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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那一天世界被污染了,而你是污染源(70

    李衍星走进了古塔,走进了他心中的“无限世界”。
    然而,他心中的“无限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有限世界。
    这对他而言,是摧垮一切意志的最强一击。
    当身处长安城的乔巡,感受到李衍星意志崩塌的时候,毫不犹豫, 点燃了“嫉妒”之火。
    “嫉妒”之火这次烧得很久。
    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久。
    极致的原罪傲慢之欲。乔巡彻底感受到了,那中不在乎一切,眼中只有世界,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傲慢。
    他以前碰到傲慢之人,总是会说一句话:
    “傲慢是我的权力。”
    这一刻,他恍然明白,原罪特性“傲慢”,跟他所理解的自大傲慢是完全不同的。
    “傲慢”, 不是一个感情色彩的词, 更加不是用来形容性格的带有贬义的修饰词。“傲慢”不需要用任何事物去涵盖和修饰……
    “傲慢”也不像其他原罪特性那样,有着分明的,突出的能力。
    “傲慢”是一个没有界限,没有束缚的存在。甚至,无法用“存在”去对其进行描述。
    “傲慢”,是一切。
    所感所想,所闻所见,所触所言……
    七种极致的原罪之欲,已经全部集齐了,齐聚在乔巡的意识海中。
    它们已经完全融入了乔巡的意志之中,成为了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的意识,得到了彻底的蜕变。
    长安城这个碎片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像白纸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洞悉。这个世界, 对他而言,不再有任何秘密。
    如果说, 他以前一直生活在一个什么都编排好了的“虚假世界”里。
    此刻,他来到了真实的世界。
    跟他想的一样,集齐了其中极致的原罪之欲,就意味着打开了通往“真实”的大门。
    但……
    似乎还是差了点什么。
    乔巡皱起眉。看着残垣断壁,看着越来越不稳定的长安城。
    的确是还差了一样东西。
    他能看到,能去到“真实世界”。但无法触摸“真实”。
    能洞悉世界的一切,但只能东西当下的世界的一切。
    乔巡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好似随时都可能就此消失。
    “还差什么……”
    长安城在颤抖。李衍星被湮灭后,脐带阴云就此崩塌,那些遍布长安城的俗主失去了支撑,尽皆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要么倒在地上,要么依据生命本能变成行尸走肉。
    那座古塔已经褪去了具体的形象,变成了抽象的存在——一条巨大的裂缝。
    这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还差什么。”
    乔巡逐渐模糊的身影陡然间变得清晰无比。他转身看去。
    管月站在他不远处,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管月。”
    乔巡以为她会问点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有。
    “教练,我知道你还差什么。”
    这下,反而轮到乔巡疑惑了。
    他不解的是,自己能够洞悉世界了,却依旧无法东西面前的管月。她仍旧像一团可望不可即的迷雾。
    “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管月点头,
    “嗯。”
    “所以,你其实知道我是谁。”
    管月摇头,
    “并不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谁。你对我而言,只是一种本能的向往。我一直在尝试理解这种‘本能’。随着你离‘真实’越近,我也就越来越清醒了。”
    “现在,你完全清醒了?”
    “嗯。我知道了我为什么存在,也知道了为什么会从千年前的唐朝来到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充满了向往。你是我宿命的终点。”
    乔巡凝眉,
    “我无法理解。”
    管月向他走去,
    “你认识一个叫阿格尼斯的人。她帮助你成为了半神,她让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恶魔’的身份。”
    乔巡眉头颤抖,
    “你……为什么知道?”
    管月笑道,
    “如果我要说,我其实跟她是同一个人,你会信吗?”
