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了好几天，东方令薇都没有来跟他道歉，也没有来对他示好，看见他就宛如看见陌生人一样，反而跟唐承康两人状似亲热。
    赵学文心头简直闷坏了，他想念她的早餐、想念她的温柔、想念她的美丽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组代号。
    “喂！你好，研发部。”东方令薇娇柔的声音传来。
    “小薇，是是我。”
    东方令薇看向赵学文那头，很意外－－骄傲如他，竟然会主动打电话来。
    “有什么事吗？赵先生。”
    “你不是一向喊我学长的吗？”他早已听习惯了。
    “你又不真的是我学长。”
    “是吗？”
    “是的，我念的是护理系，和你的资讯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护理系？”真是令他吃惊。“那以你现在的表现，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我本来就很厉害。”
    好样的！他就是喜欢这种有自信的人。
    自信满满的东方令薇，比那个委曲求全的东方令薇还要让他喜欢，而且强烈地吸引着他。
    “小薇，我知道我那天话说得重了点，请你原谅我。”
    东方令薇瞠大了眼，这骄傲地不可一世的家伙竟然会跟她道歉，莫非天要下红雨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那好。”正合他意。“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就看你最爱看的星际大战，好不好？”
    “嗯”“小薇，为了你，我放弃了工作，你别让我失望。”
    是啊，要这个工作狂为她放弃工作，陪她去看电影，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何况他还主动打电话来。
    她赢了吗？不知道是不甘心认输，还是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总之，东方令薇答应了这次的邀约，下班后，愉快地坐着他的车一起看电影去了。
    “阿康，我告诉你喔，我们不但去看电影，还去看夜景，你知道吗？今晚的星星好大好亮又好美喔，赵学文这个大呆子，竟然说要找云梯替我上天摘星星。”东方令薇苹果般的小脸上甜如蜜糖。“呵！你说好不好笑，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说这种恶心到极点的甜言蜜语，不盖你，当场我的鸡皮疙瘩真的全部站起来跳舞。”
    一回到家，她还来不及进家门，就直接冲到唐承康的住处，眉飞色舞地告诉他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甜言蜜语不好吗？女孩子通常都很爱听的。”
    “是很好听啊，可是”她必须说实话。“可是也很好笑，我真的憋笑憋得好辛苦。”
    “这么皮！”
    “不过说真的，他其实还满体贴的，而且对我很好。”她唇角一扬。“你就不知道，今晚他几乎将我当成了老佛爷，对我无微不至，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想他是诚心地忏悔了。”
    “是啊，恭喜东方小姐，魅力无远弗届。”
    “嘻！我也这么觉得。”她毫不客气地回答。
    赵学文喜欢她，她竟然能够让那么骄傲的男人为她放弃最爱的工作；为她说出甜言蜜语；为她温柔体贴
    她真的很厉害呢！
    许是人的劣根性吧，得不到的似乎都是好的，赵学文可以为她做到这样，她已经太惊讶了，当然感到心满意足。
    “阿康，我觉得今晚好快乐，也好好玩喔！”她疑惑地问：“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阿康，你说是不是啊？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仅仅一个晚上，赵学文竟然就能让她如此快乐，唐承康内心五味杂陈。
    她为另一个男人展现的笑容太甜蜜了，刺痛了他的眼，苦苦涩涩的。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他也想问问她。
    “搞什么？你们在玩什么游戏？我怎么雾里看花，完全搞不清楚。”梁无虑站在唐承康身边，目送着赵学文的车在眼前消失，怀疑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唐承康表情木然地走向停车场取车。
    “少给我装蒜。”梁无虑不死心地紧追着。“你和小薇不是好得很，怎么会突然杀出个赵学文来？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
    梁无虑注意到了，这几逃讷方家的小鲍主几乎都是由赵学文接送上下班，两人有说有笑的；反而是唐承康，都一个人落寞地回家。
    真是该死，他和妹妹梁无忧特地为这小俩口制造机会，想尽借口、推托加班，就是想让他们两人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相处。谁知道事实全和他们所想的相反，把他们的好意都给辜负了。
    “要交代什么？”唐承康坐进自己的车里，开始发动汽车。
    梁无虑也跟着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了进去，没要到他想要的答案，任何人都别想逃开。
    “当初我会瞒着所有人让小薇进公司，全是为了你这个傻小子耶，没想到你竟然将她拱手让人。这不是我的用意。”
    直到现在，东方家的大家长东方烈还以为他那调皮的孙女正在欧洲开心地旅行，而不是在公司里捣蛋。这全是他瞒得好，要不他老人家早就心脏负荷不了了。
