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页
“你解开就知道了。”锦囊一解开,崔珩发觉里面装着的是一缕乌发。
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疑。(1)
她送他锦囊,是在告诉他她在心里已经嫁给了他。
连这种事都能说的这么委婉,陆雪衣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羞涩。
“你就不怕我看不懂?”崔珩将锦囊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你会懂的。”雪衣闷闷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固然霸道,偏执,嘴又坏,但也是对她最好的人,他教她学画,教她学琴,一次次救她,一次次护住她,没有人比他更懂她了。
崔珩这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好像不再必要,他抱住雪衣,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有这样一个把自己全身心都托付给他的小姑娘在等他回来,他就算再险再难,也要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找她。
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在雨声里度过了最后一夜。
***
秋十月,十万大军分六路正式开拔。
中路由兵部尚书带兵向马邑挺进,东路由崔珩率主力向东突厥腹地进发,西路由华州刺史顺黄河前进,从三面包抄突厥。
另外,为防止突厥窜逃,另有礼部尚书从灵州出发截断突厥西逃之路,卢国公进驻燕云以防止突厥从东部窜逃,灵州大都督从后方围堵突厥。(2)
六路大军布局缜密,出了长安后分别向西北进发。
相较于其他或掩护、或围堵的几路,崔珩所率的东路主力显然是最关键也最为危险的一路,直接与突厥大军开打。
大军刚出发时正是深秋,十一月过河西走廊,十二月初才行到突厥,此时已是凛冬。
西北风沙大,且边地苦寒,突厥人早已习惯,但大周的将士们却没那么适应,加之长途奔波,疲累不堪,刚到了边地便被冻得手脚生疮。
“大人,这西北太过苦寒,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开打,咱们便要折掉不少人。”
“他们故意在深秋兵变,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这帮獠奴!”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营帐里数日灯火通明,商议许久之后一致认为要速战速决。
可速战速决需要一个突破口,谁愿冒险身先士卒呢?
崔珩从前同突厥多次交手,惯知他们的脾性,沉思之后便主动开口:“我去,给我三千人即可。”
“三千人?”
众人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盘算,皆窃窃私语起来,觉得这位崔氏二公子太过年轻。
崔珩却胸有成竹,独自率领三千铁骑从马邑出发,打算夜袭突厥的老巢占襄城。
此时,突厥二王子归去后已经被杀,现在的新可汗是刚即位的三王子,颉利可汗。
颉利是知晓崔珩从前在西北的名声的,当探听到崔珩只带了三千人来突袭王城的时候,他根本不信。
“只有三千?”颉利嗤了一声,“这定是那小儿的计谋,凭着我从前与他交手的经验,这三千人定然是他故意派来诱引我出兵的诱饵,只等着他迎战之后他再派后面的主力来围攻我等。这个崔珩,从前便诡计多端,此战绝不可落入他的圈套,撤!”
于是颉利干脆不战而逃,弃了占襄城,退到了碛口。
谁知等他撤退之后,他才发觉崔珩当真只带了三千铁骑。
大周不战而胜,首战告捷,士气大涨,其他五路将领这回总算是对崔珩心服口服。
相反,拱手让了一城出去,颉利大怒,突厥的各部落却觉得这位新可汗分明是被那位崔将军吓破了胆,颇为不满。
此时,崔珩摸准了突厥部落的心思,又乘胜追击。派了人去离间不满颉利的人,劝降了其心腹大将康苏密。
失了一城,心腹也被劝降,颉利实力大减,不得不退到了阴山后,谁知这一退,恰好落到了专门围堵他的卢国公和灵州都督之手。
前有崔珩穷追不舍,后有三路援军围堵,凭着熟悉地形和漠北严寒的优势,颉利强撑了数战。
到了最关键的阴山一战的时候,两边打的尤为激烈,此时恰逢天降暴雪,大雪封山,两边的补给都送不上,全靠着毅力相搏。
颉利已做困兽之斗,尽了全力,没想到崔珩所率的东路军打的更急更凶,仿佛不要命似的。
最终,颉利大败,被俘数万之众,恰逢暴雪封山,突厥牛羊也受损,迫不得已向大周递了降书请罪。
至此,阴山一战后,两边暂时休战。
这一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正是年关的时候。
雪衣这些日子忧心前线,寝食难安,不敢错过一丝消息。当听到崔珩只带了三千人突袭的时候,她着急地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找他。后来得知是他的计谋时,她才稍稍放心。
虽是年节,但因着崔珩尚在前线,国公府今年也没有大办,只在除夕夜当晚一家人聚在一起。
前线打了胜仗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国公府里正围坐在一起吃团圆宴。
“突厥降了,二郎胜了?”大夫人立马放下了碗筷,欢喜地眼泪都要掉下来。
崔璟也喜不自胜,就连一贯严肃的老国公也露出了笑脸,接连说了几个“好”字。
雪衣曾经肖想了无数次这个场面,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她久久地没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当真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