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憾姜黄惹祸招愆 虚荣作祟食苦果1
綦灿灿被质疑五转丹来历的风波暂息,还无意中让姚碧桃陷入窘境,一举两得,实在快意。綦灿灿终于安心落意,重新在位置上坐定,打扫着面前丹炉里的灰烬残屑,只待含光子正式对众宣告自己五转丹的成绩。
自讨无趣了一番,姚碧桃从未如此狼狈,如同吃了瘪一般,势穷力屈。
她人虽被勒令返回座位前落定,目光却一直死死紧盯在綦灿灿身上。
无论綦焕把理由编排得多么无懈可击,姚碧桃也敢确信,就凭綦灿灿那个饕口馋舌的“馋痨”之人,即便给她十成几率也休想烧炼出金丹,更何况是五转丹。
姚碧桃死盯着綦灿灿的一颦一动,只待有机会找出那枚五转丹蹊跷的来历。
姚碧桃心中暗自道:等着吧綦灿灿,即便你瞒过所有人,也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姚碧桃正想着,筑阳殿东侧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撕裂之声,随之细细碎碎散落下无数尘泥,洋洋洒洒,引得一众弟子一同仰头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儿?
带着疑惑,姚碧桃也循声而望。
不知是否前些个夜晚更深露重,白日里又经春夏之交的烈日暴晒,筑阳殿的屋脊由潮湿转干燥,如此来回往复,竟使得头顶那处被綦灿灿的炉顶直插的屋脊有了更大的开裂。
殿高,视线远,那缝隙远远看来虽算得上细小,但殿内冷风鼓鼓,卷起弟子们炉鼎冒出的烟香。
姚碧桃心中暗骂:哼!还不都都怨那个痴肥蠢胖的綦灿灿!
这时候,头顶窜进一缕不安分的风,刚巧吹到綦灿灿面前的丹炉旁。
那风触底地面的同时,又淘气地打了个挺,顽皮地一跃而起,形成了一道气旋,龙卷一般吹得綦灿灿发间青丝散乱张扬。
綦灿灿被吹得迷了双眼,手中正掏着炉中灰烬的火铲稍倾,残余的药草屑洒落一地。
綦灿灿一边慌乱地将乱发拨回脑后,一边试图用火铲将尚未落地的脏污接住。
可世上哪有两全之法,还是被綦灿灿搞得一团散乱,周遭瘴气乌烟。
姚碧桃见状,正想骂出一句“活该”!
却没想,那风在卷起残渣碎屑后竟似活了一样,潇潇飒飒,竟神气活现地朝着姚碧桃的方向吹来。
“真是邋遢死了!”
姚碧桃一脸厌恶的举袖阻挡,侧身躲过了一团黑灰色的烟渣。
顽劣之风在扑过姚碧桃之后,又朝向筑阳殿南门绝尘逃逸而去,之留下数粒草木残渣。
姚碧桃狠狠甩臂,抖落了黏粘在袖口外侧那碍眼的黑灰色污垢,任它们脱力一般摇摇晃晃落在她脚外侧的砖石地面上。
“肮脏玩意儿!”
姚碧桃并不解气,将方才所受之辱又狠狠发泄在它们身上,抬起脚底用力跺了下去,又碾了再碾,无辜的砖面上几道黑灰色痕迹格外乍眼。
姚碧桃低声厌弃道:“堪比朽木粪土,有碍观瞻!”
姚碧桃这话,身边人皆听见了,大家心明眼亮,皆知姚碧桃大抵是在指桑骂槐,但都不好插言,以免无谓纷争,甚至上升到门派之间。
这下子好了,经过姚碧桃脚底碾过的灰烬连一点余形都没有留下,化作了砖面上的道道伤疤。
姚碧桃傲睨之间,眼光扫过脚底边缘,似乎有一个突兀的颜色夹杂在黑灰色中间,极为不和谐。
姚碧桃皱起眉头,指尖朝着那东西伸了过去,轻轻一抹便挑上指尖,又小心凑近鼻尖嗅了嗅,喃喃道:“这气味如此特异......难不成是姜黄?”
一股好奇的冲动摧使着姚碧桃壮大了胆子,低头以舌尖轻舔指尖,尝起来温苦辛辣,绝对是姜黄无疑。
姚碧桃嘴角挑起一丝诡异讪笑,眼角瞟向綦灿灿,心道:綦灿灿你得意地太早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谎话还如何编得下去!
与此同时,含光子正禹身立于讲坛之上,正待对众宣告伊阙分宗綦灿灿烧炼出五转丹之事,以兹激励其他弟子。
筑阳殿里鸦雀无声,大家皆静默地将注意力聚焦于坛上,秦灿灿也暂时收了手中活计,笑着给对面的揽月施了一个得意的颜色,姊妹二人神采奕奕。
姚碧桃却蓦地腾身站起,满目傲慢神色。
栾青山呵斥道:“大胆鲸香堂!先生正在讲话,你怎可如此目中无人!”
姚碧桃歪着头,骄横道:“先生,栾掌门,姚碧桃不服!”
“这事儿方才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何再提!”
“方才是方才!栾掌门,先生,我寻到一件东西可以证明綦灿灿的那枚五转金丹并非她亲手烧炼!”
栾青山先是一怔,而后将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傲视着姚碧桃问道:“怎么?为了相较出个输赢,难不成还要学泥涂曳尾对同学之人栽赃构陷吗?”
姚碧桃仍旧不依不饶,倔强道:“栾掌门,我所言虚实,只要对綦灿灿丹炉里的余烬残灰一验便知!”
“喔?”栾青山看向綦灿灿。
綦灿灿烧炼出如此澄澈的金丹,这是栾青山打随父修习以来从未见过的,所以他对这枚金丹的来历心中也多有疑惑,可同时栾青山心里另有盘算。
以姚碧桃为首来学宫赴会的鲸香堂弟子们,自打进入学宫以来所有针对阆风派、以及殷揽月的行为和态度,都十分让栾青山满意,看起来姚碧桃接下去还对?华派有继续利用的价值。
可是伊阙派呢?
栾青山暗暗盘算,伊阙派一直以?华马首是瞻,交情甚好。
若算起外丹门派里的大门大派,除却?华派以外,便是伊阙派宏伟壮大,弟子众多。
明明百派争鸣,为何鲸香堂偏偏就和伊阙派起了冲突,这让面面俱圆的栾青山如何抉择?
一番沉谋虑重,栾青山还是选择了鲸香堂,当然,也并非摒弃了伊阙派。
在栾青山的心思里,姚碧桃无非就是对那个同殷揽月交好的綦灿灿怨气冲天,而那綦灿灿细说起来不过是伊阙分宗之人,是綦掌门执掌的伊阙派本宗一贯瞧不上的,故而无关紧要。
这样想定,栾青山便对坛下的姚碧桃说道:“口说可无凭,本掌门可不允许有弟子在此枉赖他人。你既如此说,那便当众一同验上一验。”
“验、验什么?!”綦灿灿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见栾青山率一众掌门尊长一同朝着自己走来,綦灿灿悬心吊胆,额前冷汗滴落,余光不停地扫视着炉中余灰,似乎已料到了接下来会出现的结果。
姚碧桃八面玲珑,几步跃到綦灿灿身前,面容傲睨笃定地迎向栾青山,跟随在其身后一同来到炉身洞开处,向炉内窥探。
栾青山指着残烬问道:“你方才说要验什么?”
姚碧桃已顾不得余烬残灰肮脏,弯腰探臂,迅速自炉身里挖出一捧焦黑如碳的草木屑,呈递到掌门尊长面前,方便他们一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