    唐承康真是服了他的耐心，只好乖乖地关上汽车引擎，一一回答问题。
    “小薇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会告诉我她真的喜欢那只骄傲的孔雀吧！”
    “这个你必须自己去找她要答案，我不知道。”
    事实上，唐承康真的不清楚，他也以为东方令薇已经厌倦了那场游戏，没想到赵学文一通电话，竟然又让她回心转意。
    这几天，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和赵学文一起约会，他也在担心，该不会她弄假成真，真的喜欢上他了？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他快无法呼吸。
    “不知道？”他拔高了嗓音。“你不知道谁知道？你们两个不是很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无虑，你想太多了。何况你年纪比我大，就算有什么好消息也该是由你先发布。”
    “少给我装死又顾左右而言他，早该知道你拿那小恶女没辙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别那么宠着她，这样的溺爱，她只会软土深掘，把你吃得死死的。”
    “无虑，我跟她只是好朋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嘿嘿！”梁无虑给他一抹假笑。“你觉得我像白痴吗？少耍我。”
    唐承康无语，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渐渐地领悟到，他真的喜欢上的东方家的小恶女。
    喔！多么痛的领悟。
    “拿出你的魄力来，将她抢回自己身边吧，赵学文不比你好，你才是咱们家小鲍主唯一的守护天使人选。”
    东方令薇虽然调皮，但东方家的成员还是心甘情愿地将她疼入心坎，她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小鲍主啊！
    “她的守护天使？我是吗？”唐承康自问，没有答案。
    “想不到这家的炸猪排饭这么好吃，阿康也很喜欢吃日本料理，改天一定要带他来。”东方令薇吃饱饭后，心满意足地道。
    “阿康？又是唐承康。”赵学文话中有满满的酸意。
    “干嘛？你刚刚又没喝醋，怎么酸溜溜的？”她笑问。
    “我哪有？”打死他也拉不下脸来承认这个事实。“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干嘛老是喜欢提唐承康。”
    “有吗？”她有老是提唐承康吗？她自己倒没发现。“好了，别吃醋啦，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是吗？你好像和他很熟。”
    “当然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嘛。”
    “原来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呵呵呵，好好笑喔。”她差点没笑弯腰。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其实也没错啦，只是觉得很奇怪，我和他从小打架打到大，感觉就像是好兄弟一样，而你的语气像在形容小情人。”
    看她的表情，赵学文显然心安了不少。
    这段时间她一直提起唐承康，害他紧张个半死，幸好一切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对了，学长，待会儿上哪儿去玩？”
    “玩？”赵学文摇摇头。“我们别去玩了，我还有事。”
    既然知道女朋友跑不掉，当然不用一直专心地顾着她了，何况他还有很多事得去做哩！
    “有什么事？”看他的表情，东方令薇的心冷了一半。“你该不会又想回去工作了吧？”
    “是啊！小薇，还是你明理，你也知道主任的空缺就要公布了，对于这个位置，我是志在必得的。”
    “我知道。”她闷闷地回应。
    “那就好，等我升了主任，我一定带你好好玩，看你要去哪里，我都答应。”他给了承诺。
    “如果我是说万一主任的空缺不是由你递补呢？”
    “这怎么可能？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吗？我告诉你，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凭我的工作表现和绩效，如果我无法获得拔擢，那评等的人就是对我有偏见。”赵学文急忙道。“快点，我先送你回去，我还得回去研究新的程式呢！”
    东方令薇垮下了脸，难道她又输了？！
    一早，研发部的公布栏前就围满了人，个个都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够在众多竞争者中出线，晋升主任的位置。
    “是我，我成功了。”在人群之中，有道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传来。正是公布栏上写的那个人－－赵学文。
    旁边围观的人，脸上都显得很不满。
    般什么？赵学文这家伙虽然是有两把刷子，工作的绩效是不错，也很认真，但是他的人缘差到了极点。谁要他太自负，而且自以为是，这下晋升，恐怕更加不肯正眼瞧人了。
    能够在东方集团工作的，多少都有些优越感，要他们像小媳妇一般的任这只骄傲的孔雀指挥，任谁都无法服气。
    没有人想恭喜他，大伙儿都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唉！“家门不幸””赵学文的死对头刘泰山叹道。
    “你说什么？”赵学文耳尖地听见，怒气腾腾地问。
    “我说”
