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红雾中的“幻觉”
挂掉了通话，徐昕从树屋的窗户向外看去。红雾小木屋的门是紧闭的，娄菲儿似乎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
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徐昕立刻从树屋上荡了下去，快步走到了木屋边，从木屋的窗户向里看去。
娄菲儿依旧靠在木屋的木墙边、坐在地上。
她脸上的血纹已经呈现出血色的鲜红了，并且没有出现像银王那样忽闪忽闪地情况，非常稳定, 就像刚刚抹上的两道鲜血一样。
她双眼紧闭，眼角微颤，眉头紧随，仿佛是在经历什么噩梦，伴随着一次次的呼吸，她周围的红雾也被一次次地吸入, 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看起来，她已经没有刚进入其中时那么舒服了，现在看着好像还有些难受。
而且，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
这比银王待的时间都长多了，银王可是中级变异生物，娄菲儿能被他直接契约，最多算个初级！
徐昕立刻敲了敲玻璃窗户，冲里面喊道：“喂，醒一下，别在里面睡着了，赶紧出来！”
听到敲窗户的声音和徐昕的提醒声，娄菲儿有了反应。
她紧闭的眼皮先是颤了颤，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向徐昕看了过来。
那双明亮到仿佛在发光的血红色双眸让徐昕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紧张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在与湖心巨蚺对视一样！
他又将手放在了背包上，全身戒备, 随时可能抽出他的长戟。
但娄菲儿并没有暴走，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是像是刚刚清醒一样, 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还略带一丝惊慌失措。
“我……咳咳！我这就出去！咳……”
她不会违背徐昕的话，立刻就要出门，但刚一张口，就被浓郁的红雾给呛到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然。
“砰！”门被直接推开了，娄菲儿从里面冲了出来，浓郁的红雾瞬间也跟着她一起，从小木屋大敞的门中涌了出来。
徐昕捂着嘴巴后退了一步：“把门关上！”
“哦哦……咳……好！”娄菲儿被呛的脸都红了，一巴掌拍向树屋的木门。
“砰！”门被狠狠关上了，将想要涌出的红雾堵在了里面。
娄菲儿又不住地咳嗽了一阵，才渐渐的恢复了常态。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这红雾给呛到？你不是喜欢这红雾吗？”徐昕皱着眉看着她问道。
因为在屋内待久了，她的身上似乎已经被那些浓郁的红雾侵染，即使已经出来了，身上也有散不去的味道。
不过，这种味道并不是臭味，而是淡淡的清香, 与红雾稀薄时的味道相同。
但这个味道让徐昕有阴影，他并不喜欢。
“……我也不知道，被你惊醒后, 我刚一开口，就被红雾呛到了，感觉现在就是一种，吃饱了的感觉，就算再美味的食物都勾不起我的食欲了。”娄菲儿此时的表情有些惆怅若失的感觉，还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一样。
“惊醒？”徐昕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问道，“你刚才睡着了？”
“……嗯。”娄菲儿的视线微微向一边移开了。
徐昕看着她此时猩红的眼睛：“说实话。”
娄菲儿咬牙。
她本不该会因为说谎而出现这种低级反应的，但契约让她的内心及其反对对徐昕说谎，但她又不想把她刚刚经历的这件诡异的事情分享给其他人，纠结之下，就漏出了马脚。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既然徐昕已经让她说实话了，那她就不得不说了。
“……这个红雾，可以致幻。”娄菲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出了真相，“我刚才，一直沉浸在幻觉之中，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却根本不想走出来。”
“幻觉？”徐昕心里咯噔一下，真的可以致幻？
他看了眼小木屋，继续问道：“你看到什么幻觉了？”
娄菲儿面带纠结，小声问道：“我可以不说吗？这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说。”
“那我就更感兴趣了。”徐昕自然要知道一切关于这个红雾的情报，立刻毫无感情地拒绝了。
“……你这家伙！”娄菲儿气结。
但她确实没办法拒绝，只能开始向徐昕讲述了幻觉的内容。
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内容，娄菲儿只是看见了她的家人，看到了家人非常平淡的生活，看到了她熟悉的房间。
“这有什么可隐私的。”徐昕无语。
这不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娄菲儿其实并不想和其他人聊起她的家人，不过既然已经说了，那也无所谓了。
“不，并不一样。”她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徐昕的注视下，她脸上那两道血纹正在慢慢地淡去，“我感觉，我看到的，是幻觉，却又不像是幻觉。”
“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幻觉，真的好真实……”娄菲儿的眼睛都有些朦胧了起来，就像她刚进入小木屋时的那样，“家里的一切，我的父母，他们的习惯，他们说的话，都好真实，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娄菲儿的语气和朦胧的眼神让徐昕感觉有些发毛。
“而且，那個幻觉的家中，好像……从来就没有我啊……”娄菲儿看向了徐昕，眼神有些迷茫，“任何在记忆中有关我的东西，在这个幻境中，一点都没有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徐昕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个幻觉、一个梦而已，你还当真了？”
“不是梦！”娄菲儿瞪着他，“绝对不是梦，因为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是在红雾木屋中，也知道自己正在吸着红雾，但就是能清晰的看到一切，甚至还能扭转视角观察！而且，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刚才的一切，这绝对不是梦！”
