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我绝不回去

    “……”
    夏晴在被晚桃推了一把之后就进入了传送法阵，与此同时传送的阵法也跟着一起激活，夏晴、雪霁和后进到里面的晚桃一齐被传送了过去，三人身处于一个看不见边际的白色区域里，只有零星不时发出的光芒涌动。
    “为、为什么你会进来啊……”
    夏晴紧紧抱着晚桃将她护住，生怕没有任何修为加持的晚桃会被什么外力给侵蚀了。
    “姐姐……我好难受……”晚桃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难、难受吗？哪难受？”
    “你压到我头发了——”
    夏晴意识到后这才把手松开，“你、你没事了吗？”
    “嗯，好多了。”
    夏晚桃认真点点头，“这里是哪里啊？”
    “穿梭位面的通路，一般我们叫做穹道。”雪霁在一旁解释道，“我之前每次过来见你们，走的就是这条穹道。所有的下界位面，都有一条穹道连接着千元界。”
    “那意思是说……乾元界是所有世界的中心吗？”
    雪霁点了点头，“所有位面的修仙者，在抵达元婴期后进行飞升，都会进入到乾元界中来，它是所有位面里灵气最丰沛的地方……”
    雪霁非常耐心地给夏晴和晚桃讲解着关于乾元界的相关历史，当然夏晴的一门心思都在要怎么和徐闻相见之上，所以倒也没有怎么专注，反倒是晚桃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原来雪霁姐姐和徐闻哥哥是异世界的人，可你们明明很早之前就住在这边了呀……”
    “说起来……就算我们这边是徐闻依凭记忆创造的世界，为什么单单就只有晚桃认识徐闻？”
    “奇怪的明明就是雾雨姐和晴姐姐。”夏晚桃在一旁抗议。
    从晚桃第一眼见到徐闻开始，就认出了他是徐闻哥哥，这意味着她并没有完全丢掉五千年前的记忆。是徐闻创造世界出现的一个bug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而现在夏晚桃也能一起跟着穿越到乾元界来，她的存在仿佛非常特别。
    但是夏晴内心的一股强烈预感和直觉告诉着他，晚桃的特别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偶然……
    夏晴在一瞬间忽然失去了意识，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地倒了下来。
    等夏晴被雪霁叫醒之时，她们已经身处在了乾元界里。
    很明显这里是乾元界。
    虽然，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大殿外有许多漂浮在空中的山麓，但也有很多残破的瓦砾，眼前的大殿已经是一片废墟，但看得出来这里之前曾经发生过十分激烈的战斗。
    夏晴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眼，此时晚桃还在她的怀里被她抱着，但无论夏晴怎么呼唤，沉睡中的晚桃都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有呼吸有心跳，面色也红润，但就是一直醒不来……
    夏晴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先把晚桃背着，和雪霁一同走在断壁残垣之间。
    巨大的雕像虽然有缺损面，但是夏晴一看就发现那上面雕刻的是徐闻的模样。
    似乎是中年徐闻，三十四十岁的样子。
    表情庄严而肃穆，充满了王者的气魄，很难把他和那个经常趴在桌子上等吃饭，趴在自己身上一脸悠哉的家伙结合在一起。
    “居然……连这里都被毁坏了……”
    夏晴看得出雪霁的表情很是悲愤，尽管是带着不愉快的记忆离开的，但这里怎么说也是她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幅生灵涂炭的场景，自然是很难咽下这口气来。
    “可恨的玄天帝君……”
    “对不起。”
    夏晴忽然向雪霁道歉，把雪霁弄得一愣一愣的。
    “……师娘你道什么歉？”
    “之前不是说过吗，玄天帝君……是我的父亲。虽然我对你们乾元界修士的思维方式也不算是很理解，但他做这样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作为女儿也会感觉到羞愧的。”
    “和师娘没有关系。而且师娘和这个玄天帝君也没有关系，你是师尊创造出来的，师尊才是你的父亲。”
    “啊，不对啊！什么他创造出来的就得是我爸爸，哪有这种说法。”
    “也对……这样我和师娘就变成平辈的了……”雪霁挠挠头。
    “你这丫头还真是……怎么性子怎么耿直。”
    夏晴微笑道，“也不知道是像谁。”
