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拿走你的银子,冠上我的名字!
第798章 拿走你的银子,冠上我的名字!倭式城堡的盘旋山道,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噩梦,这是倭国战乱百年的最终产物,也是倭国乱战不休的原因之一。
无论谁想要统一倭国,都必须要面对一个个这样的乌龟壳,每一个山城都需要大量的人命去堆,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人心,才能把山城抹去。
一旦你变得虚弱,那么别人就会趁虚而入,拔掉你守备力量不足的山城。
本就支离破碎的倭国,因为山城的存在,更加支离破碎。
而织田信长、羽柴秀吉给出的办法,就是一国一城,一个令制国内,只能允许一座山城的存在,如果建造更多的山城,就会面临天下大名共伐。
这个政令,在织田信长的辖区并没有实现,因为在统一的过程中,如果自己的地盘也是一国一城,就要面对敌人无穷无尽的骚扰。
唯有统一之后,才有可能做到。
倭式城堡之所以能改变倭国的政治格局,完全是因为倭国的火药、火炮、甲胄数量不足。
面对这样的山城,不想军兵伤亡过大,最好的办法是围而不攻,毕竟山城补给困难,而且山上很难种田,但围城极为昂贵。
围城要倍于敌人兵力,人吃马嚼消耗的粮草,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戚继光下令攻打忠州城,陈大成已经详细的描绘了忠州的易守难攻,并且希望各部做好一定程度减员的准备。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弹琴台河对岸,出现了数百条船,将整个江面封锁,沉闷的鼓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动着,惊醒了了黎明。
号角声刺破了天际,大大小小船只向着汉江对岸扑去。
大明的进攻,开始了。
李舜臣带领的两万四千义军开始渡河,他们的目标是最大限度的吸引忠州倭寇的注意力,给侧翼的进攻拖延时间。
戚继光给李舜臣的任务是带着人,攻打弹琴台,吸引倭寇注意,哪怕就半个时辰就可以,让大明军顺利渡河。
只要大明军能在两侧顺利渡江,展开阵型,忠州收复就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儿,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后方的火药全部被炸了,也不妨碍忠州攻势。
大明军全火器作战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大明京营锐卒、辽东军经过了极为严格的冷兵器训练。
忠州的倭寇,早就注意到了河对岸的异动。
船只的云集、各种粮草装船、河对面的军兵枕戈待旦,在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倭寇也开始了半渡而击,没有火炮,但有各种各样的投石机,涂满了各种油料的石块被点燃,被投石机抛出,飞向了过江的船只。
所有的平底漕船,都是在汉江造船厂制造,本来是顺着汉江运送粮草、火药、甲胄等物,现在用来运兵。
倭国的防御已经非常严密了,并没有因为接连的战败而士气崩坏,一艘艘被点燃的船只,冲向了江边,一名名朝鲜义军跳下了船,扑向了岸边的倭寇。
“杀!”李舜臣跳上了岸,身先士卒的冲了过去。
戚继光放下了千里镜,开始下令,他要求麻贵、麻锦两兄弟,带领两个步营一个炮营,准备渡江,这是额外的部署。
朝鲜义军的表现,让戚继光对自己的将令做出了临时调整,因为朝鲜义军可以稳定占领滩头。
更加明确的讲,朝鲜义军赢得了戚继光的认可和尊重,认为他们的作用,不仅仅吸引目光,可以执行更加深入的作战任务。
朝鲜义军打的没有任何章法可言,没有什么波次,更没有什么阵型,披甲不足一成,没有火器,没有弓箭,甚至有点衣衫褴褛,只有大明朝廷发下去的长短兵。
但如此简陋的装备下,朝鲜义军,士气如虹。
守备弹琴台的倭寇的防御工事,被不要命的打法,接连攻破。
