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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合力,夜擒采花贼

    次日,董氏一家人找过来了。
    说是一家人那真的就是一家人,除了去京城赶考的董行舟以外的其他人都来了,眼里闪着期待等着看热闹的何兰儿,还有躺在板车上痛苦的董氏,以及喊叫嚣张的董大富。
    这会儿早饭的时间才刚过,店里还有少数客人在吃东西,听到门口吵吵闹闹,纷纷扭头朝门外望去。
    两扇大门可以让大家将外面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董氏在板车上哼哼唧唧,状似十分痛苦,而董大富则站在门口大骂:“江子骞何穗,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快给老子滚出来!”
    何秋生听到声音头一个跑出来,只是不知道董氏一家此时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你们干什么?大早上跑到人家店门口瞎嚷嚷什么?小心我去报官抓你!”
    董大富冷声喝道:“好啊,那就去报官!何穗那个小贱货把我媳妇的腿撞断了,正好去衙门让县太爷给我们做主!”
    何秋生一愣,连忙去看板车上的董氏,只瞧着董氏脸色十分痛苦,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腿上,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腿不舒服。
    何秋生对此不知情,连忙跑进店里喊何穗。
    江子骞这会儿还没有来铺子,而何穗正在仓库里帮忙阿碧倒黄豆,其实她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在嚷嚷了,不过她想来不爱凑热闹,只是没想到是在自己的店门口在吵闹,更没想到会是董大富一家。
    “穗儿,你快点出去看看,董氏说她的腿被你撞断了,他们一家人正聚在咱们店门口大喊大叫呢,外面还围了好多人!”
    何穗一怔,阿碧率先道:“出去看看!”
    何穗让其他人继续干活,因着等下宝月楼的马车就要来拉卤货了。
    等刚走到外面,董大富一把就拽住了何穗的胳膊,“你把我媳妇的腿撞断了,马上给我赔钱,不然就拉你去蹲大牢!”
    何穗瞟了一眼董大富的手,淡淡地说:“有事说事,你这样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人群里有隔壁左右铺子里的人,和何穗这家的关系尚可,于是帮腔道:“是啊,人家一出来就扯人家的胳膊,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
    董氏一瞧,果然见董大富正拉着何穗的手臂不放,她怒火中烧,那眼睛狠狠剜了一眼董大富。
    董大富顿时尴尬了,连忙放手,可气势却不减半分。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昨日里从那山里头回来碰到我媳妇和我儿媳妇,没想到你对你娘将你家房子拱手让给我们家这件事情怀恨在心,竟然骑马将我媳妇的腿给撞断了!你这个娘们儿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
    何穗一早就领教过这对夫妻恶人先告状的本领,故这会儿也不诧异,只是拿眼睛看了看董氏。
    “我昨日确实骑马经过,也确实听到董氏从板车上掉下来惨叫的声音,可我跟她隔了有些距离,可不能因着我路过就把这锅背在我身上。”
    何穗说着又扫了一眼等着看戏的何兰儿身上,“倒是当时何兰儿离董氏近,再者董氏是在何兰儿推着的板车上,董氏从板车上滚下来,难道更应该被问责的不是何兰儿么?关我一个路人什么事?”
    她也不生气,有条有理的解释和分析着当时的情况,适时的将何兰儿也牵扯了进来。
    这何兰儿一听何穗的话,立刻就咬牙切齿,出声道:“爹,我当时是推着娘没错,可当时是何穗的马撞上了板车,我控制不住松了手,娘才从板车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呀。”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董氏开口了,她状似痛苦,没什么力气地缓缓而道:“兰儿说的没错,当时是他们的马撞上了板车,我才从板车上滚下来的,原本我想着我是他们的姨母,他们能捎带我一路,结果他们非但不带,还戏耍了我一番,我气不过就骂了几句,想来他们一定是出于报复才让马撞我们的板车,真是心狠手辣啊!”
