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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放在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承认自家孙子是同性恋的一天。他的思想做派都是几十年的那套, 那个包办婚姻尚是主流自由恋爱会被批为生活作风问题的年代早已成为历史,他的观念早就不适合现在。他想他应该是难过的, 但他转念一想, 自己年事已高, 再过几年不过就是一捧黄土,强行把人拆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家里人知道这事吗?”余老爷子问的是何晚山。
何晚山很早就把他和余燃之间的事告诉了远在老家养蚕种田的爷爷,比起反对,爷爷更多的是震惊,久久地回过神来之后才哑着声音问他——
“小桥,那孩子对你好吗?”
电话那头,何晚山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爷爷,他对我很好,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像他这样对我好的人了。”
“对你好,那我就放心了。”老爷子又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我们小桥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从今以后要一直幸福快乐才行。”
“爷爷啊,会永远支持你的。”
何晚山微微垂眸,压下心尖泛起的那点酸涩:“我爷爷不反对我和余燃在一起。”
“那就好。”余老爷子有些怅然若失地松了口气,倒也不是后悔,只是觉着他雷厉风行了大半辈子自以为看穿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到头来却还不如人家老爷子豁达开明。
“以后你有空就和余燃一块来家里看看,要是愿意你们可以直接调职到北京。”余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等过了冬天你们跟我一块备点礼物去南方”
“我总要去见见我的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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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余老爷子发话,余燃和何晚山算是正式地从「私奔」转型成了「光明正大地处对象」。
他和余燃都很忙,难得的假期会回北京或是南方,看望一下家里的老人。
一切到此似乎已经是尘埃落地,展望未来一片坦途,可何晚山却总觉得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他早已经不再纠结自己做的那些梦究竟是预知还是所谓的前世。
28岁之后他不再做奇怪的梦。
梦里见到的事并没有完全变成现实,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和余燃走在了与梦境中的他们完全相反的道路上,照理说再难重蹈覆辙,但何晚山不知为何还是有点不安。
他的梦定格在最后,梦里的余燃一身警装,殷红的鲜血染红地面。
何晚山忍不住瑟缩,心中不安的情绪像是被夜色放大。恰好这时余燃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卷着被子一下子把他裹进怀里,一副准备偷袭调情顺带着吃干抹净的架势。
“余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何晚山轻轻抓着余燃的外套衣角,眼神从飘移逐渐化作坚定,“我有东西要给你。”
余燃连忙收敛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何晚山的表情明显就是要和他说正事,这时候胡搅蛮缠,不合适。
“晚山,是什么事啊?”余燃把被子放在一边,在床上端正坐好。
何晚山想了想,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了一个陈旧的锦盒。
余燃认得这个东西,这是何晚山的父亲殉职时佩戴的警徽,也是他唯一留给自己儿子的遗物。何晚山一直把它看得非常重要,时不时地就会拿出来用细绒布仔细擦拭。
“这是我爸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何晚山把警徽连着警徽一起递给了余燃。
余燃顿时被吓了一跳,这是何晚山殉职的父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何晚山把这枚警徽看得很重,于情于理他都没法收下:“晚山,这是你爸的遗物,我不能收下。”
“没关系的。”何晚山轻轻握住了余燃的手。
“说实话,其实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你哄我的玩笑,我没想过你会真的选这条路。我想,如果我爸的在天之灵知道你的决定,他也会同意的。毕竟你现在也算是他的儿子了。”
余燃一听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心想自己和自家相好在一块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晚山父亲的警徽对于晚山而言具有多大的意义,晚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忍不住暗喜,心想这是不是等同于天上的岳父也承认了他这个女婿。
余燃心里想得美滋滋,连忙把锦盒收好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想着改明有空再去买个玻璃罩省得放着落灰。
岳父的东西,既然给他了他就得拿出一万分的态度好好对待,这才对得起何晚山的信任。
放好锦盒,余燃跳上床,趁着高兴开始胡搅蛮缠。何晚山拗不过他,只能从了。
一觉到天亮,余燃精神头好身体也棒,却是被折腾了一宿的何晚山先醒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燃还没有醒,窗外稀薄浅淡的天光飘忽落在他的眼睑上,干净得让人忍不住屏息。
何晚山本应该出门去客厅里吃早饭,但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却只想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冬日温暖的骄阳洒落余晖,眼睑闭合的虹膜处覆落一层模糊柔软的橘黄。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床边,也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俯身在余燃的唇角落下一吻。
余燃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睁开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全都是诡计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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