李舜臣的朝鲜义军,根本不在乎自身的伤亡,疯狂的扑了上去,把能用到的一切武器和力量都用上,杀死这些侵犯家园的倭寇,悍不畏死的军队,势如破竹的干掉了倭寇滩头的防御阵地,并且向着纵深扑去。
老子有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百姓一旦不畏惧死亡,那么就无法用死亡让他们畏惧了,没能完成复仇的朝鲜义军,恐怕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或者说,他们早就死了,是仇恨支配着他们身躯,复仇就是他们活着的唯一目标。
要想佯攻可以奏效,就必须把佯攻打出主攻的气势。
李舜臣做到了,佯攻变成了主攻,麻贵、麻锦两位来自宣府大同的军将,带领步营和炮营开始过江,为朝鲜义军压阵。
当大明的火炮摆在了鸡鸣山和大林山脚下的时候,忠州再想支援已经来不及。
忠州也无法支援,因为自顾不暇。
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罢,有了大明步营、炮兵压阵的情况下,朝鲜军的士气再次拔高,倭寇在忠州城外防线,只用了三个时辰,就全线崩溃。
而忠州城脆弱的城墙,根本挡不住大明军的火炮轰击,摇摇欲坠。
鸡鸣山脚下,大明的九斤火炮已经开始火力倾泻,山城的入口,已经在密集的火炮覆盖下,被彻底炸毁。
守备赵吉扣上的兜鍪,他的身后,是三百三十人,三十个队,这是陷阵营,所有陷阵营军兵都是选锋锐卒,冲锋在前,伤亡率最高,赏钱最多,装备最为豪奢。
陷阵营就一个目标,上山。
将山道两侧所有据点拔除,为后续重步兵入城做准备,同时攻入天守阁,彻底瓦解敌人的抵抗意志。
每个步营都有陷阵营,选锋先登的遴选极为苛刻。
首先得穿得起甲胄,陷阵铁浑甲是标准的五尺七寸甲,就是身高要五尺七寸(190cm)才能穿得上这样的甲胄。
身高在五尺七寸以下,连参加遴选的资格都没有。
体重是两百斤,全身甲需要体力,五十三斤的全甲,没有足够的体力,连活动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战斗了。
而身高体重,这两项就能把很多京营锐卒涮下去,选锋先登,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对于大明京营而言,他们不必考虑身后事,即便是从最功利的角度出发,战死沙场后获得的抚恤金,比当一辈子的京营锐卒还要多。
军兵们都不傻,他们核算过了,陛下给的抚恤金、额外的学堂、可以世袭三代的待遇,林林总总折成银子能有两千五百银,甚至更多,因为讲武学堂的优先录取,那是银子买不到的特权。
而一个京营锐卒,哪怕是从娘胎里开始当兵,干七十年,林林总总收获,大约就只有两千一百银左右。
其实军兵们有的时候觉得,陛下真的不用给那么多,能给全饷,真的足够让人卖命了。
“咔嗒。”
赵吉扣上了兜鍪,他掏出了一枚很小的团龙旗贴在了铁浑甲上,这个团龙旗标只有三寸大小,朱红色,看起来极其沉稳。
三寸团龙旗贴,是陛下发下的,目的是鼓舞,只有在死战的情况下,才会拿出来贴在身上,代表着为大明而战,大明绝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三寸团龙旗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没有团龙旗贴的一律是敌人,无论男女老少。
倭国存在着女武士,女武士有一种专门的武器,叫做薙刀,大明京营在平壤之战中,死掉三人之一,步营吕锦林,就是不了解有女武士,死于了薙刀之下。
这是教训,所以三寸团龙旗一出,就代表着山城内不留活口。
陛下发这个东西的意思很明确:前线的军兵不必担忧,一切的杀孽的罪名,都由皇帝所承受,若是有报应,也是报应皇帝,而不是军兵,因为军兵,只是听从皇帝的号令。
三百名扣上了兜鍪的铁浑甲军兵,站在山城入口两百步外,如同一道城墙一样静静地竖立在那里,朝阳的金光撒在了他们身上,熠熠生辉。
激昂的号角声传来。
“杀!”赵吉抽出了自己的戚家军刀,指向了前方的山城,下达了命令后,抬起了脚,缓慢而坚定的迈向了山城山脚下,已经轰塌方的入口处。
大明军的前进,就像是一座城墙在移动,这就是防守倭寇视角中的大明军进攻!