    董氏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腿,那腿上还绑着棍子,显然是为了起固定作用。
    昨日董氏倒是真的从板车上摔下来了,也是叫得挺惨的,何穗没想到她会骨折,不过何穗压根一点都不内疚,只是觉得董氏这完全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对,娘说的没错。”何兰儿附和。
    这是两人第一次站在统一战线上,一直对抗何穗,这让何穗颇为诧异,要知道董氏和何兰儿可从来是明着暗着都不和的。
    “那意思就是何兰儿你亲眼看到,我让马去撞你们的板车,导致董氏滚下来的?”何穗挑眉。
    何兰儿一滞,手挽了挽她耳边的碎发,在众人的目光下点头,“是吧。”
    “是吧?到底是还是不是?是吧是什么意思?”何穗觉得好笑。
    众人议论纷纷,对于何兰儿的回答感觉颇为质疑,一般看见了就说看见了,没看见就说没看见,是吧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董氏急得不行,连忙道:“她的意思就是看见了!我儿媳妇亲眼看见那马蹄子挥了过来,我叫了一声滚下来,何穗不闻不问地骑着马就走,还是我儿媳妇把我拖到邻村的大夫那里,那大夫一看就说我的腿断了,这个女人的心啊,黑着呢!”董氏边说手边指着何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何穗看她,“你方才不是说用马撞板车么?怎么现在又说是马蹄子挥的?”
    董氏眼珠子转了转,辩白道:“不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你让马弄断了我的腿!”
    “对!我媳妇腿断了啥事情都干不了,你得赔偿我们银子,不然我今儿个就把你的店给砸了!”董大富捏着拳头点头,大有你若是不依我就干一架的架势。
    何穗一直都知道夫妻俩是地痞无赖一样的人,只是现在这么多人围观着,她还不信这家人真敢拿她怎么样。
    “做人做事要讲究证据和道理,你们现在空口无凭的说是我害得董氏断了腿,证据呢?单凭你儿媳妇一句“是吧”就是我了?那我还说我没有呢!”
    “你怎么没有?就是你这个害人精!”董大富一口咬定何穗,“你到底赔不赔钱,不赔钱我就要开始砸店了,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何穗不怕他,“我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认?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赔?你敢砸我的店试试,看看最后蹲大牢的是谁!”
    董大富瞪圆了眼睛,举着拳头吼道:“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三两步就要冲进店里,将店里的几个食客都吓了一跳,有人嚷道:“干什么你!还打算掀人家的桌子啊!”
    何穗这心里一紧,董大富力气大她早在董家住的时候就领教过,此时要是董大富要砸店,他们店里就只有阿威和小何何秋生三个男人,就算他们两个能一起制伏董大富,那肯定也闹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且影响也大。
    这时阿威和小何已经冲出来了,两个小伙子年轻气盛,撸着袖子要跟董大富干一场,何秋生见那两口子一直辱骂自己女儿,气得也捏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上去。
    “让开一下,让开一下,这都堵在门口干什么啊?”一个大嗓门从围观群众的外层挤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时一愣,“这,这是在干什么?”
    何穗等人看到蔡秀也是一愣。
    “嫂子,你怎么来了?”何秋生迎上去。
    蔡秀抬了抬篮子道:“地里的甜瓜熟了,我早上去卖菜了,顺带提一篮子甜瓜来给你们吃,可甜着呢,水份也足,不比那苹果差。”
    说着她将篮子塞给何秋生,又一眼看到了董氏等人,视线在何兰儿身上转一圈,瞧见何兰儿看着自己很陌生,尽管早已死心绝望,此时也忍不住心里一酸,便连忙匆匆移开了视线。
    蔡秀对于董氏在此十分诧异,且她瞧着董氏躺在板车上好像受了伤,再看看董大富的架势,心里明白这董氏一家估计是来找茬的。
    而董氏对于蔡秀的出现也同样诧异。
    她知道蔡秀跟何穗的关系同样不好,且蔡秀这人也尖酸刻薄,只有占人便宜的份,怎么会这么好心拿甜瓜给何穗他们吃?莫非也是来吵架的?
    “哟,这不是董氏么?怎么来这儿来了?难道占了人家的大屋不说,又想来占人家的铺子?”蔡秀率先开口,让董氏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董氏还以为蔡秀是来找何穗扯皮的呢,没想到她一张嘴就怼自己!
    “蔡秀,你瞎说什么!那大屋是她娘乐意让给我的,今日我来是因着何穗这个贱丫头弄断了我的腿,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赶紧滚一边去!”董氏也丝毫不退让。
    这时,董大富开始发力,想将阿威和小何推到一边好去砸店,可这时蔡秀又看了过来,“哟”了一声道:“你这人想干嘛?想砸人家的铺子啊?啧啧,真是狼心狗肺啊!”