    乔巡摇头,
    “我难以相信。”
    “我跟她,唯一的区别,只是存在于不同的时间而已。在你打开‘真实’大门那一刻,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很费解。”
    “没关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这件事不费解。”
    长安城碎片世界崩塌的程度越来越大了。
    观世楼那边,两层地牢率先崩塌,并且是世界层面的崩塌,不止是建筑塌了那么简单。
    而关押在地牢里的那些“东西”,也彻底得到了释放。将它们的真实面貌一一展现出来。
    妖。体型庞大,形状怪异的妖。
    它们冲破观世楼,向古塔这边疾驰而来。
    而原先崩塌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大洞。不断有妖从大洞里面出来,它们一出来便嘶吼着向古塔这边冲来。古塔的另一端是地球。它们正是要通过这边的世界通道,去往地球。
    长安城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中继站。
    不难想象,这些妖去到地球后,会对那里孱弱的生态系统造成怎样的冲击。
    但,乔巡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去阻止。他知道,这种事会越来越多。今天堵上这个漆黑的洞口,明天,它们又会找到新的通道去往地球。毕竟,地球的壁垒早已千疮百孔。数不清的神明想在地球复苏,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他现在,只关心面前的管月。
    管月说,
    “先离开这里吧。”
    乔巡点头。他伸手一划,一道裂缝出现在面前。他走进去,片刻之后,将辛渔带了出来。对于已经洞悉了这个碎片世界的他而言,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辛渔还很懵。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乔巡说,
    “先别问了。离开这里再说。”
    “去哪?”
    “幻·长安。”
    “仙仪呢!还有孛娘。”
    “她们不在这里。”
    乔巡说完,带着管月和辛渔穿透这个碎片世界的世界壁垒。
    去到真正的幻·长安。
    三人脱离了他们在长安城里的身体,变成了游离态的意识体。乔巡以恶魔之力包裹着他们的意识体,一层又一层穿过扭曲的世界壁垒。
    世界壁垒在辛渔眼里,是完全无法理解的抽象事物。
    那光怪陆离的一切似乎除了色彩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辛渔的意识渐渐无法承受过载的信息。乔巡随即屏蔽了她的认知。
    直到乔巡找到了幻·长安。
    进入幻·长安后,他们立马看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漆黑洞口。
    它们全都死一般的沉默,如同天空中的斑点。但有那么一个洞口,在缓缓旋转着。这代表着这个洞口能够通向一个世界。
    在那个洞口外面,漂浮着大量的……身体。说不好是尸体还是身体。
    “在哪里!”
    管月说。
    乔巡不由分说,带着他们靠近那个洞口。
    近了后,能清晰看到,在众多的身体当中,有那么三具正是他们三个的。
    将各自的意识体放置到各自的身体里。短暂的痉挛后,他们重新“活了”过来。
    乔巡看向其他身体。其中不乏一些是长安城里那十四个死而复生者的身体。但很遗憾,这些身体可能永远也无法迎来它们的主人了。
    他扫过这些漂浮的身体,并没有在其中找到朱孛娘和吕仙仪。
    辛渔问,
    “这个大洞,是通往地球的吗?”
    乔巡点头,
    “是的。”
    “那我们怎么会……去到长安城。”
    “显然,孛娘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
    辛渔皱起眉,
    “她骗了我们?”
    乔巡摇头,
    “不,她没有骗过我们。只是,有些事没有对我们说而已。别忘了,她一开始就说过,她进入幻·长安,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对于她而言,完成使命是第一优先级。”
    辛渔释然,
    “也是。说到底,她至始至终都是个神仙。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地球,还是……对了,仙仪!我们得找到她才行。”
    乔巡点头,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仙仪没有跟我们一样进入长安城。”
    他看向下面。
    真正的幻·长安很大,大到无法想象。高耸且风格各异的建筑、宽敞笔直的街道……一切都能看出,这座曾经的世界枢纽多么繁华。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眼下的幻·长安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世界。
    洞悉幻·长安,要比洞悉长安城那种碎片世界复杂一些。
    乔巡用了一些时间才完成洞悉。
    幻·长安并不是地球那种球状生命之地。它是古代人们所想象的那种“天圆地方”式世界。
    如果套用地球所处在的世界的物理法则,那幻·长安是无法存在的。
    不过,这里的物理法则显然不一样。它是被人所刻意改造过的。
    这对乔巡而言,是一件暂且无法想象的事情。
    创造一个世界……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里的法则。
    不过幻·长安能成为众多神话世界的世界枢纽,也可以想象,创造出它的人是多么强大的人。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无法避免幻·长安成为一个死去的世界。
    三人落地。
    辛渔缩了缩脖子,
    “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地球上也有死亡之地,但感觉……完全不同。”
    管月说,
    “这个世界已经凋零了。”接着,她又看着乔巡说,“所以很显然,我无法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她笑了起来,“我现在是凡人一个啦!”