铁炮、弓箭、长短武器,都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与其是说进攻,不如说是爬山。
赵吉一抬手,抓住了一把从台阶上伸出的薙刀,用力一拽,拉下一名女武士,干净利索的一刀,划过了她的脖颈,让她脱离了这个罪孽的苦海。
铁浑甲有笼手,就是钢制的手套。
女武士比男武士更加凄惨,她们有的时候,还要提供一些比较特殊的职能,比如在茶室里充当军妓。
就是凌云翼刚入汉城前,看到的那个写着‘大丈夫效命沙场磨长枪;小女子献身家国敞蓬门’,横批是舍身报国的茶室。
对于女武士而言,这地方不亚于地狱,死亡是一种解脱。
陷阵营继续前进,他们脚步缓慢,但一步一个脚印,将沿途所有的据点,一一拔除,破门的方式也不叫简单,就是硬撞,一个助跑,将木质的铁门撞开,然后将里面的人杀死。
有的时候,遇到带有地窖的地方,就会点燃柴火扔进去,有人露头就踹下去。
重步兵进攻是比较缓慢的,向上仰攻、山道再加上防御工事,本来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但重步兵们一步一个脚印,用了足足六个时辰,大明军才成功的爬到了山顶,把鸡鸣山给清理干净了,而大明军的战绩是零阵亡。
相比较鸡鸣山的轻松写意,忠州战场就非常血腥了。
麻贵反复强调,让李舜臣约束朝鲜义军,等待火炮轰击压制守城倭寇,打开突破口后再进行冲锋,否则都是无谓的伤亡,朝鲜义军听了,但开始冲锋的时候,所有的波次全部乱了。
朝鲜义军一窝蜂的冲上了倒塌的城墙,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后,攻陷了忠州的外城。
忠州之战的第一天,弹琴台、鸡鸣山、大林山、忠州外城,被大明军攻破;
第二天,忠州城、后山、释宗寺告破;
第三天,南山山城才被攻破,南山山城的抵抗最为激烈,甚至击退了一次大明军的进攻。
倭寇搞到了一种猛火油柜,可以喷出丈余火舌来,大明军第一次进攻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死伤惨重,付出了四名选锋锐卒殿后,才撤出了战场,退下来后,反复试探最终确定,这种猛火油柜极为稀少。
又经过了几轮火炮轰击之后,大明重步兵才攻破了南山山城。最后整个南山山城被大明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戚帅!急报!汉城、杨平、骊州,一共十三个火药库被倭寇的细作袭扰,损失了超过十五万斤火药!”一个墩台远侯,急匆匆的冲进了天子山万福塔大营中军大帐,奏闻了一条急报!
本来庆祝忠州大捷的将帅,闻之无不面色巨变!
这得亏是打的快!
否则,正在酣战之际,传来如此噩耗,士气会如何?战场的格局会走向什么方向,尚未可知。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大明军这次倾尽全力,连陷阵营都出动了,以忠州的地形而言,对守军实在是太有利了。
如果不能快速攻破,大明军就只能缩回骊州,再从长计议。
“幸好,现在倭寇是大溃败,无法组织反击。”陈大成心有余悸的说道。
戚继光看着众人笑着说道:“没事,损失不算严重,前线还有四万斤的火药,后方还有十一万斤火药,即便是固守,也能等到后勤补给。”
戚继光、陈璘,陆海军主帅,都非常清楚,蓬莱黄氏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皇帝出宫游玩的幌子,蓬莱放着三十万斤火药,只要有需要,三五天之内,就可以补充到汉城来。
而且,打完了忠州城,前线大军依旧有四万斤火药,省着点用,能霍霍几个月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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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军探索全火器作战,不是离了火药就不能作战了,相反离开了火药,大明军依旧对倭国是碾压的态势。
当然,大明军的火药,一直是过饱和的。
戚继光很重视后勤,即便是倭寇酝酿已久的突袭,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恐是内外勾结所致。”李如松面色凝重的说道:“火药库的防备素来森严,倭寇别说炸了,他找都找不到。”
“火药库的位置是如何泄露的?防备森严的火药库,是如何被人混进去的?这些都需要仔细调查。”
大明军高度依赖火器,自然对火药的防护十分周密,这事儿要是没有内鬼的勾结,绝对不可能做成。
“交给凌总督就是。”戚继光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要进行内部审查,正好趁着进攻的间隙,找一找是不是存在内鬼。”
感情上,戚继光不能接受大明军出现了叛徒,但领兵作战,要将一切隐患排除。
凌云翼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凌云翼派遣了自己手下客兵、带着辽东军一万人,抓捕了五万多人,严加审讯,但凡是能够接触到火药的人,连年过七旬的老人都不放过。
挨个过关!