    “哎,大伙儿,我可告诉你们,这人是我侄女女婿的亲姨母,他拿了我侄女婿不少钱,可这人心坏啊,将我外甥女婿和我外甥女从家里赶出来不说,还把我外甥女婿的头打破了!而且,我可告诉你们呀,他们的大儿子呀,人看着翩翩有礼的,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啊!他们的大儿子……”
    “蔡秀,你给我闭嘴!”董氏气得满脸通红,这嗓门跟打雷一样,和方才气若游丝的模样若判两人。
    何穗注意到这一点,立刻去看董氏的腿,果然瞧见董氏因着太激动,也不用手护着腿了,而且方才跟没有知觉一样的腿,此时还在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抖动。
    呵,原来是装的。
    “我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还不让人说啊?”蔡秀叉腰。
    董行舟这一次是最后的考试了,能不能中状元就等着这一次,如果他中了状元那就能当官,若是他当了官,自然不能被一些狗血事情影响仕途,不然的话不仅董行舟会怪她,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全家人的希望可都在董行舟身上呢!
    “我儿子饱读诗书,做人向来堂堂正正,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你再污蔑我儿子,我撕烂你这张臭嘴!”蔡秀直接从板车上坐了起来。
    蔡秀嗤笑,“既然堂堂正正的那你这样恼怒做什么?难道不是因着心虚?”
    一边的何兰儿听着这话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了,她有些烦躁蔡秀没事找事,因着蔡秀跟董家争吵,等回了家后,董家肯定要把这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董大富见蔡秀接二连三的说董行舟,也怒了,调转脑袋向蔡秀发难,“你这个嘴贱的女人,再给老子瞎说一句试试!”
    蔡秀这是第一次帮着何穗,何穗自然不能让蔡秀一个人对抗敌人,适时出声道:“你们这一家真奇怪,做了丑事不让人说,又喜欢恶人先告状,真是什么都想占着,可这世道万事讲究一个理字,你大儿子做了什么丑事我能说得一清二楚,既然大伙都有兴趣知道,那我来将当时的事情说给大伙儿听听,也让大伙儿帮着评评理,辩辩真假。”
    “何穗!老娘撕烂你这个贱货的臭嘴!”董氏听着这话不禁怒火中烧,一下子就从板车上站了起来。
    她最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要说重要的话这就是一家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她这个大儿子重要,故董氏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激动,一不留神,就忘了自己装腿断的事情,从板车上站了起来。
    “咦,她不是腿被摔断了吗?怎么站起来了?”
    “对啊,我看她的腿有力得很啊~”
    众人窃窃私语,有的还捂嘴偷笑,显然是看破了蔡秀一家人的伎俩。
    蔡秀不放过这个机会,放声大笑,“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般不要脸的妇人,明明是好生的腿却还要装断了来讹诈人家的银子!”
    “大家快瞧瞧这人的腿啊,可比我的腿都还有力气呢!”蔡秀一声接一声,生怕有人听不到看不到。
    阿威大声道:“讹钱犯法,跟我们去见官吧!”
    见事情被戳穿而且有闹大的趋势,何兰儿也难堪得要死,又痛恨蔡秀多管闲事,这会儿人家对她指指点点,眼里都是笑话和嘲弄,她涨红了脸也想跑掉,可董氏被人嘲笑得后退几步站不稳,一把拽住了她,她这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董氏,你可真是有本事啊,装腿断,怎么不装死啊?”何穗劈头就是一句,而后又朝着董大富道,“你方才不是很狠么?要给颜色我看?”