    “但是……原本可以给师娘展示的昊天谷景色，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到处都是破碎的结界，天际都被混沌的红色所覆盖，甚至于雪霁都感应不到周围有修士的存在，仿佛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能寻找到徐闻的位置吗？”
    雪霁摇摇头，“我只能接受师尊的传唤，没有师尊的命令，我察觉不到他的位置。如果有神念的话那就好办了。”
    “神念……就是那个像gps一样定位的那个是吧？”
    夏晴试着回想起掐诀的方法，单手托着晚桃的屁股开始掐诀，“这样，这样……应该是这样……”
    “师娘有给师尊种下神念？”
    夏晴点点头，有些红着脸地说道，“因为我很早的时候担心你师尊跑掉，有跟你们说过，就和种草莓有点像，然后我就，就那个……”
    “第一次听说种草莓就可以释放神念的。”
    雪霁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不少的新知识，顿时成就感满满。
    于是，夏晴成功利用神念找到了徐闻的所在，但显然徐闻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夏晴的定位范围外，但即便如此夏晴还是可以大致定位到徐闻的所在方向。
    “咱们沿着这个方向走的话，应该就可以找到徐闻了。”
    “那就赶快点，我来带师娘前进。”
    雪霁说着便施展口诀，自身的形态顿时变成了一把悬空的法剑，法剑在夏晴面前扩大了数十倍，接着便飘浮着，安安稳稳地悬停在夏晴的身旁。
    “是、要我御剑飞行吗？”
    夏晴试着站了上去，“不会……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来带着师娘前进就好了。”
    “好……呜……呜呜哇！”
    徐闻踏足于昊天谷的土地上，此时修仙者的战争已经逐渐渐入尾声，而玄天帝君的直接参战，使这场并不算持久的战争失去了最后的悬念。
    徐闻的耳畔萦绕着修士们的哀怨之音，眼神有一些空洞。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源源不断地利用自身所拥有的先天气运，攫取着这片灵气丰沛的土地上所有的灵气。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为了对抗不可一世的玄天帝君，更不是为了提升修为，寻觅能够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正如玄天帝君所言，夏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不稳定位面，那是飞升后的徐闻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所仰赖的不过是徐闻本身的灵力。
    实际上，在那个位面修仙，大概是徐闻作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徐闻从那个位面获得的灵力越多，那个世界的均衡也就更不稳定。
    随着世界的运作与发展，每一天都是在不停地消耗他的自身灵力。
    现在的徐闻其实是他所拥有的特质【不灭金婴】所孕育的下界化身，至于他原本的肉身，其实已经成了构筑整个位面的一部分。
    恰如盘古开天地，肉身为山川，双眸化日月，渡劫成功的徐闻，已经成为了那个世界的【天道】。
    即便是再强的修仙者，除非像徐闻那样成为天道本身，否则根本无法与天道抗衡。
    而这……或许才是玄天帝君，没有在徐闻所创造的位面对徐闻动手的真正原因。
    徐闻在采集灵气的道路上想了很多，也考虑了很多事情，现在的他，意志逐渐坚定，目标也已经全然明确。
    但现在并不是适合动手的时候。
    因为……
    徐闻慢慢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去。
    在他目光所及的尽头，一把青蓝色的寒冰大剑从天际之间飞驰而过，然后嗖地一下落在了徐闻面前。
    而已经差不多三天没见的这对恋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任凭狂风袭扰，搅乱他们的头发，遮住他们的眼眸。
    在见到徐闻的这一刻，夏晴的心情意外地很平静，她没有声嘶力竭地冲着徐闻怒吼死鬼负心汉，也没有打算泪奔着直接抱住徐闻——
    她身后还背着一个夏晚桃。
    等夏晴安稳落地，雪霁剑也就变回了雪霁原本的模样，她从夏晴手边接过最小的妹妹夏晚桃。夏晴抿着唇准备开口，手却很无所适从地背在了身后。
    挣扎了半晌，夏晴才用带着些心碎的声音轻声询问：
    “你还是……徐闻吗？”
    徐闻点点头，“是。”
