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射击

    萧隐清其实很喜欢夜晚在外吃东西，火锅也好，烧烤也好，伴随鼎沸的人声，还有烘人的烟火气，这会让她觉得，她确实真实存在于人世里。但遗憾的是，她以前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在外吃东西，也很难在拥有空闲的同时还有合适的人选陪她夜晚在外。
    跟穆其信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那穆其信应该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吧。她可以不用顾忌点单时口味要偏辣，也不用顾忌想去的地方不在他的兴趣里，他总愿意陪她去任何的地方。
    他们俩总有一些共性，比如吃饭都很快。在吃完一顿川味火锅后，一看时间，甚至不到九点。
    夜色笼罩着关山市，灯火霓虹璀璨如同明珠。穆其信牵着萧隐清的手，漫步在街道上，他突然想起该跟她交代一下，“下周我的课程就结束了。”
    萧隐清反应很快，她朝穆其信的手臂靠了靠，“你要回部队报道了吧。”她又问道：“那你的病呢？”
    穆其信抬起她的手挎在自己臂弯里，好让她能有舒服的倚靠点，他犹豫了片刻，“其实……我可能好多了。”
    萧隐清站定，等着他继续说。
    穆其信并不是很确定，这件事情短期内应该很难有转机，他不想萧隐清有多余的希望。他抽出手臂揽住萧隐清的肩，“过几天去医院看看再说吧，现在的问题是我整天跟你待在一起，体能下降太多了。”
    萧隐清汗颜，“你这样还是体能下降的情况吗？”
    “你以为我跟你说以前徒手攀楼是开玩笑的？”穆其信挑眉，有些不服，但也承认事实，“现在倒确实可能不大行了。”
    穆其信服用激素类药物已经年余，接受心理干预的时间更长，在此之前体能已经只能堪堪达标。几个月前因为病情趋重迹象，他从一线部队被调离，后来做的这些工作，不外乎教学、督查，且是脱离部队，他体能是真下降了，否则不该核心不稳，差点被跳楼的男学生拽下。
    夜风凛冽，萧隐清环抱起双手，她眯起眼看穆其信，似笑非笑，“你不是成了个贪慕美色的昏君了吧？”
    这话意有所指，穆其信被噎住，他手臂用力一勒，萧隐清吃痛，抬眼瞪他，“干什么？”
    “我非要你看看我多厉害。”
    被萧隐清挑起胜负欲的穆其信显然是认真了，他拖着萧隐清上车，轻门熟路开到隔这里十来分钟的商都地下停车场。直梯五楼，电梯门一开，是占了半层楼的健身馆，健身馆一隅是射击体验处。
    登记过信息，存放东西安检后，工作人员刚想介绍靶位枪支，穆其信已经自己挑好了，他三两步走过去，脱下外套递给萧隐清。穆其信挑的手枪，一端被伸缩保险索控制着，他拿在手里垫了垫，左右看了下型号，就下弹夹检查子弹，拉栓上膛，然后手臂猛地抬起，绷成一条直线，带起一阵风，萧隐清给他这阵势唬了一跳，朝后退了半步。
    “砰，砰，砰……”隔着降噪耳机，也依然能感觉到枪声里钢铁的势头雷霆万钧。
    穆其信射击速度飞快，扣动扳机毫无犹豫。萧隐清看着一边的显示屏，十几秒的时间，十次射击，弹无虚发，统统正中靶心，靶心处一团红点。
    萧隐清咋舌，连工作人员都惊呆在了原地，直到穆其信放下手枪，摘下耳机，工作人员才钦佩道：“刚退役吧？”
    穆其信笑了笑，不置可否。
    萧隐清看了看枪，又看了看靶，穆其信轻松到好像这是件极为简单的事，她都有些怀疑起来，咕囔道：“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穆其信听到，头歪了歪，示意萧隐清上前，“试试？”
    试试就试试，萧隐清将衣服递回给穆其信，等工作人员换新的弹夹。穆其信就站在一旁，指着枪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用法，“这里是保险，上膛前拉开，上膛后射击，上膛你刚看见了吧？”
    萧隐清接过手枪，沉甸甸的，险些没拿稳，她心虚，这保险好像也不好拉，像什么卡住似的，然后迟钝地上膛。她举起手枪，对准靶心，但这枪沉，举起瞄准时，她手臂克制不住的发颤。
    “扣扳机。”穆其信在一边好声提醒。
    萧隐清心一横，食指扣动，“砰——”，强烈的后坐力迫使她手上抬歪开。
    “打哪了？”看不清远处的靶，萧隐清忙摘下耳机，侧头看一边的显示屏。
    工作人员拖长尾音的“嗯——”了半天，有些憋笑，“好像打飞了，没有中靶。”
    穆其信将外套搭到肩上，走到萧隐清身后，他示意萧隐清再抬起手臂，也抬手环在她手臂外围，矫正她的握枪手势，“右手握枪，左手托右手下方。”
    穆其信的手迭握在萧隐清的手上，“手臂再绷直一些，三点一线，枪口对准你看到的靶心，扣动扳机时要压枪，抵住后坐力。”
    他这个人，说话时候沉稳坚定，总会让人无端沉静下来。
    萧隐清脑海里只回响着穆其信说的话，他的怀抱温暖且可倚靠。
    “开枪。”穆其信的声音不轻不重。
    “砰——”
    穆其信迭握着萧隐清手的力度分明，手枪的后坐力不能撼动分毫，子弹正中靶心。
    萧隐清雀跃到差点想跳起来，穆其信笑着，他摁住萧隐清的肩膀，制止她在自己怀里乱动，“打完，再试一试。”
    穆其信实在是个很好的老师，要领清晰，他再握住萧隐清手抬枪瞄准，这次他放松了力度，让她自己掌握。萧隐清察觉他放松的力度，有些怯场了，好一会也没扣动扳机。
    穆其信低下头，他说话时的气息落在萧隐清耳边，一凉一热，很温和的声音，“开枪，像我教你的那样。”
    萧隐清屏息，“砰、砰、砰——”
    两枪在七环，一枪在八环。
    穆其信露出笑意，他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腰上，“不错，进步显着。”
    萧隐清也笑，她放下枪，满意地拍了拍手，“我很聪明的。”
    穆其信下了弹夹，还剩六发子弹，他装回去，“看好了。”
    萧隐清还不理解他什么意思，就见他单手握枪，手掌朝下，放平了手枪。
    对着靶子连开六枪，全在十环。
    这百发百中的架势，吸引得旁边靶位的人都探头探脑，萧隐清震惊得半天反应不过来。穆其信放下枪，牵起萧隐清，很是不屑，“静止靶位太容易了，闭眼都行，走吧。”
    参谋长的炫技时间和我的伏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