    董大富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一眼董氏,董氏同样面红耳赤,想走,可她的腿之前被蛇咬了,到现在确实还有一点疼,能站能走,就是走不快而已。
    “阿威,拉他们去见官!这个罪至少能打几板子关几日啊,这里这么多证人,不怕他们不认罪。”何穗一声令下,阿威立刻喜滋滋地应了一声。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董大富嚎叫。
    阿威和小何两人上前,将董大富一左一右的拉住,董氏趁乱想跑,又被眼疾手快的蔡秀拉住了。
    众人热闹看到底,跟着起哄,也帮忙将这三人团团围住,一起送去了衙门。
    何穗对于蔡秀的转变,其实在蔡秀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便看在眼里,只是她和蔡秀的矛盾非常深,故也仍旧不大喜欢蔡秀,且她们之间还隔着个讨人厌的何兰儿,只是看样子蔡秀和何兰儿看来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且现在人家为她出头帮她说话,她自然是要感谢人家的。
    “这次多谢婶婶了。”何穗对蔡秀道。
    蔡秀摆摆手,对于何穗的感谢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这没什么,跟董氏那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要是下次他们还来的话你就着人去喊我。”
    何秋生邀请蔡秀让她进去吃点东西喝杯茶再走,蔡秀推辞,“你大哥在田里干活,我得快些回去做饭。”
    何穗看着蔡秀的背影,觉得她真的是跟过去截然不同。
    不久,江子骞来了。
    他压根就不知道刚才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只看到阿威不在,于是主动跑去顶替他的位置。
    何穗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姑娘如此美丽,一定是平时喜欢吃甜的吧?不然不可能看着这么甜~”江子骞两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一位妙龄女子,语气温柔。
    妙龄女子面露羞涩,声如夜莺,回答:“是啊,公子。”
    “喜欢吃甜的就对了,吃多了甜的这脸色才会更红润有光泽,我们家的奶味酥饼甜而不腻,茉莉酥饼甜中带着一股花儿的芳香,还有梅子酥饼,酸甜可口,更适合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吃呢。”
    江子骞的一席话将妙龄女子说得双颊绯红,她朝身边的丫鬟道:“去,将公子说的几样都买上一斤。”
    “是,小姐。”
    等对方买了东西付了钱,江子骞挑了挑他的桃花眼,“美丽的姑娘下次可一定要再来,记得不要只吃辣条,配上香甜的酥饼才能更美丽~”
    妙龄女子脸已经红透了,点点头,羞涩又忍不住看江子骞,在丫鬟的示意下这才离开。
    很快,又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进来,江子骞立刻改口叫美丽的姐姐,那发骚的样子将何穗气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等女人被江子骞哄着买了东西走了之后,何穗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桌子重重一拍,“你想要来帮忙我随便你,你想要来勾引女人就立刻滚蛋!”
    江子骞笑眯眯地解释,“哪里是勾引女人了,这叫战略,你没看她们每人都买了一堆东西走了?”
    “我这东西好吃自然有人来买,不需要你在这里出卖色相!我真是替那楼南公主不值,像你这样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贱男人,她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江子骞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问她:“那娘子看上我哪里了?”
    何穗想揍人,不过她忍住了,也不想跟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继续说话,甩手走了。
    刚走到另一个区域,阿威和小何回来了,给众人讲在衙门的事情。
    “那个董氏被打得嗷嗷叫,还有那个董大富,哪里还找得到方才在我们门口的嚣张样子?鬼叫的模样简直笑死人了!”
    何秋生忙问:“怎么样?打完之后关起来了吗?”
    小何摇头,说:“他们在衙门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又是认错又是忏悔,还不停地保证,那县太爷说首次可原谅,一人打了五个板子便放人了。”
    “真是便宜他们了!”松芳在一边跺脚。
    江子骞听完了之后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琢磨着今晚应该去收网了。
    夜宵过后,食铺开始打烊。
    何穗像往常一样催着江子骞赶紧走人,等江子骞不情不愿地走了后,何穗喊着小何和阿威两人留下来。
    阿威不解,问:“何穗,晚上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哼!”何秋生先是哼了一声,解释道,“今晚我们要捉采花贼!”
    “什么?”阿威和小何异口同声。
    阿碧道:“何姐察觉到晚上有人趁夜色偷偷摸摸进了我们食铺。”
    “什么?”众人炸开了锅。
    关于采花贼这事何穗只对阿碧和何秋生说过,不过也说的不详细,只是提了一下自己发现有这事。
    何穗说:“大家也别担心,现在还不确定是偷钱还是偷香,我检查了暂时没丢失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你们几个人一屋,估计那人晚上没去你们房间,不管怎样,我们人多力量大,今晚争取把那人抓到!”