    唐承康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大方地道：“没什么，学长，泰山没有恶意。恭喜你，学长，你高升了，要请客喔。”
    既然输了，就要大方地接受结果。
    “谢谢。”赵学文开心极了。“学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唐承康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而且还愿意恭喜他，他当然不会错待他。
    刘泰山和其他几个人做了几个鬼脸，悻悻然地离去。
    “哼！一群没器量又没实力的家伙，难怪八百年年也不会出人头地。”赵学文高傲的视线终于回到女友身上。“小薇，你不高兴吗？”
    “呃！我”东方令薇真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何看到公布栏上赵学文的名字，心里竟然没有太大的欣喜，反而有些失望。“没什么，恭喜你。”
    或许赵学文出线是意料中的事，而唐承康无法晋升，更是可以预知的结果，这么想，也就释怀了。
    “谢谢。”现在的赵学文，需要很多人欣羡和祝贺的眼神嫉妒当然也可以接受啦，谁要他永远都是这么优秀。
    毕竟天才不是人人可做，因此而被嫉妒，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恭喜赵先生，董主任有请。”王云美没什么表情地上前告知。
    她对这只骄傲的孔雀也同样没什么好感，宁可见到喜欢的唐承康和东方令薇在一起，他们才是真正郎才女貌的一对。
    “知道了。”赵学文用施舍的语气对东方令薇道：“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玩，轻松一下了。”
    她却没有太大的兴趣，眼神只跟着唐承康转，她发现他眼神中竟然有些落寞。
    是了，虽然唐承康表面上没有赵学文表现出的那么夸张，但她知道他也已经尽心了，如今结果出来了，她想知道看到结果后，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会难过吗？她竟然有些担心。
    他眼中的落寞，到底是为什么？
    尤其在看着她的时候更加明显，难道他以为自己没有高升，她会很失望吗？
    不！东方令薇早就知道以唐承康的资历，没能出线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自己也很清楚啊，那他为什么还要难过呢？
    唐承康不是个会伤春悲秋的人，而且他也不会作假，明明在祝福赵学文时，他表现得就很自然啊，那他为什么还要难过呢？
    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薇，小薇－－”
    “嗄？什么事？你叫我？”
    “是啊！”赵学文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搞的？怎么一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的，我喊你那么久也没听见，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东方令薇一向很会吃，尤其爱吃零食，但他看到桌上的烤布丁和霜淇淋她都没动，心里实在怀疑得紧。
    “我”她怎么能告诉他她心里在想什么。“学长，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有点烦。”而且不知道在烦什么才糟糕。
    “烦？哎呀！我当上主任，虽然事情会变多，但该烦的人是我，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好好表现的。”
    谁跟他说这个？他真是太多心了。
    “算了，学长，我们吃完饭后去pub轻松一下好了。”
    她想抛开唐承康落寞的表情，那与她无关，她该注意的人是眼前的赵学文，如何让他对自己一往情深，这才是重点。
    “pub？那种地方吵死人了，我不想去。”他直接否决。
    之前是担心她回喜欢唐承康，但现在发现一切不足为惧了。他想自己也不能再继续纵容她，否则将她宠坏，倒楣的是自己。
    “那你要去哪里？我已经厌倦看星星了。”
    一天去看星星很浪漫；两天去看星星还可以接受；但每天晚上都去看星星她会发疯！
    “这个”
    “不然我们再去看电影，阿康说那部“关键报告”好像很刺激，我们一起去看。”她兴冲冲地建议。
    赵学文皱起了浓眉，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甜甜的小女生会喜欢看那些打打杀杀的影片，看得他心脏无力。
    “我看我们还是去听演奏会吧！我知道有支大陆国乐团来台，据说首次将古老的七弦琴纳入国乐中演奏，我想一定很值得期待。”
    其实他也不爱听那些国乐演奏，但是为了配合他本身的气质，他还是觉得听演奏会比去pub还要符合他的身份。
    “演奏会？”她不怎么感兴趣地点头。“好吧！就听你的。”
    事实证明，东方令薇真的没什么国乐细胞。没多久就忍不住昏昏欲睡了，而脑海里的人影，还是挥之不去。
    赵学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之所以还能专注于表演，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国乐修养，而是因为他脑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程式。
    毕竟他是研发部的主任，主任耶，虽然试用期是一个月，但他充满了信心。
    呵呵呵呵！一想起可以扬眉吐气，对其他同事颐指气使，心里实在太爽快了，他暗笑得差点没得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