凌云翼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儿,不是心疼那点火药。
陛下有的是火药,十三处被炸毁,十五万斤火药放了烟,不可怕,凌云翼怕是随军的商贾、驿传,他们泄露的消息。
这代表着大明内部出了问题,真的搞出了不可接受的乱子和损失,建议绞肉机战法的凌云翼,就有了不可推卸的罪责。
但调查的结果,让人出乎意料之外,是朝鲜人干的。
确切地说,是朝鲜文武两班的漏网之鱼,伙同倭寇组织了这次行动。
一应案犯人犯,全都送到了大明京师,包括了十七名汉人在内,这十七名汉人,全部来自辽东,他们是被波及此案之中的嫌疑犯,他们参与到了其中,但跟这件事只有一点瓜葛。
距离忠州大捷过去了近月余的时间,来自松江府的神仙酒力拔头筹,获得了天下第一酒的美名,六月十七日这天,朱翊钧收到了来自朝鲜的捷报,忠州大捷和一堆的案卷。
郑和当年在锡兰抓了锡兰国王,也是把锡兰国王父子,带回大明,防止皇帝以为他郑和胡作非为。
把重大案件交给朝廷来审理,可以避免无穷无尽的麻烦,尤其是言官那张嘴。
“按照奏疏而言,这十七名辽东军兵,也仅仅是跟这些文武两班余孽认识而已,这也要抓?”朱翊钧看完了奏疏,面色凝重的问道:“缇帅,审过了吗?”
赵梦佑俯首说道:“审过了,确实仅仅是认识的关系,没有任何银钱的来往,三人负责招募力役,运送粮草,这力役招募,这些文武两班的余孽有些人脉,能帮上忙。”
“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大妄为。”
北镇抚司审理出了一份新的卷宗,这十七名辽东军兵,连小时候偷看女澡堂这种事都交代了,没有收受贿赂,不存在任何主观故意,是为了完成力役招募。
“十七名辽东军兵或多或少有点贪腐,最多的贪了近二百两银子的财货,但都跟火药无关。”赵梦佑告诉了皇帝,这十七名军兵,也不是很干净,仗着自己辽东军的身份,在朝鲜,拿了不少的银子。
但不该拿的没拿,比如火药运输这种大事。
“有人命官司吗?”朱翊钧询问道。
赵梦佑摇头回答:“有十二人有首级功,最多的一个军兵斩了七名倭国,没有草菅人命的案子。”
朱翊钧将所有的案卷看完,笑着说道:“那就放了吧,也别回辽东了,宁远侯的脾气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人,怕是要杀了他们,送吕宋,给国姓爷当总督府牙兵吧。”
“缇帅,你说,这次火药焚毁,就真的没有大明势要豪右参与吗?”
赵梦佑思索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目前所有证据和口供表明,没有大明势要豪右参与其中。”
“陛下,东南战火绵延千里,二十余年,造成的伤痛,可不仅仅是东南沿海,还有北方。”
“当时朝廷不得不分出人力物力,在东南平倭,导致西北和俺答汗的冲突里,只能防守,不能进攻,某种程度上,俺答汗带领的北虏和倭寇,形成了对大明的南北夹击,让大明应接不暇。”
赵梦佑四十多岁了,陛下不是过来人,但赵梦佑亲身经历过,他知道,那时候,大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一副要完的颓废景象。
那时候,已经是人心启疑了。
哪怕是再忠诚的臣子,心里也会犯嘀咕,大明国祚是不是已经到头了?
这也是张居正能够发动万历维新的主要原因,大明真的太糟糕了,糟糕到大家都认同变法,来让秩序继续延续。
大明万历维新,最大的受益者,仍然是旧的势要豪右、乡贤缙绅们,他们本身都是老财,在万历维新中,获得了更多的财富。
新兴资产阶级里,有七成本身就是势要豪右,比如松江府孙克弘一家,那都是传了千年的世家。
这些传了几百年几千年的世家,哪有那么容易就灭亡?
