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为您插播一则新闻…」
    林先生的事情过后，莫映璇反而升职了。
    老闆娘将她升为主管，工作也步回正轨，她终于可以在中午吃到午餐，她一边把买来的餐盒打开，一边听着手机内的新闻播报。
    自从林彦堂事件后，莫映璇曾经好奇的查过pua的资料。
    「pua?」小饕不解的问。
    「恩，因为之前林先生在医院有提过『他明明说过的』，我就在想那个他是谁，而且…我记得你的直播内容，并没有这么高的斗内金额。」莫映璇翻着资料跟小饕用电话确认。
    小饕直播的规则讲明了斗内的钱，会全部用在食物上，也会公开吃食的发票等等，也因此她一直没有收过破万元的斗内。
    在法律的判定上，根据她收钱的规则，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就是公开发票。
    但即使如此明白，林先生还是认为自己委屈，认为小饕欺骗自己。
    「没有耶，其实存款还有点减少。」小饕老实的说，她当然知道直播里面有那种依靠『乾哥』、『铁粉』斗内的人，或者说还不少，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没有缺钱，对她而言，称讚跟互动比较重要。
    更何况她有新的在乎的人，也几乎不再站在镜头前了。
    小饕好奇的问：「不过那个pua是什么啊?」
    「好像是什么心理控制的东西吧，例如要你的裸照，威胁之类。」莫映璇看着自己查到的资料「像是蓝鲸游戏、还有一些经验分享，总之不要随便给任何自己的资讯。」
    她有查到对pua的说明而已，但没有查到马克导师这个人，只是叮嚀一下小饕后，就继续忙工作的事情了了。
    新闻的声音还在继续「死亡的是一名名叫马克的男子，另一名郑姓男子则呛伤昏迷…」
    莫映璇听到郑姓男子几个字，她看着新闻，其中那位郑姓男子虽然遮住了五官，可是有些特徵还是太明显了，例如脸上的痣。
    她停下筷子「那不就是…」玉安姐的前夫?
    「此男子有在从事所谓pua导师，教授所谓的《恋爱心理》，…严正呼吁这并非真正的课程，请勿上当…」
    「马克…导师?」莫映璇想起了林彦唐。
    「映璇，你想找什么导师?」公司的文书抱着便当好奇。
    「不是，之前跟林先生的律师谈话时，好像有听到林也是缴了学费给什么课程，似乎就是这个人?」
    「那个喔！现在很多直销都喜欢这样啦！说是什么课程啦！缴了费用之后不能退费。」
    莫映璇点头，若有所思地想「真的很过分…」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着新闻播报下一则新闻，她也就继续看下去。
    世事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你。
    莫映璇吃饱饭后，看着窗外，最近的天气转冷，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
    小饕正在放寒假。
    天气冷得让人只想赖在被窝，她躺在床上，梦见的还是自己最熟悉的东西。
    食物！
    先把麻油开小火，然后放进薑片，之后放肉拌炒，然后加水滚，之后把麵线另外煮，捞起来之后用刚刚的麻油汤淋一下。
    低沉的女声说：「…之后取自己要吃的量，然后舀汤跟肉片淋下去，这样麵线就不会糊掉。」
    「为什么不把麵线直接丢进去?」小饕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她现在好饿喔！那么多的麵线一定可以吃的很饱。
    「因为这样麵线可以等人啊！你看就不会泡的烂烂的。」记忆中的爸爸说。
    「所以这是可以等人的麵线喔！」妈妈在旁边说。
    「要等谁?」小饕好奇的问，她小小的眼睛，只盯着那一锅白色的丝状，想到那细滑的麵线口感，她就觉得好饿喔！
    「等家人一起吃啊！」爸爸理所当然地说，把一家四口的碗都盛好。
    小饕看着爸爸把麵线放在碗中，四个碗分别是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自己。
    「这是家人专属的喔！」爸爸笑说。
    小饕捧着麵线碗去客厅，这是他们家的习惯，在寒冷的冬天，不常下厨的爸爸会特别下厨，煮一碗飘着麻油香气的麵线。
    妈妈总是抱怨分开两个锅子，会害她多洗碗，然后爸爸就会笑说，没关係他来洗，虽然最后还是会变成自己或哥哥洗，但是这就是她的家庭。
    一家人喝着暖暖的麵线汤，围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小饕开心的吃着麵线，吃到碗都空了，她转头「爸爸，我还要再添一碗…爸爸…」
    但回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家，没有任何人。
    小饕猛然睁开眼坐起来，黑暗的房间中她却泪流满面。
    已经晚上了。
    伯母传了讯息，问她要不要回去，她回了有事的理由拒绝了。
    其实她没有事，但她不想去伯母家，因为就算去了，那碗麵线汤的滋味也不一样了。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租屋处，藏在记忆底层的美好突然浮现，对映出一种残酷的现实。
    尤其12月的圣诞节还有其他节日，那些与家人团聚的日子，软体上各种祝福的讯息，却提醒着她，她的家人已经在车祸中离开了！
    痛苦在心里像头撞笼的猛兽，而这猛兽用『寂寞』的利爪，扒开她的心墙，留下一道道的爪痕，让她很痛苦。
    她看着手机，却没有人可以找，她甚至没办法拍片，因为观眾不喜欢她哭的样子。
    直到一个电话映入她眼中，她迟疑了很久才按下拨号。
    「喂！」那个低沉的女声响起，她心里一跳但要说话就听到…
    「小饕?...采凝?」
    小饕猛掛掉了电话，因为突然听到自己的本名，让她更加不舒服。
    电话的另一边，莫映璇看着电话，心里非常慌乱，但莫映璇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后，才想到传讯息给他们共同的朋友。
    “花花，小饕刚刚打给我又掛掉，你知道她怎么了?”
