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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坐在汉白玉阶上的金龙座上,看着底下跪在地上咄咄逼人的萧铮等人,神色阴鸷。前世顾绾被赐死,他没及时赶回,没见到百官乾清宫前逼狗皇帝场景,如今情形重现,他浑身戾气再压不住,只想一刀一个,将这太和门石阶染红重洗一遍。
“去看看,揽月殿那边在磨蹭什么,怎么还没过来。”江寄不耐烦等,催了一声。
伺候在他身侧的内侍闻言赶紧应诺退出殿去查看情况。
底下带着百官跪着的萧铮见状,心里更沉,他不由紧了紧他手里持着的铁券。
为确保这趟逼宫万无一失,他将贤宗赐给萧家的免死铁券带上了,原以为只是周全准备不会用上。
可如今皇帝的态度,却让他感到了不妙,他只怕估算错了一步。
皇帝敢那么快对太后动手,说不得是已经做好了各种筹谋准备。
原来他为镇国公告病在府沾沾自喜,现在他却担心起镇国公这个变数来。
只希望他和宁王派的人,能守住宫门和玉茗山那边。
“陛下,柔嫔娘娘到了。”
萧峥心里不安,殿外内侍禀告的声音响起。
“传。”江寄瞥一眼一旁听到禀告,面色更差几分的萧峥,冷道一声。
太和殿是众臣朝议重地,后妃不能涉足之地,这还是开朝以来,第一次传召一名嫔。
众跪地的大臣到这时忽然感觉不对劲,他们这趟似乎要出事。伴着这样的不安,一名身着素白宫裙女子慢步进了殿。
她面上带着薄如蝉翼面纱,面纱下罩了半面银面。
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势,还是在庄重肃穆后妃不能涉足之地,女子明显有些怕,她轻跪去地上行了大礼。
“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宣召嫔妾,所谓何事。”
江寄没回女子,只看向萧峥:“萧大人,你先前说,朕昏聩,强占臣妻,要朕给天下一个交代,朕现在便给你个交代。”
“柔嫔,掀开你的面罩,让萧大人看看,你是不是萧大人口中的宁王世子妃。”
萧峥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兀然看一眼殿中女子,女子跪在地上,面被薄纱照着,看不分明她脸上神色,只能看到她隐隐发颤身子和因为紧张不停捻捏帕子的手,似反应过来皇帝吩咐了什么,她猛然抬眸,含泪望向了皇帝:“陛下。”
她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再是有野心女子,得知自己会被揭穿身份,也会害怕。
可若当真没有问题,皇帝怎么敢用她来当众对峙。
“陛下如何证明,这是真的柔嫔?”
电光石火间,萧峥总算想到了不对在哪里,就算昨夜他接到了揽月殿沈柔给卫潜的亲笔回信,确定人在宫中,可他又怎么能确定,请出来的这位是真正的沈柔。
他没法确定,皇帝也无法自证。
皇帝强占臣妻这个罪,背定了。宁王起兵也有了由头。
或许,还能借此将太后请出。若是太后没遭遇到不测。
想到这,萧峥心里定下。
“老臣和殿内大臣和后宫有别,从未见过宫中柔嫔娘娘,无从辨别。”
“萧峥,你大胆,你这是在指责朕暗度陈仓,以假乱真?”
江寄狠拍一掌龙椅扶手,怒扫向萧峥。
这是卫瞾沉不住气心虚发怒的一贯反应,萧峥没因此怕,神情反而松下,他拱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希望陛下自证清白能做到天下人都无可指摘。”
“无可指摘。”
江寄冷笑一声:“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做才能叫天下人无可指摘?”
“宫中妃嫔,每日必到太后宫中请安,太后应该是最知晓柔嫔是不是柔嫔之人,而太后历来公正公允,是唯一能让群臣信服之人。还请陛下安排人去接太后回宫相证。”
萧峥不假思索道,他话音一落,属于他一系的重大臣随之附和:“首辅言之有理,请陛下安排人迎太后回宫......”
“请陛下安排人迎太后回宫。”
“萧大人这话,微臣不认同。”
群臣恳请声此起彼伏,一旁,顾祈年清泠声音在这响亮声音中响起。
“陛下清誉不容染污,君沾臣妻是恶名,更是秽名,陛下有必要自证,与宁王府对峙,但请出太后验证柔嫔是不是柔嫔微臣却不赞同。”
“众所周知,太后最看重陛下,最后太后便是认定柔嫔是柔嫔,天下百姓又焉能信?”
顾祈年这话巧妙,他没从太后偏颇别人入手,而直接用了偏颇皇帝的说辞,萧峥一时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太后娘娘公正,不会有这事发生。”
最后,萧峥回了这么一句,顾祈年却只笑了笑。“微臣没说太后娘娘不公正公允,只天下百姓都相信一句,慈母之心。”
意思是,太后若说柔嫔不是柔嫔便是不慈了。
萧峥早知道镇国公这个外孙难对付,没想到这人刁钻至此,他恼道:“那依顾大人之言,谁还能证明柔嫔是柔嫔。”
“顾大人可别提你妹妹贵妃能证,众所周知,贵妃得陛下恩宠,她的话,百姓也未必信......”
“陛下,镇国公携其嫡亲孙女宁王世子妃沈柔在殿外跪地请冤,他说,他要状告宁王,为顺理成章行谋反之事,企图火烧灭口宁王世子妃,污蔑于圣上和自家孙女。”就在萧峥打算和顾祈年争个面红耳赤之际,禁卫突然在大殿外大声禀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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