡淡地笑笑说，谢谢你刚才解围。
    男子连忙说，别谢，这没什么的。
    她说，那你去吧，别让你朋友久等了。
    男子哈哈笑着说，我单身啊，他女友在那边坐着。
    她愣了一下说，你还真会开玩笑。
    男子问，你等会儿还唱吗？
    她反问，你还想听吗？
    男子说，当然了。
    她说，想听什么歌，就当谢你。
    男子说，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唱的就可以。
    她说，那好吧，但不要请我喝酒了。
    男子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不会喝酒。
    男子说，没问题啦。
    她指指男厕的方向，说，你看你的朋友已经出来了。
    男子问，那我在去之前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她点点头。
    男子问，那我是不是也是你的朋友了？
    她笑了笑说，你朋友已经出来了。
    男子一扭头看到了身旁露着不怀好意之笑的胖老板，把头又扭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她看了下手机，再上去唱一首时间就差不多了。
    这时，杰西卡走到她身边说，么么，这几天为什么要早走啊？
    她说，因为要早走嘛，哈哈哈。
    杰西卡说，听说最近晚上有人来接你了。
    她说，就是不想让他太担心。
    杰西卡拍拍她的肩说，不错呀，小伙子挺帅的啊。
    她抬头看看杰西卡，顺着杰西卡眼睛所指的方向看去，是凡一。
    杰西卡说，你们聊，我先过去招呼客人。
    她说，你再等我一下，再唱一首就走。
    凡一说，现在就走吧。
    她说，还有一首歌呢。
    凡一拉起她的手，恳求着说，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好吗？
    她说，去门口等我吧，我和老板说一声，马上就来。
    好，等你，去吧。凡一点点头说。
    她走出酒吧时，凡一已经骑着电动车在门口候着了。她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身后的车座上。他拿出一件连帽外套让她挡风。她将外套穿在身上，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并将整个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就这样骑着电动车载着她在雾夜里穿行。
    一路上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话语，她趴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楼下了。
    凡一说，你别动。
    她问，怎么了？
    凡一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蹲下将她背了起来。
    她说，工作一天你也挺累的，快放我下来。
    凡一说，我背你上去。
    她不让他背，但是他不肯，就是不让她下来。
    自从老爸离开家之后，是他一直在照顾她。她知道他对她好，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踏实。
    进了家门，他打开电视，说，你先看着。
    她说，那你呢？
    他说，我等会儿就过来和你一块儿看。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当他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面。他把面放到她面前说，来，尝尝，过生日不吃长寿面可不行，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看着眼前的面，一时半会儿没有动筷子。
    他看她不动筷，解释道，这是碗素面，除了蕃茄青菜和葱花，就是放了一点油，不会发胖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深出的双臂搂住了。
    他轻抚下她的背说，寿星快吃面吧，要不然不好吃了。
    她在他耳边说，好，我们俩一起吃我就吃。
    他在她脸上亲了下，说，那好，我拿双筷子去。
    她拽住他说，我们俩用这一双就够了。
    他看着她用筷子夹起面的时候，在望着她笑。那笑是不出声的，不是那种很强烈的有爆发力的大笑，而是那种洋溢着幸福的傻傻的微笑。
    看你笑的那样，傻了吧唧的。
    么么，我很幸福。
    傻瓜。
    我不傻，我能着呢。
    我看你就是傻。
    因为有你，我不傻。
    傻瓜。
    让我当你一辈子的傻瓜吧。
    傻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