    乔巡说,
    谷舨
    “你还很开心的样子。”
    “嗯……可以暂时不用去想那些事情。”
    “对你而言,很痛苦吗?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管月摇头,
    “不。我不痛苦。教练,你大概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对我而言,很平常,平常到就像喝水睡觉吃饭一样。”
    “那为什么不用去想那些事,你会很开心?”
    “因为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辛渔很迷茫,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管月笑道,
    “没什么啦。很普通的事情。”
    “好吧。”
    乔巡沉默了一会儿,
    “我还是没想明白,你跟阿格尼斯的关系。”
    “恶魔的诅咒。”
    “她对我说过这句话。”
    “是的。她在靠近你明白了什么是诅咒,就像我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欲望不曾消失过,这意味着恶魔也不曾消失过。人们憎恨恶魔,因为恶魔能轻而易举地洞穿他们的心,能轻而易举获得一切,也能轻而易举摧毁一切。这样的存在,是不能被容忍的。于是,人们联合起来讨伐恶魔,要彻底彻底毁灭掉恶魔。”
    这些,乔巡已经在安格列那里听过了。
    “一场神话与恶魔的战争……”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几乎毁灭了众多的神话世界,也几乎毁灭了恶魔。
    管月眼神遥远,
    “神话世界支离破碎。有那么一段时间,万籁俱静,欲望不复存在了。恶魔似乎也就随之一起消失。但却在这样的时候,一个纯洁的、没有神的世界悄然出现——地球。直到地球出现了欲望。欲望存在,恶魔就存在。于是乎,恶魔再一次出现。出现在地球,将其污染。”
    管月看向乔巡,
    “你就是诞生在地球上的第一只恶魔,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恶魔。你就是地球的污染源。我无从理解你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存在的,也许是第一份基因的诞生,也许是第一个单细胞生物的出现,也许是第一个具有思维能力的生命的出现,也许是第一个文明的出现。不过,因为你的出现,地球变得不纯洁了,跟其他神话世界建立了联系。这些联系,继续催生更为繁盛的文明,繁盛的文明滋生更加庞大的欲望。”
    辛渔已经听呆了。
    乔巡沉默着。
    管月继续说:
    “强大的欲望,滋生出强大的你。直到某一天,你彻底升华,具备了自我意识。你想要变得更加强大,那需要更加强大的欲望……于是,你想到了神。只要,让地球出现神就可以了。你开始引导一场名为‘进化’的世界性活动,你把来自各个神话世界的图腾尽皆投放到地球各地,催生源金属的出现。
    “三千年前的某一天,在现在共和国的滇西之地,以前叫‘百濮之国’,忽然开始运造‘神迹’,有人私造神鸦社鼓,使得巫部滋生。在那里有座山名叫‘开肠’,巫部编造信仰,哄骗当地的百姓开山,挖掘出了大量的源金属。起初这些源金属只是被当成雕刻用的万物,直到有人从其中参透出伟力,修仙者、内功高手应运而生。两千多年前,大月氏人通过河西走廊,将‘进化’的足迹插播到中土,在之后,宗教的诞生,又迅速把‘进化’传播到欧洲,直至人类的足迹踏遍地球……一场华丽的‘进化’便开始了。有的地方叫修炼,有的地方叫魔法,有的地方叫邪术……但殊途同归。
    “在创造出‘进化’后,你就陷入了沉睡。不过,在沉睡前,你诅咒了一个人。诅咒,并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让她始终存在于地球的进化历程之中,永不消失,直至将这一切重新归还给你。那个人,叫阿囡十九,叫管月,叫阿格尼斯·琴·希伯安。”
    管月停下脚步,望着乔巡。
    “现在,你明白了吗?”