    “好!”众人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表示不会放过这人。
    何穗琢磨着那人一般应该是子时左右来,故安排大家先休息,而阿威和小何回家报了个平安后就过来了,两人睡在大堂内。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大家都醒了。
    何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燕妮她们还是在房间睡觉,阿威和小何,还有阿碧和松芳潜伏在自己房间,让其他人听到声音后再过来。
    等安排好后,小何又道:“何姐不如你去躲起来,让我或者阿威躺你床上,如果真是采花贼你就不会吃亏。”
    很快,小何和何穗交换了一下位置,大家都静静等待着采花贼的到来。
    果然,差不多到子时时,房门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这声响跟何穗那晚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差不多,但动静不大,也难怪隔壁的人都没发觉,就连自己睡在屋里,若不是半睡半醒也肯定察觉不了。
    众人凝神闭气,死死盯着那房门。
    今儿个江子骞不如其他时候高兴,因着他有心事,且还心事重重。
    从加急的信件寄出去到现在已经好几日,这么多天就算是往返京城都够了,可那陶副将怎么还没有来?难道陶副将背叛他了?
    江子骞虽然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信的,毕竟陶副将是跟他一起上场杀敌经历过生死的,不可能会对不起他。
    皱着眉头,江子骞若有所思地用匕首从门缝里一点点将门栓挪开,然后悄悄进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他微微叹气,琢磨着要不然等明日跟何穗说一声后,他亲自去一趟京城,靠人不如靠己,且这事也拖不得了。
    走到床边,江子骞坐下,伸手将“何穗”的睡穴给点了,想摸一摸何穗的脸。
    可这手掌刚放在床上人的脸上,江子骞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皮肤很粗糙啊!哪里是他天天摸的那个手感?
    江子骞吓了一跳,从沉思中回过神,猛然察觉到房间里不止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时忽听得一声大喊:“点灯!”
    而后好多声音同时响起,房门也被猛地推开,脚步声一个接一个,灯也亮了起来。
    有了灯光,看清楚屋里的人,发懵的江子骞和举着锅铲棒子的众人都傻了眼。
    众人的脑子开始飞一般地转了起来。
    何秋生:天咯,怎么我女婿?这下怎么办?是不是抓错人了?
    阿碧:啊?怎么是将军?将军怎么改行当采花贼了?
    燕妮:妈呀,这不是江子骞吗?江子骞和何穗是夫妻,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进来啊,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花秀儿:夫妻俩这是闹什么呢?白天不对劲,晚上也不对劲!
    朱大婶:方才跑快了,脚磕着了,好疼啊,既然是夫妻俩那是不是就能回去睡觉了?
    阿威:江大哥?怎么回事?这架还要不要打了?
    李媳妇:不对啊,江子骞和何穗不是一对么?这段时间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何穗把江子骞当成了采花贼?
    松芳:完了完了,等下要是打起来的话我应该帮谁呢?我倒是想帮何穗,但是我怕将军啊……
    众人表情不一,心理活动活跃,捏着手里的“武器”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大家还在思考为什么江子骞会变成采花贼时,何穗已经几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江子骞的脸上。
    “啪——”
    这一下何穗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她这一回不仅气得不轻,且还十分失望。
    要知道这件事情她还当面问过江子骞,而江子骞表示自己没有夜入过她的房间,还装的那么像,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冤枉了他,可现在她当场捉到了他,这算什么?这是欺骗!
    何穗允许犯错,但是绝对不允许欺骗。
    这一巴掌让原本就不知所措的众人更加的不知所措,大家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劝一劝还是继续闭嘴得好。
    江子骞挨了一巴掌,却十分平静,方才的错愕也消失了,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解开了躺在床上小何的睡穴。
    小何立刻就从床上窜了起来,“谁打我谁打我?我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是谁?采花贼呢?捉住了吗?”
    待他看到江子骞时,忙问:“江大哥,你也是来帮忙捉采花贼的吗?”
    阿威连忙将小何一扯,低声道:“别说了!”
    小何不解,“这是怎么了?采花贼去哪儿了?我方才明明听到了动静。”
    阿威不回答了,将小何死命地扯,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时,久久不开口的江子骞开口了,他语气淡淡,说:“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看看江子骞,又看看何穗,没有动。
    “都出去!”江子骞抬高音量,吓人众人一抖。
    他本就阴着脸色,再加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冷意和压迫感,让大家完全不敢继续呆下去,纷纷跑了出去。
    何秋生出去后又跑了回来,将房门给关上,低声对众人道:“快各自回房去睡觉,我这女婿本事大得,谁站在门外他都知道。”
    众人一听,立刻散了,阿碧和松芳跑得格外快。
    房间和外面终于安静,江子骞这才看向何穗。
    何穗被气得不轻,方才胸脯上下抖动,这会儿可能也冷静下来,只是这脸色铁青,眼神也透露着失望和反感。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江子骞解释了第一句。
    何穗不语,江子骞上前一步靠近她,想伸手握住何穗的手,可他一伸手,何穗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少碰我,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何穗的用词让江子骞心里一痛,他也顾不上何穗正在气头上,动作迅速地捏住何穗的胳膊,道:“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跟那个楼南公主在一起!”