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极强,适应能力极强,大明风向变了,闻着味儿就去发财了。
“陛下,先生到了。”一个小黄门走进进来奏闻。
“宣。”
张居正也是为了这十五万斤火药焚毁案来的,从结果上来看,大明等同于额外损失了十五万斤火药,夺下了地形对倭寇极为有利的忠州地界。
张居正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些案卷看完了,他面色郑重的说道:“臣以为,这件事和势要豪右没有多少瓜葛。”
“真的要点,打断万历维新的进程,那也是点天津塘沽港的火药,那边现在还有一百三十万斤的火药,把前线那点火药炸了,没什么用。”
“更像是朝鲜旧廷余孽和倭寇联手,为了逼退大明军进攻忠州,铤而走险和殊死抵抗。”
张居正觉得,陛下料敌从宽这种谨慎的态度是极好的。
但陛下这料敌从宽,有点太宽了。
“这些文武两班、倭寇等案犯,送解刳院做标本吧。”朱翊钧给了处置结果,如果后续调查,没有新的决定性证据出现,三次复奏后,这些人,结局已定。
“倒是这次的朝鲜义军的表现,让朕刮目相看。”朱翊钧拿起了戚继光的捷报,这次忠州大捷的主力,不是大明军,而是朝鲜义军。
朝鲜义军总计阵亡了四千五百人,只有两万四千人的义军,在阵亡4500之数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溃散,反而一鼓作气拿下了忠州。
而大明军一共阵亡了七人,陷阵先登六人,京营锐卒一人。
“勇气可嘉。”朱翊钧给这一批义军朱批了四个字,褒奖他们作战的英勇,他们或许只是为了自己作战,但朱翊钧作为皇帝,还是要褒奖和恩赏。
“在李昖手里,三十天就能把整个朝鲜丢了的朝鲜军,在李舜臣手里,能够虎口拔牙,陛下,战后,李舜臣还有他率领的这些义军,不能留在朝鲜,把他送倭国灭倭就是。”张居正提醒皇帝,小心朝鲜凝聚出新的核心。
大明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最终给李舜臣做了嫁衣,那大明皇帝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怎么跟大明内部交代?
“朕记下了。”朱翊钧点头答应了下来。
“让京堂势要豪右纳捐兴办师范学堂之事,办的如何了?”朱翊钧说起了化缘的事儿,朝廷没钱了,皇帝都想举债发展了,势要豪右却不为皇帝陛下分忧解难,这是不忠!
张居正俯首说道:“没有人抗捐,上次潞王殿下把人折腾的心有余悸,这次每家认捐五千银,真的不算多了。”
皇帝做事很讲道理,潞王做事蛮不讲理,他上次让西土城豪奢户每家认捐五万银,不给就破门,把豪奢户给折腾怕了,相比较之下,皇帝最多只要五千银,还给立块碑表彰其功业。
五千银真的换不来一块青史留名的碑文。
大明在,中国在,京师师范大学堂就在,碑文就在,校志就在,这些豪奢户生生世世都会被记得,甚至可能会被立个雕像,真的不算贵了。
有些人扼腕痛惜,在陛下眼里他们家太穷了,只给一千银的认捐份额,立碑排名都只能排在后面。
一旦涉及到了打榜这种事,势要豪右也很难冷静下来,而且还是这种立碑立名的榜。
张居正面色古怪的说道:“西土城豪奢户姚家,希望能把这师范大学堂的二百万银全都认下来,不求别的,只求留名。”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张居正的意料之外。
王崇古有条崇古驰道,那个皇帝亲笔写的碑文,比他们家祖宗牌位还要重要!年年先去碑文处上香。
姚家的意思也很明确:拿走你的银子,冠上我的名字!
“王希元不肯收,最后只拿了二十万银,承诺师范大学堂里,有座楼可以叫姚兴楼,姚家人乐的放了鞭炮,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张居正补充了细节。
二十万银,买得到文脉的香火情,这些个大家族,能千年不断绝,绝对不蠢,就是坏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