    “你……恢复了记忆是吧？”
    “嗯。”
    夏晴摸了摸鼻子，而后微微抬头去看徐闻，和他目光对视着对视着，夏晴的眼泪忽然间又有点绷不住了，直接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你骗我。”
    “骗你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徐闻。”
    夏晴吸了吸鼻子，揉揉眼睛道，“我所喜欢的徐闻，那个天底下最爱我最宠我的徐闻，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和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那边，眼睁睁地看我一个人掉眼泪。”
    “我不是不想。”
    徐闻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情的变化。
    “那、那是为什么？”
    “就是……我们那边不是有句话吗……”
    徐闻依然是在面无表情地解释着，但说话的内容开始接地气起来，“我抱着砖就没办法抱你，放下砖就没办法养你……就，类似这种感觉，你懂吗。”
    “我、我养你啊！笨蛋！”
    夏晴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本来想狠狠地给徐闻来一拳，到脸颊边上却忽然变成了抚摸，接着她便紧紧地抱住了徐闻。
    在接受了接近五千年的记忆后，徐闻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徐闻了。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徐闻在下界经历的那一切就这样被抹杀。
    夏晴一直把徐闻当抱枕一样抱着呜咽，一直到徐闻伸手将夏晴也抱紧时，她才转变为安心的嚎啕大哭。
    “所以……你说放下砖没办法养我，是……是怎么回事……”
    夏晴没哭多久就扭头望向徐闻，这时徐闻才主动伸手去帮她擦眼泪。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
    徐闻把目前位面的状态说明了一遍——
    夏晴所生活的那个位面，包括夏晴本身，都是徐闻在依靠渡劫成功后成为天道的身体在维持的。
    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位面需要时刻补充大量的灵气，但天道徐闻并不是一个内循环的无尽世界——它仍然需要朝外界吸收灵力，这个外界自然是以乾元界为基准。
    “如果……如果你不去吸收灵力，那我们所在的世界，包括现在处在乾元界的我，都会崩溃掉吗？”
    徐闻点点头。
    “那，多久会彻底崩溃？”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大概，一年。”
    “怎么这么短？”
    夏晴一开始感到很诧异，“你千辛万苦创造这样一个世界，为了把我复活，只能持续一年半的时间吗？”
    但夏晴思索了一阵后又开始道歉，“我不该那样说，毕竟你是以凡人之躯渡劫飞升，你应该很不容易……那个。就算一年的时间也没关系，大不了最后人美了，我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倘若如此……我们的小晴宝又要怎么办？”
    “啊……额……”
    夏晴所想的就是能跟，但在徐闻的提醒下，她也明白了徐闻的用意。
    “这孩子……这孩子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奇迹，如果只能让这孩子刚见到这个世界就要离去的话……”
    “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如果有的话——”
    这时徐闻注意到了雪霁身后背着的夏晚桃，“晚桃？她是……怎么到这边来的，她不是没有元婴期吗。”
    “我还以为你知道……”
    “说起来……你能从我所创造的位面里出入，这本来也是不合理的情况……”
    “对啊！我一开始也进不来，我是被晚桃推进来的。”
    说起这个夏晴就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乾元界中间受的苦，便下意识地捶了徐闻一拳。
    “……？”
    “看什么看……打你一拳也不行吗？”
    “可以。”
    徐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想怎么打我都没关系。”
    “但是，打完之后，你要乖乖回去，回到那边的世界。”
    “我才不！”
    夏晴一把拉住徐闻的胳膊，“在不把你带回去之前，我绝对不回去！”