    “你走后没多久楼南公主就秘密派了亲信来我国,要与我国合作。”
    “楼兰国王有意将王位传授给楼南公主,大皇子不服气,偷偷招兵买马等着起兵造反,但楼兰国王的皇弟手握兵权,大皇子不敢轻易动手,于是偷偷将楼兰国王给软禁起来。”
    “现在两边势均力敌,大皇子担心背上杀父的罪名后众人不服,故现在陷入了僵局当中,楼南公主求助我国,她和众皇子来我国做客,以此来拖住大皇子,而我偷偷潜伏到了楼南国,救出了楼兰国王,和楼兰国王的皇弟联手铲除了大皇子留在楼南的部下,也将大皇子的兵马全部控制住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人明明在楼南国,你们却在京城看到了我,何穗,你们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已经写信给陶副将了,让他尽快来一趟当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几日……我知道我这几日偷偷进你房间不对,可是我真的是没办法,两个多月不见,我真的很想你,明明我们说好等我办完事情了就回来找你的,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可是我回来了看到的却是那么冷漠的你,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才会这样……”
    何穗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江子骞手里抽了回来,她看着江子骞,一字一句地对江子骞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江子骞心里一痛,脸色也微微白了下来。
    “我发誓我说的话没有一点欺骗,何穗,你要相信我,我对你从来都不会说谎,我从来都不会骗你的!”
    何穗冷笑,“呵,不骗我?我问你晚上是不是你进来过,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我?你没有骗我?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被你欺负!”
    说到这里江子骞急了,慌忙解释,“这一点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骗人还分有意无意?”何穗打断他,“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你当初事出有因装疯卖傻我可以原谅,那是因着你身负血仇,可是现在呢?你骗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你想要占我便宜欺负我而已!”
    “你是我妻子,我怎么就叫占你便宜了?”
    “你妻子?呵,陶副将说的对,我和你从未拜堂成亲过,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何穗说着突然走到一边,将桌上的那梳子朝江子骞甩过来。
    梳子正打在江子骞的胸口,让他一疼,也一愣,捡起断成两半的梳子。
    “这个是你让陶副将还给我的,与我一刀两断的证明,你说那个京城的不是你,那陶副将作为你的亲信,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些话?这梳子你寸步不离的,若不是你亲手托付,陶副将怎么拿到的?”
    江子骞盯着那断成两截的梳子,眼神越发的阴暗,捏着梳子的手也渐渐发紧。
    “还有这个。”
    江子骞抬头,瞧见何穗手指桌上的一个木箱子,眼里泛起狐疑。
    “这里面是一千两,你让陶副将不远千里从京城带过来给我的。”何穗语气早已哽咽,“我不需要你的什么补偿,你若是爱上别人,亲口对我说一声便是,我何穗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再者你爱上别人了也请不要再来招惹我,我何穗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江子骞想开口否认,可一个字出口后,却感觉自己现在越是解释,在何穗这里看来越是像在狡辩。
    见江子骞没有说下去,何穗反而觉得他是心虚说不出口了。
    “这段时间闹了这么久也够了,今日的事情就当是我们最后的了结,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打扰彼此。”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在她看来都是屁话。
    多余的废话再说也没有意义,何穗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道:“你要是还念着我们以前的情分,就请以后不要再来伤害和打扰我。”
    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江子骞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炸开一样,可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这样才不会做出让何穗更厌恶的举动。
    他不想走,可是他现在不得不走。
    捏着两截梳子,江子骞觉得自己的双腿犹如灌铅,他才走了一步,就被何穗叫住了。
    江子骞欣喜,忙转过头,却瞧见何穗指着那桌上的木箱子道:“钱带走,我说过了,不需要你任何的补偿。”
    眼里的欣喜陡然暗淡下去,江子骞咬咬牙,走过去将沉甸甸的木箱抱起,走了。
    等人走了,何穗重新关上门,栓好门栓,这断线的眼泪才忽忽地往下掉。
    她也不敢哭出声,担心其他人听见。
    何穗觉着,自己和江子骞,这辈子大概就是有缘无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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