    花花刚从浴缸泡澡出来，就看到自己的手机有讯息，他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对吼！今天是…」
    ※
    照着花花给的建议去买东西时，莫映璇想了许多事情。
    其实这些事情发生后，她发现自己是喜欢小饕的，但也一直在回避小饕。
    五年或许够她疗癒情伤，却还不够她再次打开心胸接纳一段新恋情。
    爱是很美好的，但也是毁人的，或者说，力量的本身就没有善恶的分别，如果她给了这份感情改变自己的力量，却任由力量横衝直撞而没有控制，那后面的失控也是可预见的吧?
    是阿！
    莫映璇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放弃喜欢，而是害怕喜欢一个人，可能会带来的毁灭，可是…她接到了小饕的电话。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经营好这份感情。
    莫映璇想。
    可是小饕在跟你求救。
    内心的声音说。
    「小姐，你的麵线好了。」卖麻油鸡麵线的阿姨把袋子给她。
    「…喔好！」莫映璇慌乱的拿出钞票让阿姨找零。
    拿着那袋烫人的麵线，莫映璇还是开车去小饕的租屋处。
    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
    我来就是喜欢小饕，因为喜欢才会担心她、注意她，就算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次靠近，但还是被吸引着。
    看着门打开时，小饕惊喜的脸，莫映璇知道自己来的算是及时。
    「莫姐…映璇！怎么过来了?」小饕欣喜的喊。
    刚刚她还在紧张，自己打电话又掛掉的行为，会不会让映璇觉得她很有事，可是映璇马上就来了，让她非常惊喜。
    「这个…是我问花花的。」莫映璇把麵线递过去。
    「谢…谢。」小饕看到麵线就感动的抱住她。
    莫映璇先是有些愣住，然后顺手接住小饕，两人一起进屋。
    一起吃了麵线，又听小饕说完她家人的事情，莫映璇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的本名，范采凝。
    「因为这个名字，像是提醒我，我的父母已经离开了。」小饕有些难过的说。
    那时她在医院，所有人一直喊她范小姐，让她对自己现实中的名字越来越讨厌。
    尤其是后来法律文件的签名，和亲戚的眼神都让她觉得，好像自己是拿家人的命换富贵，这让她更讨厌自己。
    「小饕。」
    莫映璇喊了一声，她看着小饕问：「那以后都叫你小饕好吗?」如果小饕不喜欢她的本名，也不用去勉强她。
    小饕点头感激的看着她「映璇。」总觉得内心的喜欢越来越多，好几次想直接的开口，却又不敢开口。
    吃完麵线后，两个人又小聊了一下，莫映璇却选择了告别，只是离开时她把一个东西给小饕「对了，这个给你。」
    小饕看着莫映璇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礼物。」莫映璇笑说，看着那个盒子「想给一个特别人的。」
    小饕有点失落，所以这是给别人的！
    「什…什么？！」小饕有点失落甚至不高兴，莫映璇有别的人了?
    难道我…错过了?
    看着小饕眼睛闪过失落，莫映璇并没有讲明，只是好笑的说：「幸好有送到那个人手上，好了，我先回去了。」
    小饕呆呆的点头，跟着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莫映璇的意思。
    「等等，所以…这是！」她兴奋的看着莫映璇，想从她嘴里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等我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们再谈。」莫映璇有点细声，害羞的说：「可以…等我…一点时间吗?」
    她不确定这样会不会很渣，但她不想还没想清楚，就进入下一段感情，尤其她害怕小饕失望。
    她希望小饕再给她一些时间好好想清楚，整理自己，因为她害怕让小饕感到失望，可是又不想小饕跟其他男生约会，所以先把礼物给她。
    但对小饕而言，莫映璇的反应，就足够她开心很久了，她握紧这个盒子「好！当然！」小饕一点犹豫也没有的直接回答，这已经足够她开心很久了！
    看到小饕笑的眼睛弯都起来，莫映璇把脸别过去，耳根子有些泛红，她转身离开小饕的租处。
    看到映璇的背影离开，小饕关上门后终于在门内尖叫「阿阿阿阿！」
    映璇要我等她！
    她露出傻笑，这是接受的意思吧！
    对吧?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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