    乔巡的双眼漆黑得像深渊。这让辛渔感到可怕。
    她很无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帮助到他们。
    “阿囡十九……”乔巡呢喃起这个名字。
    在进入长安城之前,他每天都会跟血玉戒指里的阿囡十九打招呼。维持她的意识不消失。就为了揭开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解开了。
    管月说,
    “你制造出那场轰轰烈烈的造山运动后,就诅咒了阿囡十九,让她带着那个秘密,永不死亡,直至与你相遇,把一切都还给你。五百多年前,你醒来,将阿格尼斯诅咒,所以,她不死不老。她的存在,是为了让你认识到自己是个恶魔。”
    “你呢?”
    管月微微一笑,
    “我是为了让你认识你曾认识的一切。”
    “但你,为什么穿越了?”
    “你把我带到你身边。”管月说,“我一直以为我是穿越过来的。实际上,我只是……被你封闭了起来,直到你开始进化……你第一次踏上进化之路的那天,我才醒过来。我的认知,定格在被封闭的那一刻,所以对我而言像是穿越了。”
    第一次进化那天……
    乔巡记得那天。“暴食”诞生了。
    “我开始进化……开始苏醒。于是唤醒了你……”
    管月点头,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她就像在聊天,语气自然,
    “我的能力也是你给予的。”
    “你为什么说你跟阿格尼斯是同一个人?”
    管月笑道,
    “对你而言,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我要诅咒你们?”
    “因为你意识到了自己的独一性。你想做你自己。而不只是因欲望而生的恶魔。你想等你醒来时,还是你自己。所以,你把自己的身份交给阿格尼斯保管,把自己的认知交给我保管,把自己的力量,交给阿囡十九保管。”
    乔巡久久沉默。
    他望起头,
    “管月,你会像阿格尼斯那样死去吗?”
    “我把你的认知还给你。就结束了。”
    “我想你活着。”
    管月诧异地看着乔巡,
    “为什么?”
    “我还想阿格尼斯也活着。但我没能避免她死去。现在,我想你活着。”
    “难道你不想触摸到‘真实’吗?”
    乔巡说:
    “如果我真的按照我所预设的那样做了……岂不是又踏上了一条老路,进入一个新的循环。”
    “怎么会。你是独一无二的。”
    “现在你说的话,也是我自己想对我说的吗?”