娄菲儿的情绪有些激动。
“好好，不是梦，所以呢，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徐昕还是不明白。
“因为……因为我感觉，刚刚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一段……尘封在我脑海里的记忆……”
“记忆？”徐昕一愣，“记忆那不是更加正常了吗？这红雾唤起了你对家的思念，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娄菲儿跺了跺脚，“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记忆！”
“啊？”徐昕真的想喷她一脸水给她清醒一下。
这又是记忆又不是记忆的，说的什么玩意，谜语人？
“你听我说！”娄菲儿也被自己模棱两可的话给急到了，“我的意思是，这并不是一段我在地球上经历过的记忆！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记忆一样！”
真是越说越谜语人了。
不过，徐昕倒是能总结出她话中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她幻觉中的事物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就如同记忆一般，但这样的场景，却又不是她从前经历过的事情。
既视感？
徐昕摇了摇头问道：“所以，你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因为，因为……”娄菲儿表情变得有些恐慌，“因为，这个幻觉，是关于我从小长大的家的。可那个熟悉的家里，有关我的痕迹全都消失了，我刻在门框上的测量身高的印记，我调皮时用小刀在桌子上刻下的无数图案，还有……反正都没有了！而且，而且！我爸妈还在商量着要去领养一个孩子，他们还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是个遗憾，想要领养一个，把他抚养长大，给他们养老送终！”
娄菲儿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我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而且，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仿佛就站在那里看一样！”
“……你不会就是领养的吧，伱看到了你爸妈领养你之前的画面？”徐昕露出古怪的表情道。
“才不是！”娄菲儿都气笑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毁气氛！我绝对是我妈生的，我和我爸妈长得超像！而且，难道我还看不出我爸妈的年龄吗，在刚刚的幻觉中，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了！就是他们现在的年纪！”
徐昕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早就理解娄菲儿的意思了，一直打岔也是在缓和一下气氛，毕竟娄菲儿的状态有些稍微不对劲。
但她说的话，确实值得深思。
她在红雾中，看到了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不是死了，也不是失踪了，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难道，她看到的，就是地球上的情景？
如今的地球上，或许就像她看到的一样，已经根本没有人记得他们这些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生存者了。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他们这群生存者，甚至连存在都被抹除了，连着记忆和痕迹一起，从地球上消失了。
这个猜测想想还真有点毛骨悚然的。
不过，也仅仅只是个猜想罢了。
“你真不是在瞎说吗？”徐昕有些狐疑地看了娄菲儿一眼，他有点不相信这个女人的嘴，“不是你自己为了恐吓我瞎编的吧？”
“你这个家伙！”娄菲儿脸上的血纹刚刚褪去，又被徐昕气的脸蛋通红，“我都跟你签订契约了，根本没法对你说谎好吧！”
谁知道这契约的真正的约束力有多强。徐昕撇撇嘴。
“……不要想太多，只是一个幻觉而已。”徐昕下了一个定论。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但如果真的关系到地球，关系到他们原本的家，那就需要从长计议了，现在讨论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反而浪费时间。
“你不会觉得，吸了这么多红雾之后，就能看到地球吧？”徐昕摊了摊手道。
“唔……所以我说，这是记忆啊！”娄菲儿反驳。
她真的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身临其境一样。
“谁的记忆，你的吗？既然你的幻觉中都没有你这个人，那这记忆是哪里来的？你站在虚空中看到的？”
“啊这……”娄菲儿眨了眨眼。
“所以说，幻觉就是幻觉而已，只是你的幻想而已。这个世界这么奇特，吸入红雾能看到非常真实的幻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徐昕可不想娄菲儿因为这件事受影响，她明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可不能因此精神恍惚。
“这……很正常吗？”娄菲儿有些动摇。
刚刚看到的景象过于真实，确实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甚至让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被徐昕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不少。
“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哦，好吧。”娄菲儿又看了一眼小木屋，接着她转身向自己的树屋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假的吗？嗯，应该……是假的吧？”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呢？
总之，还是活在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