    管月摇头,
    “是我想说的。我看过你全部的经历……我知道你在那亿万斯年里,经历了多么悠久的岁月。你曾守着一串基因,等它完成传递;你曾看着单细胞生物漫无止境的繁衍;你曾看到藻类努力捕食;你曾看到海洋生物踏足地面;你曾看到脊椎动物抬起头颅;你曾看到古猿探寻大地……你曾看到火种的诞生,你曾看到文字的记录……你经历了生命的全部过程……我正是知道这些,才知道你在想什么,才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握着乔巡的手,
    “不要把自己想成‘神明与恶魔的战争’里的恶魔……你并不生来为人所憎恨。我知道你纠结过什么,害怕过什么……你怕自己成为恶魔了,会失去朋友,失去你为人的一切。你把成为恶魔当成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但,教练,你是恶魔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牢笼,不会束缚你,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依旧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她闭上眼,
    “所以,不必害怕。”
    “管月。抱歉……诅咒。”
    “不用这样说。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见识了那么了不起的一切,让我一个唐朝的人能看到21世纪的繁华。现在,我要把一切都还给你。教练,请抱紧我。让我解脱。”
    乔巡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再次从“管月”口中听到熟悉的“解脱”二字。
    管月笑了笑,
    “你看,你舍不得我,这不说明了吗?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可以成为你要成为的人的。所以,请别再纠结,别再害怕了。”
    她说完,一步跨上去,踮起脚,紧紧与乔巡相拥。
    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
    在拥抱之中,她的意识与乔巡相融。将自己承载着的一切,全都还回去。
    在意识融合的时间里。
    乔巡的认知跨过了亿万斯年的岁月。
    他看到了生命诞生之初,基因的欲望唤醒了他;
    他看到了生命的第一次繁衍,一段基因的复制;
    他看到了细胞的不断演化;
    他看到了龙与兽的争霸;
    他看到了人类第一次探索世界,触摸大地;
    他看到了笨拙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从火堆中取出火种;
    他看到了一个个怪异的符号被树枝刻在石头上,大地上;
    他看到了第一次文明的战争;
    他看到了第一个国家的诞生;
    他看到了蒸汽机轰鸣;
    他看到电火花在铜线上跳跃;
    他看到“0”和“1”被记录在硅片中……
    ……
    他跨过生命的漫长历程。用有限的肉体,承载下无限的意识,彻底完成了灵魂的升华。
    从“世界之交”中恢复过来。乔巡看向双手。
    管月已经消失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她的温度、气味全都消失了。
    乔巡怔怔出神。
    辛渔呆滞了许久,才轻声说:
    “我看到她笑着……在你的怀里变成飞灰。”
    乔巡点头,
    “支撑着她存在的是我的认知。她还给我后,就无法继续存在于这个时空了。”
    辛渔问,
    “她会回到她本来的时空吗?”
    乔巡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她会回到她被封存起来的前一刻。度过真正属于她的一生。她只是她,只是一个叫管月的唐朝人。”
    “所以,对她而言,其实一切都没改变过。”
    乔巡点头。
    辛渔说,
    “乔巡,这些事……对我来说好遥远。但,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我……我不知道我的承诺是否还有效。但,我始终认为你是乔巡。”
    “对我来说,那一瞬间,发生了好多事。”
    辛渔小心谨慎地问:
    “你还会是乔巡吗?”
    乔巡看着她,露出十分笑脸,
    “当然。我一直都是乔巡。管月花费那么大心思,让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当然要永远记住。”
    辛渔听到这句话,忽然变得很激动,
    “乔巡你知道吗,不知为什么,作为你的朋友……我总是好怕,好怕你孤身一人……看到管月离去,我变得更怕了,怕你以后往前走的路上,没有人再陪你了。你要做对我而言无法理解的事……我无法陪着你。仙仪也不在你身边,你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跟不上你的步伐了……我会想,你要是想找人说话,该怎么办,能像跟朋友跟我们打电话吗?要是遇到困难了,有没有帮你,伤心了,有没有人安慰你,开心的时候有没有人分享……我不愿意看到你孤身一人……但,我真的没办法跟上你的步伐。”
    她双手交叠,似在祈祷,
    “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你以后遇到的每一个关心你的人。等我不在你身边了,还有他们可以关心你。”
    乔巡笑着说,
    “我刚进化,就遇到了你。现在,我都要成神了,你还在我身边……辛渔,渔姐,队长!不要那么悲观……我想找人说话了,就会回来找你们,有开心的事肯定囤起来,见到你们就说个不停,至于伤心……只要你们安然无恙,我哪里会伤心呢?”
    辛渔噗嗤一笑。哈哈大笑。笑个不停。笑得前仰后翻。
    乔巡等她笑够了,才说:
    “现在,我们该去解决最后的难题了。”
    “什么难题?”
    “让这个死去的世界复活。”
    “好!”
    “你都不问什么意思吗就说好。”
    “我又听不懂!除了‘好’还能说什么?”
    乔巡莞尔一笑。
    他转了转左手手指上的血玉戒指。
    戒指里,阿囡十九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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